「不要——」安染染淒厲的聲音撕破天際,一顆心似乎跳出了胸腔,眼前更是一陣發黑,她還沒沖出去的身子已然被蒼宸圈在了懷里總裁,動你沒商量章節。
‘嘶’的一聲,是子彈撕裂肌肉的脆響。
安染染暈厥,卻是下一秒听到空氣中傳來男人顫抖的低喚,「西子——」uk6m。
在所有的人都以為那一槍足以要了左啟正的命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被蒼正擁著的梅西忽的一個側身後轉,然後她縴細的身子被一股重力後推,跌入剛轉過身的左啟正懷里,胸口帶著那枚子彈……
有粘熱的血不斷的涌出,一會的功夫,左啟正的胸口就被濡濕了一大片,他這才反應過來,「夫人……」
她軟軟的躺在左啟正的懷里,一張臉,慘如白紙,可她笑著,那笑如此明媚,似乎把這夜色中的海面都照亮了,她抬起手,緩緩撫上他的臉,「dave……」
左啟正呆呆的,滿眼都是鮮紅的血和她慘白臉,可是她卻一點都像感知不到,反而那樣黑目灼灼的看著他,就連那漆黑的眼睫都是那麼生動,像是夜舞的蝴蝶,她的手指拂過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每一下都那般的繾綣眷戀,卻是每一下都讓他的心如遭刀割,受不住,左啟正握住她的手,她卻搖頭,示意他松開,沒有過多的語言,只是不停的撫著他的臉,仿佛他的臉上是她最最不舍的眷戀。
安染染被蒼宸擁著,整個人呆怔驚恐,眼里只有梅西那嬌艷如花的臉,還有她溫溺柔軟的眼神和她汩汩流血的傷口上,梅西竟然替左啟正擋下那一槍,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她不是十惡不赦的毒梟嗎?她不是小男人的賤婦嗎?她的心不該是堅如磐石嗎?此刻的她又做了什麼?
擋下那一槍,這該需要怎樣的勇氣……
不,不止是勇氣那麼簡單,就像曾經左啟正不顧安危替她擋下玻璃瓶子一樣,那樣的動作仿佛是本能,只源于愛,只有愛到不顧生死,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梅西愛他,愛左啟正,比他們想像中的要愛。
蒼正手中的槍‘咚’的一聲墜地,他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躺在血泊中的梅西,此刻的她竟是沒有一點痛苦,仿佛子彈刺穿的不是她的身體,地上流的不是她的血……
這麼多年來,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她,像個青澀的丫頭一般,愛慕的盯著喜歡的男人,那便是她的全世界。
梅西的身體越來越弱,左啟正感覺到了,「夫人……」
「叫我……西西……」力氣隨著那血也快流盡了,聲音也變得孱弱。
左啟正將她的身體整個抱入懷里,眼前掠過這五年來他們之間的點滴,他想叫她,可是聲音如被撕破的羅布,怎麼也拼不完整,他知道她為什麼想讓自己叫她西西,因為她之前的男人羅涼就是這樣叫她,在這世界上只有羅涼才這樣叫她。
可他不是羅涼,他是左啟正,曾經他問過特魯絲問什麼當初fbi會找上他,當特魯絲將羅涼的照片放到左啟正面前時,他便明白了,他和羅涼竟意外相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蒼宸的軟肋是安染染,蒼正的軟肋是蒼宸,而梅西的軟肋就是羅涼,那個她的初戀愛人,死在她懷里的男人。
據說羅涼是因為發現梅西販毒偷偷跟蹤她,結果被參與交易的人發現,以為他是警察臥底,直接當場擊斃,那情形和現在一樣,羅涼流了一地的血,被梅西緊緊的抱著,只是臨死前羅涼一直用怨恨的目光看著她,再也不叫她西西。
「涼子……涼……子……」忽的,梅西的呼吸急促起來,美麗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血色,就連撫著他臉的手也在下滑,左啟正仿佛听到生命之光消失的聲音。
「小……宸……」忽的,梅西滑落的手伸向不遠處的蒼宸,那雙眼楮盯著他,似乎有什麼要說,可是她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
蒼宸是她的孩子,卻在生下時便被蒼正抱走,對于這個梅西不曾抱怨,因為對于她來說,確實無法給予孩子一個正常的生活,而且她恨這個孩子,因為他是蒼正強迫自己的產物,也正是因為有了他,所以她才被蒼正禁錮,最後走上了這條死路。
現在她就要死了,可是她的孩子竟然不知道自己眼里惡毒的女人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不過她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那麼骯髒,只會讓蒼宸覺得羞辱。
寂靜的海面,風不止,揚起海的腥咸,還有那滿地的血息,縈繞在鼻端,本該是風一吹就散,抓不住的,可是這一刻那腥澀卻像是人的靈魂彌留盤旋……
她好想親手模模蒼宸的臉,好想近距離的看著他,甚至還想听他叫自己一聲媽媽,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她那麼髒,怎麼再能髒了她的孩子?
