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得不相信那句「世界真的很小」的話了,郁郁蔥蔥的藤架下,一對男女就這麼坐在白色的長木椅上,兩個人臉上都掛著「久別重逢」的,又好似「他鄉遇故知」,又喜又驚的笑容。
「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
李欣側著微笑的臉龐,對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可是你的狀態好像不是很好哦!」男人臉上掛著溫潤的笑,不過他的眼楮卻特意往李欣的,正被打著厚厚的白色石膏的右手臂上看了看,轉而又看向了李欣。
「呵呵呵……」李欣尷尬地笑了笑,男人說的話讓李欣好似回憶起了某一些畫面,關于這個男人的畫面。
這個臉上掛著溫潤般笑容的男人叫呂墨,李欣跟他是在四年前的一次義工活動中認識的,那次義工活動是為了給白血病患兒籌集資金而舉行的義演,每一個義工都要表演一個節目,因為李欣和呂墨都選擇了要表演一個唱歌的節目,所以他們倆很自然地被安排到了同一個組,第一次,兩個陌生人合唱了一曲《讓世界充滿愛》。
很奇怪,雖然是陌生人,但是李欣和呂墨兩個人卻表現得相當的默契,那一次相視而笑的對望,李欣和呂墨就成為了義工朋友。
以後的每一次義工活動,像什麼義演,義賣都會出現李欣和呂墨的身影,瑪麗福利院也是李欣和呂墨一有空就會去的地方,和那里的小朋友們一起玩耍,教他們唱歌。
呂墨很受福利院那些孩子們的喜歡,在聖誕節呂墨會扮演聖誕老公公送禮物給孩子們;如果哪個小孩子過生日了,他又會給那個生日的小孩子舉辦一個小型的生日party,在生日party上他會極盡自己的所能滿足那個小孩子的願望;他還很擅長變魔術,他的魔術能給那些原本就受到傷害的幼小心靈帶來歡樂,讓他們忘掉那些傷痛,他的魔術就有這麼一種神奇的力量,能讓那張原本還在哭泣的小臉馬上就破涕為笑…………
其實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穿梭在家、地鐵、公司,周而復始,一個星期五天的工作時間,他的工資並不高,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開銷之外,根本就沒有多余的結余,他不富有,但是他還是會從不高的工資中拿出一小部分來,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比方說是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們。
呂墨有一個很樂觀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他常常說「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為什麼不每天過的開開心心的呢?」,他也常常秉著一種「知足常樂」生活態度,所以呂墨的每一天過的都很充實,也很快樂。
就是這樣的一種生活態度,讓李欣極其欣賞,當然也很欣賞呂墨,畢竟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尤其是對于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們尤其是男人來說,誰不想在繁華的都市擁有一個小小的棲息之所,當自己感覺累了,能有一個可以短暫休息的停泊的港灣。
所以,很多人都在拼命賺錢,拼命攢錢,有屬于自己的車,有屬于自己的房,貪心點的話當然最好還有一個溫暖的小家庭,在這樣的人人自私的大風潮之下,恐怕很少有人會像呂墨一樣,不在乎這些物質需求,也很少有男人會像呂墨一樣,樂意在沒有報償的前提下做那麼義工活動。
李欣常常跟呂墨開玩笑說,他一定是投錯了胎,來錯了時代;如果他生活在古代的話,那麼他一定會選擇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寄情于山水田園間,過著愜意的寫寫詩,作作畫的詩意生活。
只是,在兩年前李欣就很少在義工活動中看到呂墨,也很少在福利院看到呂墨的身影,到後來,呂墨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李欣也從那一天開始,再也沒有看見過呂墨。
「呂墨,你這兩年去哪里了?」
這個一直是存在李欣心里兩年的疑問,她相信這麼熱衷于義工活動的呂墨會輕易放棄,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
還有一個是此刻產生的疑惑,「還有,你怎麼會在香港,在這里?」
李欣不解地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問道。
「我去了南非。」
「你去了南非?」李欣驚訝地問道。
呂墨點頭,他緩緩地敘述著這兩年在南非的生活。原來這兩年他在南非也是從事著慈善義工事業,他聯系當地的慈善機構,和他們一起幫助著那些可憐的,飽受饑餓的兒童。
他的相機里記錄下無數張瘦的皮包骨,營養不良的男童女童的照片,他們黝黑的臉上睜著一雙渴望的眼楮,他們幼稚的童顏上渴望著最最簡單的東西——食物。
而這些照片也記錄著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可是每一張照片都讓人看了唏噓不已,同一片藍天下,同樣的年紀,原本應該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這些可憐的孩子,只希望每天能吃得飽飽的,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願望都是那麼奢望,那麼的奢侈!
