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迅速又冷靜了下來,我明白此時不是搞「內訌」的時候。
一個好的領導,一定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更要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和一汪如止水般的心態。唉!還真難為我了!我轉身倒背著雙手,搖了搖腦袋,然後仰天長道︰「唉……算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轉而︰「迅速打掃戰場,活的——給我弄死!死的——直接給我搶光!衣服也別留下……」
「是!絕對服從命令,向隊長——‘好好學習’……」我听了這話,氣結的如同火燒了尾巴般的差點沒蹦起來。
因為,我剛來龍尾盤時,身上穿著幾十件從‘萬人坑’死人身上扒下的衣服。後來,整個山洞的人全知道我扒死人衣服穿,每每他們會在我身後指指點點……
「你看,就是這小子扒死人衣服穿。」
後來……
「你看,就是這小子喜歡扒死人衣服穿。」
再後來……
「你看,就是這小子喜歡扒人衣服穿。」
再再後來……
「你看,就是這小子扒了人家大姑娘家的衣服,還穿在自己身上招搖過市呢!」
「真的嗎?」
「可不是雜地?我親眼見到的,就在……在、在哈爾濱大街上,很多人都圍著看呢!」
「是嘛?這小子也忒不要臉了啊!」
靠!我這輩子都沒穿過女人衣服,更沒去過哈爾濱,更別說穿女人衣服到哈爾濱大街上招搖過市了。正所謂,人言可畏、眾口鑠金。對于「扒大姑娘衣服」的事,到現在我還是百口莫辯,這無疑成了我的一個暗諱。
今天這句「向隊長好好學習」無疑是在揭我的短兒。
「又是你?張——學——民!!」我狠狠的瞪著正在手忙腳亂的扒著死鬼子兵衣服的張學民,真想沖上去狠狠地狂扁他一頓。
猛然,我看著那小子瘦小的身軀,想起了大評書藝術家,單田芳老先生一句形容外貌特征的詞句來︰「小個兒不高,干巴巴一團精氣神。」
「小個兒不高?干巴巴一團精氣神……?」我嘴里翻來覆去的叨念著,「這是單老先生形容哪一位英雄人物來著?時遷?不對,時遷那賊眉鼠眼的德行……哎?我怎麼想不起……哦!對了!嘿嘿……張學民,你小子給我等著,等這次試練結束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哈哈……」我從內心的最深處,暗暗的笑出來。
……
「你需要殺戮來磨礪你的意志,我需要鮮血來洗滌我的靈魂。哈哈……」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再次響起。三個月前,我與胡繼文干掉兩輛鬼子的坦克後,胡繼文開著坦克車來龍尾盤的途中,坐在坦克里的我,不知怎的睡著了。後來,就是听到這聲音我才猛然驚醒的。不過,今天這個似夢非夢的聲音,卻十分清晰的在我腦海中回蕩著。
因為,今天我並未睡著,我很清醒的站立在黑木森林中,我與眾隊員設下的陷阱旁,握在手里的那把刺刀,刀身上,不時有被我殺死的那幾個鬼子的鮮血滴落在地。
「你到底是誰?」
我快速在自己的腦海里,四處追尋著聲音的蹤跡。可那聲音,霎時間,卻如同從未響起過一般,消失的無蹤無跡。
……
我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幻覺!一定是幻覺!
此時,眾人已將戰場打掃完畢。共有17具日軍尸體,其中一個還是個小頭頭兒,鬼子的副小隊長。
繳獲物品︰15桿上了刺刀的步槍,子彈750發。一挺機關槍,子彈300發。一把手槍,子彈100發。手雷80枚。日本戰刀一把,衣服17套,無內褲。[我嫌髒沒讓留。不過,也沒留給那些死鬼子,我讓他們都給扔火堆里了。]零碎一堆︰香煙、餅干之類。
我抬手從眾多繳獲的物品當中,取過了那把鬼子副小隊長的戰刀,和一盒香煙,然後對眾人道︰「十三名獵戶出身的,每人一桿步槍,50發子彈,其它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那十三名獵戶出身的新兵,個個是捕獵打槍的好手,給他們每人一桿步槍要比在旁人手里有用的多。
我的話音剛落,眾人便哄搶起剩余的物品。
我斜眼瞟了一下那個小個子張學民,這小子竟然把那挺機關槍搶到了手里。據我估計,那挺機關槍至少有三四十斤重,再加上300發子彈,少說也有五六十斤重。就見那小子一個肩頭上搭著那300發子彈,另一個上肩頭扛著機關槍,一臉的滿面春風、洋洋得意的樣子。「壓死你個小瘦猴兒!」我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嘿嘿……」猛然,張學民竟和我目光相對,同時還發出了如同一只母猴子般的笑聲。听著這笑聲我就一陣的惡心,外加毛骨悚然。
「……隊長,您高!您實在是高……」那小子說著,沖我豎起了大母指。听他這話我別扭的很,總覺得他這話並不是在夸我。
我未理會張學民,就見他接著搖頭晃腦道︰「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這些家伙什兒,別說每人對付二十頭野狼,就是再多它十頭八頭,咱——有何懼哉?」
「啊呸……你懂個啥呀你,還跟我拽文……」我心里暗罵了一句。看著他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就很想沖上去,狠狠抽他那張,自以為是的猴兒臉一頓。
「張學民,知道下一步我們該去干什麼嗎?」我冷冷的看著他,向他問道。
「當然是去殺雪狼呀!」
「很好,那你說應該怎麼殺呀?」
「當時是……」那小子非常自信的拍了拍自己肩頭的機槍。
「哼哼……兵法有雲︰‘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你說,我們應該選那一種方法?」
「啥……啥?」張學民一臉的迷茫,似乎根本就沒听懂我剛才說的什麼。我心里一陣的得意︰「就你這德行……等殺完了雪狼,老子再收拾你。」
「迅速向長白山撤離!再把鬼子的尸體抬走幾具……」
「啥?」我這話一出,眾人同時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或許他們懷疑自己听錯了,也或許他們認為我又發瘋了。
「隊長,你……你要我們抬啥?」一名隊員不解的問道。
「把這些日本鬼子的尸體抬走幾個……」
「不會吧隊長?咱把這些死鬼子的衣服都給扒光了,這……這連尸體你也要啊!」
「嘿嘿……就是呀。隊長,咱抬回去是蒸呀?還是煮呀?」
「少廢話!要你們抬,你們就抬,到時候我自有用處。」我一臉正色道。「這些死鬼子,還能有啥用呀?」
眾人哭笑不得的相互對視著,都希望能從對方的臉上找到答案。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些赤條條、一絲不掛的死鬼子們究竟還能有什麼用處。
不過,他們還是無奈的听從了我的命令。三、四個人抬一具尸體,二十幾人共抬了有六、七具鬼子尸體。
眾人一臉的尷尬之色,滿肚子的牢騷怨言,抬著鬼子光溜溜的尸體向長白山方向撤離。
由于抬著那些死鬼子的尸體行動很是不便,隊伍的行進速度奇慢無比。天光大亮時,我們走出了黑木森林。我相信,日軍的大部隊此時,已經開始在黑木森林中瘋狂尋找著一夜未歸的小分隊。如果他們找到那些被我們扒的赤條條、一絲不掛的「大日本皇軍」的死尸之後,一定會氣得滿臉鐵青、抓狂不已。他們哪里見過這麼缺德的對手,殺了他們的人還扒了衣服。這無疑是對他們「大日本皇軍」極度的蔑視與惡作劇般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