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e世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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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哇塞!這是什麼概率呀,姑女乃女乃買彩票的時候咋沒這麼好的運氣!看到醫院從網上發來的驗血結果通知單,羅娜算是徹底服了自己和江彪——總共就兩次沒采取避孕措施,結果兩次都成功受孕,上一次是在半年前。

事到如今該怎麼辦?羅娜仰面躺在床上,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之前她已有過三次人工流產經歷,不能輕易再做第四次人工流產,萬一弄得今後再也生不了孩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思來想去,只剩下一條路可走——盡快與江彪完婚。羅娜原本對嫁給江彪還殘存著幾分猶豫,這張驗血結果通知單讓她吃了定心丸。

唉,這回有的忙了。羅娜暗自嘆了口氣。她要趕在肚子高高隆起之前舉行婚禮,過些日子勢必會忙得忙得團團轉;婚後生下孩子、給嬰兒喂女乃更是會忙得四腳朝天,估計兩三年之內都不會有閑工夫到網游世界里自在逍遙了。

想到再過不久就將告別桃源e世,羅娜還真有些戀戀不舍。針對翔雲鶴的報復計劃已順利走入第二步,可眼下突生變故,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按原計劃將三部曲全部完成。

對于翔雲鶴,羅娜的心態日趨微妙。隨著與翔雲鶴接觸次數增多,她的報復情緒在不經意間被潛移默化,到如今已所剩無幾。她之所以仍在意興十足地實施第二階段報復計劃,純粹是出于好玩兒的目的,早已沒了當初那股子「不雪恥誓不罷休」的勁頭。

不知道這位俊得叫她難以長久憎恨的翔雲鶴真人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如穆蘭婷隨口比喻的那樣,看著是唐僧,實際是個豬八戒?羅娜的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在最後告別桃源e世前,她一定要爭取見上翔雲鶴真人一面。

羅娜正思索著如何約翔雲鶴真人會面的事,穆蘭婷拿著一本厚厚的時裝畫冊找上門來,她從畫冊中挑了幾款服裝,拿不定主意購買哪套最好,想讓羅娜幫她參謀一下。

「姐們兒你來得正好,我正有個要緊事兒想跟你說呢。」羅娜拉著穆蘭婷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一坐到床上,和她面對面。

「什麼事兒?」

「我懷孕了。」

「真的!?」穆蘭婷的雙眼圓瞪。

「當然是真的。我還怕驗孕試紙不準,特意到醫院去驗了血。」

「江彪知道了嗎?」。

「我跟他說了。」

「他高興吧?」

「他有什麼不高興的,反正生孩子疼得要死要活的又不是他。」

「呀,這下好了,你這一懷孕,你爸也就沒法再反對你們倆的婚事了。」

「那可難說,你可不知道我們家老爺子有多倔。不管他,我打定主意了,八月初我就和江彪舉辦婚禮,估計到那會兒我的肚子還不是太鼓。」

「太好啦!恭喜你們!」

羅娜覺得穆蘭婷的高興勁兒並不怎麼足,似乎在笑容背後藏著什麼心事。「你瞧我,光顧著說自己懷孕的事兒了,還沒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呢。」

穆蘭婷告訴羅娜,榮智坤新購了一架私人飛機,邀請她本周末一同乘坐新飛機去觀賞美麗的大興安嶺和壯闊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她想推辭,可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婉言謝絕,所以來找羅娜幫她想個辦法。

羅娜听完穆蘭婷的講述後沒有馬上開口,她不解地直視著穆蘭婷,如同看著一個外星球來的怪客。像榮智坤這樣的男人,別說年富力強且長得也不寒磣,就算是又老又衰的丑老頭,也不知有多少姑娘搶著往懷里撲呢。而穆蘭婷遇到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卻傻乎乎地要把它白白費掉。

「你這樣死盯著我干嗎?」。穆蘭婷微微一蹙眉,「快點幫人家拿個主意呀。」

「姐們兒,你可想清楚嘍,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羅娜繃著臉鄭重地提醒穆蘭婷。

「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想清楚了,不然也不會來找你幫忙出主意了。」

見穆蘭婷態度如此堅定,羅娜臉上的不解轉為狐疑,「我說姐們兒,你不會是存心憋著釣更大的魚吧?」

「釣什麼更大的魚呀,你就別瞎胡猜了,快想轍吧。」

確信穆蘭婷心意已決無怨無悔,羅娜的嘴角掠過苦笑,「要拒絕還不容易,到時候他約你哪天一起外出,你就告訴他說那天不行,你和男朋友有約會。」

穆蘭婷眨著眼楮想了想,「這麼說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要是你想讓他對你更死心的話就提高男朋友的關系檔次,說是你的未婚夫。」

