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夜晚的考慮,李欣決定在事情還可以有回轉余地的時候,將自己的內心想法跟霍正楠坦白——她不願意。
只是,當她拎著徐記的水晶餃出現在頂層的vip病房前的時候,眼前的混亂場面讓她不由得擔心起來,同時她也明白了︰霍正楠出事了。
時不時有表情凝重的護士從重癥病房出來,然後又急沖沖地進去。
整個樓層的氣氛很緊張,很濃重。
霍子皓緊抿著嘴唇,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楮一直注視著厚厚的隔離玻璃窗里面的一切。
望著霍子皓高大卻孤單的背影,李欣的耳邊突然回響起霍正楠的話︰
子皓是一個很缺乏愛的人。
害怕失去親人的痛楚,想必他現在也是這樣的吧?莫名的,李欣有一種想上前安慰他的沖動。
只是,她最終也沒有那麼做。
「阿寬。」
重癥室的外面,李欣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
阿寬抬眸,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擔憂,看了一眼李欣之後,又把眼楮轉向了重癥室。
或許,所有人都明白,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所有大家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選擇這樣的方式來替霍正楠祈禱。
又是一場生離死別的奮戰,又是整整七個小時。梁嘯天從里面出來,緩緩地摘下那附在臉上的白色口罩,神色凝重地揭示著一個殘忍的事實︰
「霍老太爺他……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還是快進去吧。」
梁嘯天有些哽咽,作為霍家幾十年的家庭醫生,面對這樣殘忍的事情怎能不讓自己有觸動?
不可能,怎麼可能?昨天不是還好好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不能!
李欣在心底吶喊,淚水瞬間佔滿了眼眶。
可是,當她站在重癥室內︰霍正楠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神有些渙散,瞳孔也沒有焦距。
瞬間,一直被李欣強忍著的淚水終于決堤。
「爺爺……」
一個快步撲向了病床上的霍正楠。
就是這樣一聲呼喚,霍正楠的眼楮怔了一下,瞳孔也有了焦距。寬大而粗糙的手艱難地抬起,附在李欣的頭發上。
「丫頭。」
畢竟是男人,表達感情的方式總會比女人要隱忍些,就算他們內心很痛,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霍子皓一步步走近霍正楠,這個他最最親近的人,這個一直給他最好一切的爺爺,卻要在這個時候永遠離開自己,這是怎樣的痛?
霍子皓感覺到心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很難受很難受,只能將雙手緊握成拳。
「爺爺!」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李欣的頭頂響起。
霍正楠勉強地露出一個笑,這個笑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心疼。
「丫頭,答應爺爺好嗎?」。
雖然自己的「一意孤行」已經讓霍子皓與李欣的婚事成為了不可更改的事情,但是沒有看到李欣的點頭,自己的心中還是不放心。霍正楠要得到肯定的回答,這樣他走得也會安心。
「我……」
李欣為難極了,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可是情感又讓她覺得內心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融化。
「答應爺爺好麼?」
霍正楠又問了一次,很微弱的聲音。
只是下一秒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床頭櫃上心電監護儀器上的數字在快速地下降,伴隨著機子發出的波形跳動聲,屏幕上的波形也慢慢地趨向于一條直線。
霍正楠一直在等,等李欣的答案。
只是眼皮越來越沉,睜不開了,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李欣內心矛盾掙扎,她的心很亂很亂。
「嘀……………………」心電監護儀還是發出一個長長的令人心痛的尾音,同時,屏幕上的波形也變成了一條直線。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李欣帶著哭腔的聲音也響起在重癥室︰
「爺爺,我答應!」
李欣自己也不知道是處于什麼原因答應了霍正楠,她只知道不能讓他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還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