如果有來生,她一定要做個干淨的女人,做他干淨的媽媽,寸步不離的守護著他,把今生欠他的愛,全都補給他。
眼前的一切像被風吹的晃動起,模糊一片,她有些看不清了,可她還想努力的去看,去看他的孩子,想記住他的樣子。
本以為自己是個狠心的女人,沒有情沒有愛,只有一顆毒如蛇蠍的心,可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很普通,普通的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不舍、眷戀著自己的孩子。
小宸,小宸……
連低低的呢喃也叫不出聲了,只能這樣看著他,看著他眼里對自己的陌生還有厭惡,她只覺得傷口的血流的更急更快了總裁,動你沒商量章節。
小宸,原諒媽媽?
小宸,對不起?
小宸,我的孩子……
小宸……
好累,累的連呼吸都不行了,眼皮也重,重的她支撐不住,蒼宸的樣子越來越模糊,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幻化成一道細細的光,再然後什麼也看不到了……
風里的血腥味更濃了,濃的讓人作嘔。
「梅西……」當她徹底閉上眼,將這個世界拋離在外,左啟正收緊抱著她的手臂,發出最後一聲悲戚的呼喚。
「西子……」蒼正也像從失神中回過神來,剛要上前,便听到海面有快艇的馬達聲傳來,他神色一斂,快速一個躍身跳了下去。
快艇發出轟的逃離聲,左啟正沒有追,懷里抱著沒有生息的梅西,一切似乎都歸于了平靜,可一切又似乎還未平靜。
一個月後。
「帶你去見你一個人,」江洛煥拉著安染染就向外走。
「ど舅,」安染染把自己禁閉了,一個月都不曾出門,她的世界還停留在那個滿是血腥的晚上。
左啟正去了美國,他的任務完成了,還有很多事要去復命,梅西的尸體火化,骨灰被左啟正帶走,據說要和羅涼安葬在一起,他們生不能同寢,只能讓他們死後同血了,這應該也是梅西最後的願望。
「蒼宸要走了,」江洛煥吼她一聲,安染染才從迷怔中反應過來。
她怎麼就忘記了蒼宸,他應該是最痛苦的,雖然梅西臨死前並沒有說明,但蒼宸還是知道了,梅西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死在父親的槍下,而蒼正在逃了一天後,自盡于游艇上,現在的養母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心髒病猝發,一夜暴斃。
原本幸福的一個家卻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曾經fbi也懷疑蒼宸參與了販毒行為,但是左啟正出面做證,再加上確實沒有查到他有販毒的證據,所以蒼宸才沒有被牽涉進去。
安染染和江洛煥趕到機場時,剛好正在檢票,遠遠的,安染染便看到了那抹身影——
「蒼宸——」安染染想叫他,才發現喉嚨如被卡住了一般,江洛煥見她這個樣子,替她去叫,可是蒼宸卻沒有回應,仿佛失聰了一般,再也听不到這世界上的任何聲音。
其實蒼宸听到了,只是他沒法回頭,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甚至他覺得就連愛她都是對她的一種羞辱,他是毒梟的兒子,雖然活著,卻也是苟活。
蒼宸走了,始終沒有回頭,甚至在身影消失在拐角時帶著抹倉皇,他的心安染染明白,那樣驕傲的一個人,一夜之間失去一切,還背著毒梟兒子的心債,他的沉痛不是誰都能理解的和感同身受的。
江洛煥長嘆一聲,在蒼宸將光盤交給他以後,他便明白蒼宸會是這樣默不作聲的方式離開,只是他覺得該為這樣一個痴情的男孩做些什麼,可蒼宸是倔強的,倔強的為自己保留著最後一份尊嚴。
是的,他不肯讓安染染看見他最後的狼狽,在剛才江洛煥叫他的時候,蒼宸分明拉下了自己的帽檐,既然不見,那就沒必要強求,江洛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光盤遞給安染染,「丫頭,這是他留給你的,本想著他那麼愛你,該讓你們再見最後一面,可他太驕傲了。」
驕傲嗎?安染染不這麼認為,他是太自卑了,自卑到連面對她都不願意了。
回到家里,安染染將光盤放到電腦上,她才發現這里面錄制的全是歌曲,而且都是蒼宸自寫自唱的,從來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天份,而每一首音樂背景都是她跳舞的dv……
微微薄啞的聲音傾瀉而去,那憂傷像是附了磁的將她吸住,然後她像是看到了他,看到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緩緩而唱——
從來不知道愛你會愛到如此痴迷
從來不知道愛你是那樣的幸福甜蜜
當晨曦升起,當日幕西垂
我就會想你,
想到心碎,想到流淚
想你一生無怨無悔……
想你是幸福的痛
想你是甜蜜的傷
可我還是會想你,想你……
今生想你,來世想你……
想你,想你……
听著听著,安染染已經淚流滿面,從來她都把蒼宸的愛當作一種少年輕狂的游戲,卻不知道他竟愛她入骨滲髓。
蒼宸,對不起。
蒼宸,欠你的情,我下輩子一定還你。
蒼宸……
左啟正回來時,便看到蜷縮在椅子上睡著的女人,電腦屏幕已經暗了下去,可是那循環播放的音曲始終不止,在寂靜的房間里,裊裊盤旋,仿似那個人一直不曾離去總裁,動你沒商量章節。