離開羅娜的宿舍,穆蘭婷在寂靜的後花園里繞著一個亭子轉來轉去,幾次想撥打榮智坤的電話,都在最後關頭沒能按下手機上的綠色撥號鍵。要回絕一位風度儒雅且有億萬家產的男士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需要抵住極大的誘惑。何況榮智坤對她又是那麼好,讓她如何開口?以前她也曾拒絕過多位追求者,從沒如此艱難。

實在是難以啟齒,穆蘭婷轉而給榮智坤寫了條短信︰對不起榮先生,我周末不能跟你們一起去了,我和男朋友有約會。

短信寫成後,穆蘭婷看著手機顯示屏上的短信內容猶豫不決︰這樣寫意思夠明白了吧?要不要按羅娜說的把男朋友改為未婚夫?不好吧,以前跟人家連有男朋友的事兒都沒提過,怎麼突然冒出個未婚夫來?算了,別改了,就這樣吧。她猛一咬牙,按下了短信發送鍵……看到短信發送成功的提示信息,她開始惴惴不安地等待榮智坤的回復。

十多分鐘過去了,未收到回復短信。坐在亭中的穆蘭婷內心愈發忐忑,回想起榮智坤那深邃的目光,她不由得一陣臉紅——跟男朋友有約會這個謊撒得太小兒科,一定會被對方識破。

又是十多分鐘過去了,仍不見回復短信。焦灼中,亭外的假山石間閃現出一張清俊的面孔,竟是余霞客。咦?他怎麼來了?穆蘭婷猛眨了兩下眼,那張清俊的面孔在眨眼間消失得影蹤全無。

又是幻影。穆蘭婷不知道自己的眼楮近來出了什麼問題,老是在不經意間跳閃出余霞客的面孔,像是上網瀏覽過程中不時彈出的flash廣告。

過了40多分鐘,穆蘭婷終于收到來自榮智坤的回復短信︰你的眼楮里沒有貪欲,你的笑像孩子一樣真誠。請代我問候那位幸運的男士。

隨著夏季的到來,大街上許多年輕人開始穿著一種新穎的t恤衫,上面印著其本人在《桃源e世》的虛擬化身影像。這些花花綠綠的t恤衫別具一格,成為今夏流行時尚之一。

與不斷升高的氣溫一樣,翰興公司的股價亦在震蕩盤升中迭創新高,最新收盤價高居4500元之上,距離韓茹3158元的買價已有相當可觀的升幅。

怎麼沒人請她去當基金經理呢?看著漲勢洶洶的翰興股價,孟遠航算是對妻子的炒股水平服到家了。

上午9點31分,孟遠航正要起身離開辦公室,無意間瞥見電腦顯示屏上翰興公司的股價在直線狂跌。他趕忙向思靈詢問有無本公司的最新負面消息。

很快,一篇題為「敦煌鳳凰魂斷桃源e世」的長篇報道呈現在顯示屏上。

「敦煌鳳凰」是京城某高校女研究生戚悅玲為其在桃源e世中的虛擬化身所起的名字。敦煌鳳凰與一位虛擬化身名為「康雍乾」的男性玩家在桃源e世中相逢,進而相戀。

進入熱戀狀態後,戚悅玲被英俊瀟灑的康雍乾迷得如痴如狂,已不滿足于僅在虛擬桃源內演繹柏拉圖式的愛情,主動約請對方在現實世界中會面。然而她屢次提出見面請求,均被對方以種種借口加以推諉。

戚悅玲求見心切,情急之下她不惜花費重金雇了一位私家偵探,暗中查訪康雍乾的真身情況。

私家偵探以康雍乾留給戚悅玲的一個手機號碼為線索,經過一番探查,模清了康雍乾的廬山真面目︰此人姓陳,今年37歲,未婚,在一家知名外企就職。

戚悅玲在電話里乍听私家偵探說起這些情況時還蠻興奮的,雖說陳某的實際年齡偏大,但無婚史,職業也令人滿意。然而,當看到私家偵探傳來的陳某照片時,戚悅玲傻了眼,她怎麼也不能相信︰照片上這個演武大郎再合適不過的丑男,就是桃源e世里那個貌比潘安的康雍乾。

已然深陷情網的戚悅玲死活不相信私家偵探傳來的照片是真的,一定是私家偵探弄錯了照片,張冠李戴了。眼見為實,她要親身前往陳某的上班地點當面查證。

不久後,戚悅玲終于在陳某的上班地點見到了夢中人。出現在眼前的是令她精神崩潰的一幕——康雍乾的真人相貌比照片上更為丑陋。戚悅玲心中的綺麗情夢徹底破滅,當晚,無法接受這一殘酷現實的她校園里跳樓身亡。一朵艷麗的青春之花就這樣黯然凋謝。