「到了南非之後才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真的很渺小,很渺小。」李欣看到呂墨原本掛著笑意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他的語氣中透露著無能為力,和對自己的絲絲的自責。
「呂墨你真的做的很好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想我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勇氣,一個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南非,一去就是兩年,只是為了做自己喜歡的慈善事業,不計報償,不計任何贊譽。呂墨,你知道麼?你的行為真的讓我好感動,也好佩服。」
李欣對呂墨由衷地贊嘆與佩服道。
被李欣這麼毫不掩飾地夸贊,呂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沒有什麼,只是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我會覺得很快樂,很滿足!」
「呵呵呵呵…………」
笑聲飄蕩在郁郁蔥蔥的藤架下,飄蕩在夏日的午後。
「對了,」李欣突然想起了自己心中的第二個疑惑,「你怎麼會在這里?」
「啊,這個……」
呂墨臉上的表情因為听到李欣說的這句話而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說話也開始變得不怎麼流利了。
李欣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心里更加納悶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我當爸爸了!」
呂墨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欣看到他的眼中閃著激動的亮光,還有他的臉上揚著一抹幸福的笑容,那是當爸爸之後幸福之感。這種幸福之感會傳染︰
「恭喜恭喜!榮升當爸爸了。」李欣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夏日的夕陽照在她的側臉上,格外好看,「男孩女孩?」
「女孩!」
呂墨在講到自己孩子的時候,他眼角的笑紋更深了,那是無比幸福的味道。
「那我一定要當她的干媽!」
「那是,那是。呵呵呵……」
夕陽西下,今天的晚霞特別的絢爛好看,將整個天空都映紅了。藤架下,一男一女,各自的臉上揚著比夏日陽光還燦爛的笑容,他們坐在白色的長木椅上,談得很歡!
是的,從霍子皓的角度看過去,不遠處的一男一女談得真的很歡,尤其那個女人臉上流露出的笑容,讓霍子皓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他深褐色的眼眸中劃過一絲「嫉妒而危險的光芒」。
這個女人,竟然敢對別的男人展露笑顏,而且笑得還這麼燦爛,她,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笑過。不由地,霍子皓心中的那份嫉妒之心越來越強烈了︰這個小女人!
與此同時,霍子皓莫名的感到在自己的心里有一種酸酸的味道,酸澀無比。
霍子皓眯起了危險的眸子,看著在自己正前方的不遠處,他的視線中只有那一把白色的長木椅,和長木椅上談笑風生的一男一女。
這個可惡的小女人,自己只不過離開了一會,她就跟其他男人在一起,而且聊得還這麼歡樂,看來自己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她了。以前是那個初戀陸洋,到後來的南野秀一,再到現在的這個對于霍子皓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從內地到日本再到香港,這個小女人的「桃花運」還真是不斷啊!可惡的小女人,竟然還挺有「男人緣」的,霍子皓的嘴角突然揚起一個邪佞的弧度,不過馬上恢復到最初的陰冷。
那個陌生的男人,他是誰?雖然隔著一段的距離,听不見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是光從他臉上的笑容和李欣嘴角時不時揚起的弧度來看,他與李欣應該很熟,他們之間有著共同的語言,不然他們就不會聊得如此之歡,他們…………