他不在的這段日子,左啟正都是拜托江洛煥照顧她,剛才回來他就聯系過了江洛煥,他已經知道蒼宸離開的消息,也知道這個光盤,曾經他以為自己是最愛最愛她的男人,可現在他卻不這麼認為了。
蒼宸愛她,愛的一點都不比自己少,只不過他比蒼宸幸運而已,幸運早遇到了她五年。
將她抱起,才發現她的身子在這一個月內又瘦了太多,瘦的抱在懷里如抱著一片輕葉……
哪怕睡在床上,她的睡姿也極其不安穩,左啟正心疼的躺下,將她緊擁在懷里,許是感受到了缺失太久的溫暖,她終是安靜下來沉沉的睡著。
夢里——
有梅西,有蒼正,還有蒼宸,最後是左啟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到的左啟正滿身是血,就像那天梅西死去的樣子一樣恐怖。
「不要?左啟正……左啟正不要走……左啟正……」夢里的她發出驚恐的低喃,手緊緊的揪著什麼,掐的他肉痛,意識到她做惡夢了,左啟正輕拍她的臉。
「安安醒醒,安安……」他將她抱起,整個的抱在懷里,直到將她從惡夢中喚醒。
睜開眼楮,眼淚嘩啦就落了下來,她怔看著眼前的人,黑了,瘦了,可他是左啟正,是她的左啟正……
「左啟正,」這一個月來壓抑的難過,忽的像是決堤的洪水再也管控不住,她撲進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左啟正抱著她,任由她哭,他知道有些難過需要哭出來,要不然會把人憋壞的。
她哭了很久,哭到再次睡過去,直到天地歸于夜色之中,她才再次醒過來,整個人往他懷里蹭了又蹭,問道,「左啟正,這不是夢對-?」
他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但是此刻他就在她的身邊絕對不是夢,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讓她感受著他的存在,最後咬了下她的鼻尖,「不是夢,就算是夢,那些惡夢也過去了。」
是的,徹底過去了。
左啟正回到了美國,光明正大的走進了fbi組織,按照之前的約定他現在可以恢復自由之身,雖然上面還希望他再做,但被他拒絕了,對于他來說,已經錯過了五年,他不想再失去什麼。
雖然那是一份光鮮正義的事業,可也讓他知道了正義背後的骯髒,比如最初他們利用他和羅涼長的極其相似,就制造了一系列的事件,包括讓他的父親資金凍結,讓出了車禍卻無錢醫治,雖然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卻也成了借此逼迫他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的借口。
他拒絕了fbi給的一切獎勵和榮譽,甚至連他們給的職位,他也一起拒絕了,這五年,他雖然過的灰暗,可是他在學校學到了很多的知識,憑借他的能力在國內謀一份職並不算是難事,再說了,現在的他真的什麼也不想做,只想陪著他的安安,過一段沒有負擔的日子。
梅西的骨灰葬在美國聖地亞哥的ramadacarlsbad,和羅涼葬在了一起,雖然羅涼死的時候,對她是滿含怨恨,可是當在天國與她相遇,羅涼也定會原諒她。
「蒼宸走了,」安染染摟著左啟正的脖子,粘膩的像是害怕他會消失離去。
「嗯?他去尋找心靈的自由了,」左啟正聲音低緩,想起了蒼宸那抹倔強的眼神。
「左啟正,蒼宸會好的,對嗎?」。她放不下他,真的放不下。
「他是個男人,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蒼宸,沒有什麼能把他打倒。」
「我怕他會……」安染染不敢說下去。
「不會的,現在的他是替疼他愛他的人活著……」
安染染抬起臉看著左啟正,看著他那抹男人才會懂得男人的眼神,她點了點頭,「左啟正,我們一起為他祈禱好不好?」
「好?」他將她擁緊。
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極惡極善,蒼正走上這條販毒之路也是在當初被生活所迫,被壞人引誘,況且這麼多年,蒼正哪怕再做壞事,卻始終讓他的兒子一直清清白白,梅西雖然做了很多惡事,卻是最後關頭被愛喚醒,蒼宸本就是骨子清廉,所以哪怕他活在那樣污穢的環境下,仍然是出淤泥而不染。生個了道。
「你,以後還會走嗎?」。安染染終于想起問他了。
左啟正笑了,好看的眼眸里泄出柔軟的光來,沖她搖頭,「不走了,永遠也不走了,會一直陪著我的安安,陪她一天天變老,陪她到生命終結。」
忽的,他們同時想起一道歌——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直老的哪兒也去不了,你還把我當成手心里的寶……
安染染吟唱著,唱到最後又淚流滿面。
「不哭了,寶貝不哭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了,」左啟正心疼的吻著她的眼淚,卻是不知災難之神還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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