戚悅玲的父母痛失愛女,悲痛之余欲將翰興公司告上法庭,這便是今日翰興公司股價跳水的原因。

這篇文章的後面有大量相關鏈接,既有文字的也有視頻的。孟遠航點開一條視頻鏈接,是電視台新聞欄目對這一事件的現場報道,該欄目資深記者葛鴻賓正在采訪戚悅玲的幾位生前好友。葛鴻賓以超級冷峻的報道風格著稱,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刻意耍酷,在進行現場報道時,無論是莫大的喜訊還是天大的災難,他報道起來總是一臉肅然,喜怒從不形于色。

以往,孟遠航一看到面無表情的葛鴻賓出現在電視上就忍不住想發笑,因為他會立即想起網上流傳的那則評論葛鴻賓報道風格的幽默——就算是足以毀滅人類文明的小行星即將撞擊地球,葛鴻賓也會面不改色地照常進行報道︰「各位觀眾,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國家天文台,從我身後的這架天文望遠鏡中可以看到,一顆直徑約十公里的小行星正高速向地球飛來,目前它距離地球已不足兩萬公里……」

然而此時此刻,孟遠航怎麼也笑不出來。他看著文章所配圖片,那是一張戚悅玲的照片,身材苗條,面容俊秀,讓他看後頓生香消玉殞的傷惋。

葛鴻賓的采訪仍在繼續,戚悅玲的幾位生前好友一致夸贊戚悅玲,將她描繪成一位各方面都出色的可愛女子,從而使得這一事件的悲劇色彩愈加濃烈。

怎麼會發生這種咄咄怪事?孟遠航正為戚悅玲深感惋惜,手機鈴聲響了,是妻子打來電話。

「公司出什麼大事兒了嗎?怎麼股票跑到跌幅榜第一的位置去了?」電話中韓茹的聲音十分急切。

孟遠航把「敦煌鳳凰魂斷桃源e世」的事件梗概向妻子講述了一遍。

「那個女研究生自己想不開跳樓,跟咱們翰興有什麼關系?」韓茹不解地問。

「她的父母已經找了律師,打算起訴翰興。」

「起訴翰興?理由呢?」

「他們認為《桃源e世》在設計和制訂游戲規則方面存在缺陷,給騙子施展感情騙術提供了的舞台,是導致他們女兒自殺的重要原因。」

「他們倆發什麼神經啊?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怪得著我們翰興嗎?要怪只能怪他們的女兒太不通世故,哪有把網游里的事情太當真的?活該被人家騙!」

妻子近乎刻薄的話語讓孟遠航听著不大舒服,他眉頭一皺,「你怎麼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本來就是嘛!」韓茹理直氣壯,「打個比方吧,每天都有人出門讓車撞死,要是這些死者的家屬都跑到法院去告汽車廠商,大街上還會有汽車嗎?」。

孟遠航一時語塞,妻子的話也不無道理。

「除了這條消息之外,咱們公司再沒什麼別的利空消息吧?」

「沒有了。」

「那我就放心了,接著滿倉。」

當天下午臨近收盤前,翰興公司的股價被一筆超大買單一下子拉回到昨日收盤價附近,日k線圖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下影線。

龔駿的書房中有一個兩米高的玻璃陳列櫃,里面擺放著他的私人收藏品,其中最重要的藏品是兩架成色極佳的經典機械相機——中畫幅的哈蘇501cm和135畫幅的旁軸名器徠卡m6。閑暇時,他常會拿出這兩架珍藏的愛機來賞玩擺弄一番,按幾下快門,追思膠片時代的輝煌。

市場上已經買不到膠卷,進入21世紀,興盛了一百多年的銀鹽膠片未能逃月兌被數字化大潮淹沒的厄運。在網上瀏覽時看到膠片時代由攝影大師們創作的一幅幅傳世杰作,有著濃厚懷舊情結的龔駿不免心緒惆悵。

自從沉溺于桃源e世,龔駿已有相當長的時間未擺弄這兩架相機。周六上午,在打掃房間時,他注意到靜立在陳列櫃中的兩架愛機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灰塵。他戴上白色薄棉手套,小心翼翼地取出相機,用皮吹子和軟毛刷將相機表面的灰塵清除。

除塵完畢,龔駿正準備給徠卡m6的快門上弦,收音機里播出的有關京城某高校女研究生自殺的新聞引起他的高度關注,因為戚悅玲的自殺原因涉及《桃源e世》這款網游。

听了這一自殺事件的前因後果,龔駿暗感幸運——自己對蘭格格的容貌是否弄虛作假這一問題無須擔心,蘭格格的容貌有真人照片為依托。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最大難題是蘭格格眼里只有翔雲鶴,他該如何做,才能讓蘭格格「棄暗投明」呢?

在新聞播報的听眾評論環節中,幾位打進熱線電話的听眾都是《桃源e世》玩家,他們異口同聲地對康雍乾的欺騙行徑表示強烈憤慨和譴責。

听著听著,龔駿猛然喜上心頭︰沒準兒翔雲鶴跟那個康雍乾一樣,是個大騙子呢?那廝要真是帥成那樣,早忙著拍偶像劇去了,哪兒有閑工夫成天泡在網游里?對,那廝八成是個騙子!

