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站在二樓的樓梯處,望著這兩人離去的背影,那女子身段窈窕,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她俯身跟他說話,他欣然點頭,他的新歡就是她嗎?
一想到「新歡」二字,蘇桐又臉一紅,自己這是怎麼了,人家有新歡又怎麼了,自己連「舊愛」都不是呢!忽然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更離譜,當即加快腳步,她還有幾家店子要看,下一家該是「通寶齋」了吧!
同樣的場景蘇桐又瞧見蕭逸塵興致勃勃得通寶齋選珠釵,偏偏這廝一直低著頭,她看了那麼就愣是沒看道這人的真面目。
掌櫃的看出蘇桐對蕭逸塵這個顧客的在意當即請示道,「小姐,這位顧客你看怎麼--」
「把店里最貴的珠寶都拿給他的女人挑,所有的商品報價都提高到十倍以上!」蘇桐沒有意思得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蕭逸塵身邊秋兒的眼神也要冒出火來。
「這--」掌櫃的愣了愣,「小姐你看起來是個大顧客,這麼獅子大開口會不會把他嚇跑了?」
「放心,就算讓你把價格提高到一百倍以上他也不會被嚇跑!」蘇桐淡淡得說道,好你個蕭逸塵,你既然泡妞泡到我的店子里來,不狠狠敲你一筆,就對不起你的大駕光臨。
不一會兒小伙計把各色珠寶都呈現在蕭逸塵眼前,恭敬地道,「公子,您慢慢挑選!」
秋兒拿起一個點翠心形珠釵在自己頭上試了下,討好似的問蕭逸塵「公子,這珠釵適合身材窈窕的女子,夫人身姿婀娜,戴著想必也是不錯的!」
秋兒用夫人來稱呼蘇桐,蕭逸塵心情大好。是啊,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他的新娘,成為他的皇妃。夫人?娘子?愛妃?桐兒……這些稱呼听用在她身上的確不錯,蕭逸塵破天荒得點點頭,意思指好看。
秋兒松了一口氣,總算找著主子滿意的了,一問掌櫃得價格,又是一驚。
「你們是在敲竹杠吧,這些呢,是不是都很貴?」秋兒又指指案上擺得其他珠寶首飾問道。
掌櫃的一一報出價格後道,「整個京城都知道我們通寶齋獨特,這件首飾如果您不買,一會兒就會有其他的顧客來買走,我們的東西銷路很好的!」掌櫃的按照蘇桐得交代話回答道。
秋兒一時被噎住了,再看看自己的主子蕭逸塵,他倒是一臉滿意,孩子氣得道,「秋兒,給夫人用的東西貴些是應該的,都買回去吧!」
秋兒一時無語,示意掌櫃的包東西結賬,一邊感嘆主子為這個未來的女主人當真是出手闊綽……
蕭逸塵滿意得帶著秋兒和一大包首飾離去,同時心里想著今晚可以討蘇桐歡心了。
蘇桐看著這兩人離去得背影心里已有幾分落寞,轉念間又打住,自己何時竟對這廝有了期許,以後還是少見她為妙,待會回去就讓人把窗子上加幾根橫木,而後她對林管家吩咐讓古董店的掌櫃的天黑前到將軍府見她。
傍晚時分,古董店的孫掌櫃點頭哈腰的出現在蘇桐的客廳里。
「孫掌櫃無需太拘謹,這幾年頭一次見你們,也想好好聊聊古董鋪子的事兒。」落座之後蘇桐望著滿臉堆笑的孫掌櫃,說道。不知為何他瞧著這孫掌櫃總有幾分眼熟。
這孫掌櫃一早打听過這大小姐對生意一竅不通,而且他自己的後台極硬,搬出來就算是大小姐也得給三分薄面。
「大小姐有事盡管吩咐,小的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孫掌櫃撫模了一下自己的兩撇胡子,眼楮眯縫成一條線,看似恭敬地說道。
蘇桐也懶得跟他拐彎抹角,接過蒲柳手中古董店的賬本,臉上的笑容不減道,「這本賬冊我都看過了。」
「這兩年生意不如以往好做,但在別的古董店都虧損得情況下,我們鋪子仍然是盈利的。大小姐放心,明年的盈利肯定會繼續漲得!」孫掌櫃從座位上起來,拱手說道。
蘇桐笑著點點頭,似乎對他的態度和說辭很滿意,回問了一句,「這賬本上的每一筆收益和支出孫掌櫃都仔細核對了嗎?」。
「小的都仔細核對過!」孫掌櫃面色嚴肅得表明心跡,究竟賬本上有沒有貓膩,他當然清楚,但是忽悠這個養在深閨的女子足夠了。
「很好!」蘇桐點頭,孫掌櫃見蘇桐如此回應,以為已經蒙混過關,當即得意起來,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一番。
蘇桐一直面帶微笑的听著,偶爾也點頭附和。
知道孫掌櫃說的口干舌燥的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的蘇桐冷冷道,「既然孫掌櫃說賬本沒有問題,鋪子的生意也很紅火,那麼就請孫掌櫃解釋一下,這賬本里連續兩年不知所蹤得三萬兩銀子到哪里去了?」
