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李欣是這場愛情背叛里的受害者的話,那麼霍子皓呢,他又何嘗不是?天知道,那天他醒來時看到身邊躺著辛冉時的錯愕,赤果果地坦誠相見,散落一地的衣物,多少曖昧。只要是一個人都應該會想象到昨晚發生的一切吧!
可是,霍子皓就是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他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懊惱地抓起一件白色的浴衣,轉身就朝著浴室走去,完全不搭理床上的同樣是赤果著的女人。
霍子皓努力回憶著昨晚的點點滴滴,想要從這些點點滴滴中獲得一些蛛絲馬跡。昨晚,是接到女乃女乃的電話之後才回霍家的半山別墅的,昨晚是辛冉的生日,女乃女乃辦了一個小型的慶生會,只有自己、女乃女乃和辛冉參加。三個人喝著酒,暢聊著,聊著一些在法國時小時候的美好記憶,懷舊的氣氛一下子被調動起來了。好久沒有見到這樣溫馨和諧的畫面了!
不過,沒喝幾杯,霍子皓就覺得頭有些暈暈乎乎的,下意識地霍子皓甩了甩頭,閉了閉眼楮想看的清楚些,只是再次出現在自己視線中的事物卻依舊是幾個影重疊著,在燈光下幻影幻現。霍子皓皺了皺眉頭,自己的酒量應該沒有這麼差呀?而且這種酒的濃度也沒有這麼烈。可是,為什麼自己的頭是這樣昏,而眼前的幻影也越來越多,視線中他看見原本還跟著女乃女乃在聊天的辛冉已經趴在了餐桌上,一動也不動,難道她也喝醉了?
沒有多加思考,霍子皓的頭也扎在了餐桌上,只是,他的眼並沒有馬上閉上。
「女乃女乃……」他睜了睜眼,伸手想要跟模糊視線中的女乃女乃說點什麼,只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頭一沉,眼眸一閉,霍子皓就這樣睡了過去…………
那瓶酒……霍子皓的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光芒,難道被女乃女乃設計了?一切都是女乃女乃安排的?目的是什麼,霍子皓心里很清楚。
「女乃女乃!」當霍子皓見到霍老夫人時,霍老夫人正在花園里修剪著一株小盆栽。對于霍子皓的出現,霍老夫人一點也不奇怪,可是她並沒有轉過身來看霍子皓,而是繼續著自己手上的動作,帶著不徐不疾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溢了出來︰
「知道了?」
霍子皓倒是有些詫異,他蹙了蹙眉,所有的一切真的是女乃女乃安排的,而她也掌握著所有的一切人事。但是,霍子皓卻不願這樣屈服,他啟動了自己削薄的唇︰
「女乃女乃,昨晚的事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我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女乃女乃還是把精力放在這些花花草草上更好,其他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是嗎?真的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麼?」霍老夫人突然轉過了身,霍子皓看到的是在她的唇邊蕩漾著一抹算計之中的得意的笑容,「子皓你認為沒有發生,你當做昨晚什麼事情都沒有,那是你的想法,那是你這麼認為的。可是其他人未必就也是這麼想的,所謂眼見為實,親眼見到的,想不承認恐怕也難吧?」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其他人?霍子皓不解地看著對面的老人,但是心里卻莫名的冉起一絲不安來。
「任何一個女人,在看到自己的丈夫身邊躺著別的女人,這樣的殘忍恐怕對于她來說都是不能夠承受的吧?女人一旦被背叛,她也必定對那個背叛她的男人恨之入骨,無法原諒。」
霍老夫人有意地瞟了眼霍子皓,她發現那張冷峻的臉因為自己的這句話而變得有些白,像是猜測到了什麼,在霍子皓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隱忍的怒意。
「子皓,女乃女乃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好,那個貪慕虛榮的女人有什麼好,辛冉比她好不知多少陪,你應該……」
霍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跟著霍子皓講著一些「大道理」,卻沒有把話說完,霍子皓就已經轉身朝著車庫走去了。此刻,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趕緊向那個受了委屈的女人解釋。