欣喜之余,龔駿又心生憂慮︰如若哪天蘭格格見到翔雲鶴真人後發現被騙,會不會也像戚悅玲一樣想不開?這可不是杞人憂天,誰也保不齊發生在戚悅玲身上的悲劇不會重演。他忙不迭地登錄游戲去見蘭格格,提醒她對類似康雍乾的騙子早作防範。

人物檢索提示蘭格格未登錄游戲。急于馬上見到蘭格格的龔駿不願就此放棄,他操控著余霞客進入桃源e世,寄希望于蘭格格主動找上門來。其實他心里很清楚,在目前情況下,余霞客去求見蘭格格人家同意見面就不錯了,指望蘭格格主動來找余霞客的想法不著邊際。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龔駿沒有等來蘭格格,倒是鶯鶯又一次不期而至。隨著見面次數增多,他對鶯鶯胸前「波」瀾壯闊的景象習以為常,不再覺著扎眼了。

通過多次接觸,兩人彼此間已是相當熟悉,鶯鶯省略了「你好」一類的客套話,上來開門見山地問余霞客︰「哎,有個叫戚悅玲的女研究生因為被騙跳樓自殺了,你听說了嗎?」。

「剛听說。」

「那個騙子我以前遇到過。」

「哦?你遇到過那個康雍乾?」

「嗯。」

「那家伙是不是也想打你的主意?」

「哼,他是想跟我搭訕來著,我沒理他。那家伙油腔滑調的,一看就不是個正經人。」

余霞客微然一笑,「想不到你對男人好壞的辨別力蠻強嘛。」

「那當然啦。」鶯鶯得意地一翹嘴。

「可惜那個戚悅玲沒你這份辨別力。」

「唉,她也真是的,在網游里遇上個騙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吃一塹長一智不就得了,再怎麼著也犯不上自殺呀。她也不想想,爹媽養她那麼大容易嗎?」。

「估計她是陷情太深了,美夢驟然破滅,精神上承受不了。對了,听到這個新聞,讓我想起一個類似的古代故事。」

「類似的古代故事?」鶯鶯饒有興趣地一眨眼楮,「快說給我听听。」

「你看沒看過戲劇《牡丹亭》?」

「看過呀。」

「那好,我講給你听。明朝時有位待字閨中的富家小姐,她看過《牡丹亭》以後,對杜麗娘和柳夢梅的異夢奇緣痴迷得不行,一廂情願地認準作者湯顯祖是柳夢梅那樣的多情美男子,鐵了心非他不嫁。後來那位富家小姐費盡周折總算見到了湯顯祖,卻發現對方原來是個彎腰駝背的丑老頭……」余霞客說到此停了下來。

「快說啊,後來結局怎樣?」正听得入迷的鶯鶯急切地催問著。

「那位富家小姐在絕望中投河自盡了。我得聲明一下,人家湯顯祖可不是騙子,我只是拿這故事作個類比,說明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痴迷一旦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難免會做出常人難以理解的極端舉動來。」

鶯鶯微皺著眉頭琢磨了一小會兒,「那你說,如果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痴迷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他也會做出常人難以理解的極端舉動嗎?」。

「這我說不好,反正沒听說過哪個男人因為上了丑女人的當而自殺的。」

「哼,怪不得自古就有多情女子薄情郎的說法呢。」

「這跟多情還是薄情沒多大關系。一個男人因情自殺就太軟弱了,要自殺也得像霸王項羽在烏江邊自刎那樣,為了榮譽自盡。」

「嘁,項羽在烏江邊自刎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虞姬自刎在前,他才學著虞姬的樣子自刎的?」

听了鶯鶯這番帶有抬杠意味的話語,龔駿不禁詫異︰印象中鶯鶯一副傻實誠的樣子,原以為她不怎麼能瞎掰扯,沒想到實際上她瞎掰扯的功力還挺深厚的。

下班時間馬上就到了,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的張笑梅接到一個電話,小聲嘀咕了兩句後,她瞟了一眼仍在伏案工作的方雯,忽然拔高了聲調︰「你怎麼那麼討厭啊!干嗎不早說?!……找人陪我去?都這會兒了,哪兒來得及呀?!」她說完氣鼓鼓地掛斷了電話。

「什麼事兒啊發這麼大火,當心動了胎氣。」方雯輕輕發出一句善意提醒。

「方姐你不知道,我老公忒煩人,說好了晚上陪我去看電影的,臨時又說有應酬去不成了。他不能去,又不放心讓我一個人去電影院,說讓我找個人陪著一起去,要麼就別看了直接回家。」