「三萬兩?」孫掌櫃一時間臉色鐵青,口齒不清得重復了一句。
立在一旁的蒲柳冷笑,這個人太猖狂,剛剛好一番演說,若不是小姐慧眼發現賬冊有問題,還真被他那一番表忠心的嘴臉給欺瞞了過去。小姐也真沉得住氣,一直等他戲演完了才發難。
「大小姐,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三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小的以人頭擔保,這賬本絕對沒有問題。小的就算有是個腦袋也不敢欺瞞大小姐!」孫掌櫃額頭已經滲出一頭汗水。
蘇桐不言,端起茶杯,蒲柳冷笑,好生可惡,事到臨頭還敢狡辯,不給他們點教訓,他是不會說實話。
蘇桐抿了一口茶,茶杯重重落在茶幾上,仿佛是一聲命令。
「砰,砰,砰!」三個胡桃殼連珠發,分別打在孫掌櫃的眉心和鏈各個膝蓋上,孫掌櫃頓時身體不受控制的跪下,頭重重的磕下去。
「我說孫掌櫃,你沒錯下跪磕頭作甚?」蒲柳聲調抑揚頓挫得問道。
蘇桐搖搖頭,這小妮子在她身邊呆久了也練出幾分狠勁來,只是剛剛那幾只胡桃實在打得位置恰到好處,蘇桐向窗外望去也沒瞧見石榴的身影,這妮子的胡桃暗器手法越來越精妙了。
蘇桐瞧著孫掌櫃幾乎要五體投地,阻了蒲柳繼續為難他,道,「莫要以為本小姐好糊弄,古董店應該是盈利頗豐的鋪子,每年盈利卻只有一千兩,不是你中飽私囊,就是你玩忽職守,兩項罪名任何一項都能讓你滾出將軍府!」
「小的沒有!」孫掌櫃繼續辯解道。
「還嘴硬!」蘇桐這下也不管什麼客氣,喝道,「石榴好好教訓他!」
「砰,砰,砰,砰,砰」這次是五珠連發,五個胡桃殼打在孫掌櫃身上,他頓時全身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你-你不能-不能打我,我還是,是你的長輩!」孫掌櫃見再不說出實情今天怕是別想走出去,斷斷續續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願意說了?」蘇桐笑著道,她第一眼看這孫掌櫃就眼熟,在他演戲的這段時間,她仔細觀察了他的一舉一動,他與孫雲錦頗有幾分相似,再聯想道如此大的虧空若沒有人指使,他如何敢如此膽大。
「小的是老爺的遠方堂弟,來京中投奔老爺,便被安排在古董店,一應收益悉數交給老爺,小的只是拿了自己該得的例銀!」孫掌櫃控訴著。
「原來如此!」蘇桐笑了笑,馬上換了副面孔道,「宋嬤嬤,給我這遠方堂叔賜座!」
「小的不敢!」孫掌櫃此刻哪里還敢坐,只想立馬離了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
「你的事兒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可以接著為老爺辦事,畢竟他是我爹爹,我們是一家人,往後我也有事分派與你!」蘇桐緩緩說道,孫雲錦的堂弟,由他來替她完成一件事再合適不過。
那孫掌櫃一離開,蘇桐就道,「蒲柳,著人把內堂的窗戶里加幾根橫木!」
蒲柳听著小姐的語氣不善,小聲道,「小姐不是說這樣視野開闊,景色更美嗎?怎麼今日反而又要加上橫木擋視線呢?」
「讓你做你就做,哪那麼多話!」蘇桐莫名其妙的火氣大。柳兒來是。
蘇桐不敢再言,小姐今天好凶哦,她轉身去吩咐家丁。
蘇桐瞧著蒲柳落寞的背影,知道自己話說重了,柔聲道,「蒲柳,別忘心里去!」
蒲柳回身嫣然一笑道,「嗯」轉身辦事去了。
蘇桐心里暗罵蕭逸塵,今天諸事不順,都是那廝攪了她心緒,用過晚膳,她便屏退了所有人,開始寫字。
一張兩張三張,不知廢了多少張紙,她一幅字也沒寫成功,隨手拿了塊點頭塞嘴里,嚼得太猛一下子嗆到,眼淚都咳出來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順氣,不由得想起上次蕭逸塵也是這樣被嗆到,現在窗戶被加了橫木,他的輪椅該過不來了吧。
他有了新歡,應該也不想再來這陪她寫字,一時間蘇桐只覺得心缺了一塊,蹲在地上捂住胸口,呼啦一聲窗戶被吹開。
他來了?蘇桐激動得一起身,四周依然只有她一個人,窗戶上新加的橫木冰冷似鐵,燭光在冷風里掙扎了片刻漸漸熄滅,屋里陷入一片漆黑。
蘇桐冷得蹲下生來,她安慰自己她只是在這個世界里覺得孤獨,與他無關!
「你在等我?」一貫磁性的聲音,如大提琴一般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