「子皓,子皓……」望著霍子皓離去的背影,霍老夫人又急又氣,可是無論她怎麼大聲地呼喊,還是沒能讓霍子皓停下腳步。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輛白色的布加迪威航疾馳而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听,請稍後再撥,sorry……」在霍子皓的電話里,在通話記錄那欄里,幾十個被命名為「老婆」的撥出電話,只是這幾十個電話始終沒有得到對方的接听︰李欣,趕緊接電話,听自己的解釋。
霍子皓又惱又急,他大力地拍了幾下方向盤,不過卻還是又一次摁下那個撥打鍵,听筒里依舊傳來的是「嘟……嘟……嘟……」的長音,此刻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雨點直直地砸在車窗外,砸在擋風玻璃上,而那兩只黑色的雨刮器也正在忙碌著,有規律地左右擺動著。白色的布加迪威航飛馳在大雨磅礡中,朝著某一個方向前行。
出乎霍子皓意料之外的,他找遍了整棟別墅也沒有尋得李欣的身影,而此刻窗外的雨也越來越大了。霍子皓不安起來,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幾個數字鍵之後便將手機放到了自己的耳畔,很快,電話那頭便有了回應。只是在講了幾句之後,霍子皓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貝兒也不知道李欣在哪里。霍子皓有些失望地掛了電話,這個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處事一向冷靜的霍子皓竟然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刻,他煩躁地扯著脖頸處的領帶,松了脖間的束縛;他挫敗地跌坐在沙發上,深褐色的眸子一直注視著窗外的大雨︰李欣,你現在到底在哪里?
霍子皓沒有再回霍家的半山別墅,財團的事情霍子皓也只是讓各部門經理處理著,他一直呆在別墅里,希望能等到李欣的回來,而他的手機也從來沒有停歇過,霍子皓從各個方面打听著李欣的消息,直到接到喬司哲的電話,他才從別墅中走了出來。他一路飛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在乎,現在的他只是想第一時間跟那個傷心的女人解釋,只是想第一時間見到那個女人。
「李欣,我跟辛冉……」霍子皓想要跟對面的女人解釋,只是這個女人並不給他機會,李欣冷冷地打斷了霍子皓後面要說的話,只是,她的目光卻故意撇開了,不看霍子皓︰
「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你也不用解釋了,發生的已經發生,再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存在的事實。還有,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李欣表現的越是平靜就越讓霍子皓著急不安,這個女人明顯是在刻意地躲避著自己,而她對待自己冷淡的態度又讓霍子皓不免有些惱意。
「李欣,你一定要听我解釋,那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我和辛冉……」
「霍子皓,你這樣說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你這樣怎麼對得起辛冉?」
李欣沒有想到霍子皓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竟然會這麼說,因為他的話,李欣的情緒也變得有些激動,而她的眼眶中也閃著些晶瑩,某些畫面在同一時刻出現在李欣腦海中,隱忍著某些悲傷︰
「你知道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什麼最殘忍麼?那就是當你親眼看到你愛的男人對你的背叛,這種痛你是永遠不會體會到的。」
霍子皓發現,李欣在說這些的時候,她的肩膀在顫抖著,那麼的無助,那麼的絕望。一絲心疼劃過霍子皓的心頭,不由地,他伸出手想撫上李欣那顫抖的肩膀,卻被李欣猝不及防地側了個身,而再一次讓那只手撲了個空,尷尬懸在空中。
「你已經傷了一個女人的心了,不能再讓另外一個女人傷心了。」李欣忍著眼眶中的晶瑩,抬起倔強的眸子看著霍子皓的臉,這一次李欣正視霍子皓。