方雯的雙眼仍盯著電腦顯示屏,「什麼電影啊?」

「現在正熱映的《三打白骨精》。誒,對了方姐,你晚上有什麼事兒嗎?要不咱倆一起去看吧。」

「《三打白骨精》?是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當然啦,還能有誰三打白骨精?」張笑梅不明白方雯怎麼會問出這麼個奇怪的問題。

方雯凝神想了想,然後扭臉看著張笑梅,「要不這麼著吧,等會兒我開車送你去電影院,然後我去做健身,等電影演完了我再送你回家。」

「做什麼健身啊?方姐你就跟我一塊兒去看電影吧。這片子我好幾個朋友都看過,都說特好看。」

張笑梅半拉半拽地將方雯帶到了電影院。二人在第五排對號入座,張笑梅的座位旁剛好是觀眾上下行走的通道。

在電影快開演的時候,方雯忽听張笑梅喊了一聲「邵烽」。

正從過道上往後排走的邵烽聞聲停下了腳步,他低頭一看是張笑梅和方雯,立時露出驚喜表情,「呦,你們倆也來啦?」

張笑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一個人來的?」

「是啊。」

「你坐第幾排?」

「十六排。」

「十六排?太好啦,把你的票給我,咱倆換一下。」張笑梅不由分說一把奪過邵烽手持的電影票,而後把自己的電影票塞到他手中。

「干嗎要換座?」

「我是遠視眼,坐這排離銀幕太近了,看著會頭暈。」張笑梅轉身對方雯說︰「方姐,我跟邵烽換一下,到後面坐著去了。」

方雯能說什麼呢,只好勉強笑著應了句︰「行,你去吧。走路慢著,當心台階。」

「好的方姐。」張笑梅轉回身向著邵烽,「待會兒看完電影你先別走,方姐陪我來看電影,我得請她吃飯,你也一起去吧。」

邵烽還沒答話,方雯搶先開口說︰「誒,你請我看電影,該我請才對,怎麼反倒……」

張笑梅扭回頭打斷方雯,「就是隨便吃頓快餐,方姐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就這麼說定了。」

張笑梅走後,邵烽在方雯身旁落座,正想開口跟方雯說話,放映廳內燈光驟熄,影片開始了。

從影院門外的巨幅宣傳海報上看,這是演繹版的《三打白骨精》,較之《西游記》里的原版故事情節有了很大改動。白骨精三次出現都是美女面目,只是風格迥異︰第一次現身是魅力襲人的辣妹,由香港頭號艷星倪姿飾演;第二次現身是嬌艷欲滴的甜姐兒,由台灣首席女敕模林幼綺飾演;第三次現身是楚楚可憐的落難女子,由大陸第一清純玉女程秋茵飾演。

巨幅宣傳海報上三個真人大小的白骨精美女化身各具風騷,散發著難以抗拒的誘惑力,讓人看後不自覺地對忠于職守的孫悟空產生氣憤——這只可惡的猴子打著降妖伏魔的旗號,干著辣手摧花的暴行。

這是一部喜劇片,影片開始後不久,由倪姿飾演的首個白骨精美女化身一出場,豬八戒哈喇子直流的滑稽憨態便引得放映廳內一片笑聲。

邵烽偷眼瞟視方雯,昏暗的光線下,方雯面色平靜,毫無笑意。她真是難得一笑,估計傳說中的褒姒就是這個樣子,可惜自己沒有周幽王的權力,否則也搞個烽火戲儲侯,只要能博她一笑,就算為此丟了江山也不後悔。

白骨精與被美色所迷不顧一切的豬八戒里應外合,趁孫悟空外出化齋之機打暈了沙僧,擄走了唐僧。回到妖洞中,本該開吃唐僧肉的白骨精卻犯起了糾結︰面對這樣的天下第一美僧,是吃了他呢還是嫁給他呢?

就在白骨精在吃與嫁之間搖擺不定之際,變身小妖軍師混入妖洞的孫悟空為白骨精獻上一個魚與熊掌可以兼得的計策︰听說唐僧肉單烹無味,須配上五花肉一起炖才香。不如先和唐僧洞房花燭,把豬八戒殺了取五花肉,煮上三天三夜,煮得爛爛的才再殺唐僧不遲。

白骨精听後連呼妙計,當即吩咐小妖嘍羅們開始布置洞房,同時架起大鍋準備煮豬八戒……

周圍觀眾笑聲四起,邵烽再度偷眼瞟視方雯,見她面色依然平靜,不過與之前略有不同,現在總算露出淺淺的笑意。在邵烽眼里,這淺笑太美太迷人了,他真想湊上前親吻一下那可愛的臉頰……