一種不敢想象的猜測在霍子皓的心里冉起,他的思緒在游離,而他的眸也因為游離的程度的加深而變得更加陰冷,黑色的瞳仁里染上了一層濃重的陰霾,僅僅對于那個此刻跟李欣坐在一起的,談的很歡的男人。
霸道的霍子皓,有強烈佔有的霍子皓,又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對著別的男人笑,僅僅是一個笑就讓霍子皓怒氣滿滿,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男人啊,強烈的佔有欲真是可怕!更何況是像霍子皓這麼自負,這麼驕傲,這麼強勢的男人。
霍子皓腳上的那雙意大利知名品牌的新款皮鞋,在夕陽的映襯之下,散發著黑色油亮的光芒,也低調地彰顯著奢華與王者的風範。
皮鞋與地面接觸而發出的聲音,是那麼的擲地有聲,不疾不徐,帶著不容無視的凜冽之氣,走向藤架,走近那坐在長木椅上的一男一女。
隨著霍子皓的靠近,他與生俱來的強大的氣場,讓李欣和呂墨馬上感受到了。兩個人雙雙回過頭,對上的是一雙涌動著復雜情緒的犀利眸子。
霍子皓就這麼站在離李欣與呂墨幾步之遙的對面,他的一只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一只手隨意蕩在身體的側邊,他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他削薄的唇線緊緊抿著,他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躲在長木椅上的李欣和呂墨。
在這僅僅幾秒的對視中,呂墨感覺到了對面男人對自己充滿著濃濃的「敵意」,那濃密的雙眉往上揚著,明顯帶著某種挑釁;那深褐色的眼眸微眯著,下巴微揚,表示著對自己的不屑;
一開始呂墨還很詫異,但是很快就察覺到了什麼。呂墨發現那雙對自己並不友善的眸子,同樣也注視著自己身邊的李欣,眼底所涌動著的神色帶著些許的怒意,些許的警告,還有些許的酸意。
他們兩個應該是認識的吧?李欣跟這個男人又是什麼關系?沒有听說過李欣身邊有這樣的異性朋友?但是看他的穿著,應該大有來頭或者有著強大的背景。
如果說霍子皓對于呂墨是充滿不友善和敵意的話,那麼對李欣就是警告與怒意,這一些李欣當然在那雙犀利的眸子中解讀到了。而且,她很快明白了這警告與怒意從何而來,答案就在坐在自己旁邊的呂墨身上。
想到這一點,李欣突然心底暗笑,敢情這個男人是吃醋了,看到自己跟一個對于他來說的陌生男人在一起,他吃醋了;這個一向自大又自負的男人竟然也會吃醋?
難怪,李欣在霍子皓的眼底看到了被掩飾的不是很好的,那一抹酸酸的神色。
不過,霍子皓不是應該去看同樣住院的辛冉了麼?怎麼他會出現在這里?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跟辛冉在一起麼?
好多的疑惑,讓李欣不由地蹙了蹙眉,不解地看著霍子皓。
「你好,我叫呂墨!」
還是呂墨打破這沉寂的場面,他從長木椅上站了起來,很紳士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橫在了霍子皓的面前。
霍子皓犀利的眸子瞟了一眼那只橫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手,他並沒有伸出自己的右手,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幾秒之後,霍子皓很是不屑地抬起自己的眸,不再看呂墨。
見狀,呂墨詫異了一秒,只見他尷尬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不過還是很禮貌地做著自我介紹︰
「我是李欣的朋友,你是……」
其實呂墨還沒有把「是」字說完,就听到霍子皓冷冷地開口道︰
「李欣是我的妻子!」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霍子皓將目光再一次聚焦到呂墨詫異不已的臉上,這一眼的對視中,讓呂墨覺得霍子皓是在向自己提醒著某些信息。
是的,霍子皓是在對呂墨宣示,也是在對呂墨的挑釁,他要讓呂墨明白,這個坐在呂墨身邊的名叫「李欣」的女人是屬于霍子皓一個人的,是他霍子皓的女人,誰都別妄想。
這是男人之間的事,同樣也是關乎李欣的事。
他的妻子?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李欣臉上是不可置信的錯愕表情,她的美麗眸子因為霍子皓的這句話而瞪得大大的,看著霍子皓的側臉,詫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