而李欣的心卻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莫名的悸動了一下︰這還是那個對任何事都追求完美的霍子皓麼?那張如同雕塑般的完美臉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邋遢︰他的眼眶里顯露著疲憊之色,而原本應該是深邃的;他的下巴處存著胡渣,應該是好幾天沒有打理了;他的臉色也略帶著些許的憔悴。
這樣的霍子皓李欣是第一次看到,而這樣的她也讓李欣的心底閃過一絲心疼,但是腦海中顯現的畫面又讓心底閃過的一絲心疼隨即消失不見︰
「你回去吧!我想要休息了。」李欣又一次撇開了與霍子皓對視的目光,同時她又忍受著在心底泛起的一陣酸意,又一種嘔吐感正往自己的喉間涌上來,而且來勢洶洶,所以李欣才撇過頭,所以李欣才對霍子皓又一次下了逐客令,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然後聯想到什麼。
此刻,李欣的意念全部都放在了胸口上泛起的那一陣酸意上,她極力地壓制著這股嘔吐感,並在心里默默地說道︰寶寶,你乖啊,你要媽媽好受點,別鬧了!霍子皓看不到的是,背對著自己的李欣此刻她的額頭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而她的臉色也變得極其的蒼白。
「要回去,我們一起回去。」
在面對李欣多次的拒絕之後,霍子皓還是有耐心的,他不會放開李欣的手。他伸出自己的手,帶著霸道,強行將李欣的肩扳了過來,一張比之前更加蒼白的臉,額上布滿了汗,她的秀眉糾結在一起,像是在忍受著某種煎熬痛苦。
霍子皓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看見被自己扳過來的女人,一手捂著嘴巴,然後一個勁地沖向了衛生間。
「哇……」洗手盤里已經佔滿了淡黃色的污穢物,李欣連續幾次的嘔吐,讓她無力極了,她一手扶在洗手盤的邊緣,努力著想要直起身,卻發現根本一點力都用不上,而她的手一滑,差一點就摔倒了。幸好,有一雙強壯的手臂扶住了自己。
李欣的整個人都在那雙強有力的臂彎之中,真的沒有一點力氣了,李欣將自己的頭靠在了霍子皓的肩頭,她需要短暫的休息下,感受著肩頭來自于李欣的輕微的嘆息聲,霍子皓的心里是暖暖的,同時他又是無比擔憂︰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的難看?我們現在去醫院。」
听到「醫院」兩個字,李欣原本靠在霍子皓肩上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她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惶恐︰「我不去醫院,不去醫院。」如果去了醫院,霍子皓不就知道自己懷孕的事了麼?李欣不想讓霍子皓知道,她莫名的激動讓霍子皓的眼底閃過一絲的懷疑,不過他還是順著這個小女人的請求︰
「好好好,我們不去醫院,不去。」
霍子皓就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真的?」當霍子皓向自己保證不會帶自己去醫院時,李欣的眼中是閃著亮光的。
「真的!」
霍子皓點頭,看著在自己臂彎中的小女人,霍子皓無奈地笑了笑,此刻的李欣像極了一個孩子。
見到霍子皓很認真地點頭答應,李欣那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李欣一把推開了霍子皓。她,又恢復了之前對待霍子皓的冷淡︰
「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霍子皓沒有想到李欣竟然會如此絕情與冷漠,他以為剛才那擁抱已經消除了彼此間的隔閡,可是一切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就算再有耐心的人,在嘗試了無數次努力之後,卻得不到回應,想必也會信心受挫。尤其是像霍子皓這麼驕傲的男人,他又怎麼會忍受這樣的對待?而這個他最在意的,最愛的女人,卻一次次把他往門外推。
霍子皓也開始激動起來,李欣的話讓他的眸中染上了一絲慍怒︰
「你不听我的解釋,不想看到我,只是想把我推給別的女人麼?」
「……」得不到李欣的回答,只是看到一個背影,霍子皓真的失望了,他的語氣中顯露出的是傷心的挫敗︰「好,我成全你!」
賭氣似的,霍子皓大步朝著門外走去,直到听到「砰」的一聲,門被關上的聲音,李欣才轉過身,愣愣地看著那扇門,淚水就這麼涌了出來︰寶寶,對不起,媽媽只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