影片結束後,三人一起來到影院附近一家中式快餐廳。張笑梅點了三份蓋澆飯、四份涼菜外加三杯鮮橙汁。點完餐後她對邵烽和方雯說︰「我去趟洗手間,飯菜上來了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由于是現成的飯菜,所以上得很快,張笑梅前腳剛走,一位店伙計就把飯菜飲料全端來了。雖然張笑梅臨走時撂下話讓邵烽和方雯先吃,但兩人誰也沒動筷子,只是不約而同地拿起鮮橙汁喝起來。

「問你個問題,」邵烽把飲料杯輕輕放回桌上,「如果你是白骨精,你會選擇吃唐僧還是嫁唐僧?」

「那還用說,當然是吃了他。」方雯果斷地回答。

邵烽以好奇的目光投向方雯,「能說說原因嗎?」。

方雯側目窗外,有意回避與邵烽目光接觸。「吃了他能長生不老,嫁給他只會折壽。」

邵烽大瞪著眼楮注視著方雯,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有道理。」

明天就是禮拜天了,下午兩點整,搭載著金美琪的航班將在首都機場降落。養精蓄銳已久的關滄海氣抱著一種久旱將逢甘霖的喜悅心情外出瘋狂采購︰一打玫瑰、一瓶香檳酒、一條鉑金項鏈、一套情趣內衣……萬事俱備,只待美人歸。

距離明天下午兩點還有20多個小時,為打發這段難熬的時光,關滄海打電話給龔駿,邀他去什剎海酒吧街喝個痛快。

「現在才三點一刻,酒吧街還沒開吧?」龔駿在電話中提醒興沖沖的關滄海。

「才三點一刻?是早了點兒,這麼著吧,咱哥倆先切兩盤去。」

半小時後,二人在龔駿住處附近的一家台球廳匯合。

關滄海打台球的風格一向簡單粗暴,準頭還湊合,走位基本不怎麼考慮,母球走到哪兒算哪兒。龔駿準頭不如關滄海,但對母球的控制方面比他強得多,所以在二人以往的交手戰績中,龔駿勝多負少。

關滄海今日擊球風格大變,柔桿頻出,走位精妙,一上來竟然連滅龔駿五盤。

「你丫今兒吃錯藥了吧?」臉上有些掛不住的龔駿皺著眉頭問。

「你丫才吃錯藥了呢。」關滄海洋洋自得,「哥們兒的正常水平今兒個可算是發揮出來了。」

到了第六盤,關滄海愈戰愈勇,龔駿開桿後就再沒得機會上球台,被關滄海嘁哩喀喳打了把漂亮的一桿收。龔駿臉上直泛青色,而關滄海則心花怒放,臉上一派紅艷艷的。

第七盤開始後,已是六連勝在手的關滄海略有松懈,邊出桿邊和龔駿閑扯︰「怎麼著哥們兒,這些日子又見著那蘭格格沒有?」

「見了一回。」

「才見了一回?」關滄海拿起殼粉開擦球桿皮頭,「覺出她對你有那意思了嗎?」。

「剛見面,哪兒那麼快就覺出這個來呀。」

「這事兒不在接觸時間長短,她要是真願意和你給木雞,頭回見面瞧上一眼就明戲。」

「人和人不一樣,哥們兒的第六感沒你丫那麼神。」連輸六盤的龔駿正心里挫火,听關滄海話里話外又在得瑟他那項傳子不傳婿的秘技,便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句。

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關滄海沒計較龔駿話里帶刺兒,繼續出桿擊球。由于聊天分散了注意力,關滄海的準頭有所下降,一個袋口附近勢在必進的球讓他一桿打飛了。龔駿抓住機會總算扳回一盤,臉上挫火之色褪了少許。不過好景不長,關滄海在第八盤又找回了之前的神勇狀態,打得龔駿一點兒脾氣也沒有。

到結束時二人總共打了十三盤,龔駿只贏了兩盤。他跟關滄海切台球不是一年兩年了,記憶中還沒遭過如此敗績。

「哥們兒昨晚上沒睡好,今天不在狀態。你丫明兒再過來,咱倆接著切。」輸急了眼的龔駿向關滄海發出邀戰。

「明兒可切不了嘍。」關滄海掛起了免戰牌。

「有事兒啊?」

關滄海美滋滋地咧嘴一樂,「對不住哥們兒,琪琪明兒回國。」

直到此時,龔駿才恍然明白關滄海之所以狀態神勇的原因。「我說你丫今兒個怎麼這麼神準呢,原來是憋著這屁呢。」

樂得嘴都合不上的關滄海乘興提議︰「哥們兒,先吼兩嗓子去,等酒吧街的蚊子都吃飽喝足了,咱哥倆再過去。」

龔駿對關滄海的卡拉ok水準一向不敢恭維,听他扯著嗓子往溝里跑絕對是一種精神折磨。但眼瞅著關滄海正在興頭上,龔駿也不好掃他的興,只好舍命陪君子。「成吧,吼兩嗓子去。」

二人來到台球廳邊上的ktv歌廳,關滄海要開一間可容8人的中等包房,龔駿勸他別那麼燒包,就兩人唱歌,開一個迷你小包房就得了。關滄海不听,說是小包房太憋屈,還是執意開了個中等包房。

龔駿到歌廳小賣部買了一打精裝的青島純生回到包房,他剛把裝著酒的購物筐放在茶幾上,關滄海二話不說,拎起購物筐就往外走,龔駿也不知道他這是抽的什麼瘋。

不一會兒關滄海回來了,拎的購物筐里還是一打小瓶的精裝啤酒,只不過由青島純生換成了燕京純生。

「你又整什麼ど蛾子呢?不是一向都喝青島純生嗎?」。

關滄海一坐在皮沙發上,開了一瓶酒遞給龔駿。「哥們兒昨兒剛買了零零零七二九,打今兒起只喝燕京。」

000729是燕京啤酒的股票代碼。接酒在手的龔駿瞪大眼楮看著關滄海,「你丫不是金盆洗手了嗎?」。

「哥們兒是想金盆洗手來著,後來發現戒炒股跟他媽戒煙一德性,不是說戒就能戒的。」

股市的魔力即在于它總能讓人好了傷疤忘了疼。龔駿淡然一笑,沒說什麼。

關滄海給自己也開了一瓶酒,「唉,當個中國股民容易嗎?花錢買股票,還得花錢幫那家公司提高業績。」

「你丫純屬自作多情,人家燕京啤酒又沒要你幫著提高業績。再說了,就你買這一兩打能頂個鳥用啊。」

「誒,你可別小瞧這一兩打,眾人拾柴火焰高,要是每個攥著零零零七二九的小散都買上一兩打,那燕京啤酒的業績可就牛逼大啦。」

龔駿咧嘴一樂,「成,打今兒起我也只喝燕京,算是友情贊助一把,但願你丫在這股上能賺個缽滿盆滿。」

關滄海志在必得地和龔駿一踫酒瓶,「借你丫吉言,到時候哥們兒出完貨,哥們兒請你丫到東京吃人體盛。」

喝了幾口酒,二人開唱卡拉ok。要說真是邪了門兒了,關滄海今天不僅打台球時對母球的控制十分到位,歌唱時對曲調的控制也異常到位,基本上沒怎麼跑調兒,以致龔駿一度疑心關滄海是否在假唱。

不知不覺一打燕京純生就喝完了,定的包房時間也快要到了。二人最後合唱了一首關滄海的保留曲目《滄海一聲笑》,唱的過程中哥倆都感覺今天狀態奇好,吼得倍兒痛快。

二人唱罷意猶未盡,又合唱了第二遍。龔駿還特地錄了音,打算把它搞成手機彩鈴。

夜晚的什剎海酒吧街燈紅酒綠,百「吧」爭艷。

龔駿和關滄海在湖邊的一家露天酒吧落座,吹著清涼的微風,喝著冰爽的燕京扎啤,听著從多家酒吧內傳來的歌樂組成的「音樂大雜燴」,別有一番滋味。

不時有薄衫短裙的性感女郎姍姍走過,令人意馬心猿。龔駿頗感詫異的是,關滄海氣定神閑,對于從身旁走過的一個個養眼美女竟然視而不見。在他的記憶里,關滄海見了美女表現得如此淡定還是破天荒頭一遭。看來那位金美琪小姐已經完完全全俘獲了關滄海的心,關滄海對她的迷戀到了「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終極境地。

喝著喝著關滄海想起一件事,「對了,前天晚上你丫跑哪兒去了?家里電話沒人接,手機也關了。」

龔駿眨著眼楮略微想了想,「噢,我那會兒在國家大劇院看演出呢,把手機關了。什麼事兒?」

「哥們兒一時手癢特想搓麻,找了半天只找到王麻子和老高,想叫你過來湊個手。」

「後來找誰湊的手啊?」

「誰也沒找著,黃了。」

「黃了?」龔駿難以置信,平日里隨叫隨到的鐵桿兒麻友一抓一大把,湊不齊手可是夠蹊蹺的。「找吳晨了嗎?」。自從去年與關滄海一同參加吳晨的婚禮後,龔駿一直沒再見過他。

「別提丫的了,現在被老婆看得那叫一個死,想出去搓麻門兒都沒有。」

「別說出去搓麻呀,隨便編個瞎話溜出來不就得了嗎?」。

「就算編個瞎話溜出來也是白搭。」

「怎麼白搭?」

「他們家現在錢歸老婆管,丫身上就幾個零用錢,最多也就夠點把屁和的。」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今年2月14日情人節那天,龔駿意外地收到一條吳晨發來的短信,說他結婚後對裴多斐的這首詩有了全新的理解,奉勸龔駿在結婚問題上務必三思而行。龔駿收到這條短信後知道吳晨婚後過得並不如意,但不知道具體原因。現在听了關滄海一席話,方知原來吳晨娶了個鐵腕兒媳婦。在婚禮上看吳晨的新娘子小鳥依人的,溫婉淑女氣要多足有多足,難道那都是裝給來賓們看的,回家一關上門就原形畢露?

「紀崧呢?」龔駿又想起一個人選。紀崧是關滄海前幾年跑銷售時認識的,龔駿曾被關滄海拉著跟他一起打過兩回麻將,龔駿對他的印象不大好,覺得這哥們兒過于油滑市儈,在交朋結友方面功利性太重。

「丫就更甭提了,」听龔駿提起紀崧,關滄海氣不打一處來。「這丫忒操蛋,自己找小姐給木雞一次扔個萬兒八千的從來不心疼,請哥們兒喝頓酒花個千兒八百的就跟割丫肉似的。」

龔駿沒發表評論,只是咧嘴笑笑。人生真正的摯友大都是在心無城府的孩提時代結交的,等長大了到社會上混,再想結交關滄海這樣不摻雜任何利益關系的純哥們兒可就難了。似紀崧這樣的朋友,不交也罷。

「劉胖子呢?他也不行?」龔駿想起了第三個人選。

「劉胖子?嘿,丫正忙得四腳朝天呢,估計咱哥倆這輩子都甭想找丫搓麻了。」

「什麼事兒這麼嚴重?」

「你丫還不知道吧?丫老婆上月剛生了三胞胎。」

「三胞胎?!」龔駿的兩眼瞪得大大的。

「就現在這行市,養一個孩子都累得半死,丫可好,一下養仨。咱哥倆等著瞧吧,要不了半年,丫那一身肥膘全得掉光嘍。」

龔駿笑吟吟地看著關滄海,「還是人家劉胖子會點,一炮三響。」

關滄海樂得一口酒險些噴出來,「一炮三響!你丫說的真他媽絕!」他舉起新一杯扎啤,「來,為劉神炮干一個!」

有關搓麻三缺一的話題在二人的踫杯中宣告結束。他們繼續喝酒閑扯,話題不自覺地又扯到桃源e世上來。

事不過三,關滄海決定最後一次攛搗龔駿改弦更張,如果又是白費唇舌的話,他從今往後決不再為這事羅嗦半句。「我說哥們兒,反正跟那蘭格格八字還沒一撇兒呢,咱犯不著在一棵樹上吊死,我瞧那大女乃妹真的不賴,要不咱改戲得了。你丫好好琢磨琢磨。」

這是關滄海言辭懇切地進行第三次勸諫,感于鐵哥們兒的一番良苦用心,龔駿開始認真考慮這一問題。他眼前並列呈現出兩張柔美的面孔,左邊是蘭格格,右邊是鶯鶯。其實想想鶯鶯也蠻可愛的,特別是她那孩子般爽朗歡快的笑聲給他留下了難忘印象。但由于先入為主原因,當鶯鶯的臉跟蘭格格的臉放在一起對比時,他心中的天平毫不遲疑地傾向蘭格格一邊。「你說的沒錯兒,鶯鶯確實不賴,不過我對她沒那方面感覺。」

「感覺這東西是沒準兒的事兒,今兒個沒有保不齊明兒個就有了。」關滄海做著最後的努力,「哥們兒越瞧那大女乃妹越像是一保,你丫……」

「我明白你的意思,」龔駿打斷了關滄海,「其實我對她是不是一保不是特在意。不知道你注意沒有,司馬奔馳一直在追鶯鶯。君子不奪人所愛,咱不能干那不局氣的事兒。」

「你丫真是一書呆子,這有什麼不局氣的?誰有本事追上算誰的。哥們兒早看出司馬奔馳賊上大女乃妹了,可丫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家大女乃妹壓根兒就沒把丫往心里擱。」關滄海將臉湊近龔駿,「哎,哥們兒覺著大女乃妹好像對你丫挺有意思,你丫覺出來沒有?」

「沒覺出來。」

「真的一點兒也沒覺出來?」

「我還能騙你不成?」龔駿白了關滄海一眼。他沒對關滄海撒謊,因為一心想著蘭格格,心無旁騖的他確實沒有注意到鶯鶯向他遞送的秋波。

見龔駿神色坦然,關滄海只得信了。「靠,你丫心里頭的一畝三分地已經被那蘭格格通通霸佔了,別人想擠個巴掌大的地方都沒門兒。」

「甭光顧著說別人,你心里頭那一畝三分地不也被金小姐佔滿了?」

听了龔駿這句理直氣壯的抬杠話,關滄海知道自己的第三次勸說努力又以白忙活而告終了。他悻悻地端起扎啤杯自酌了一大口,「你丫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得,哥們兒往後也不再跟你丫費唾沫了,等著看你丫跟那蘭格格怎麼個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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