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從天賦測試輪前走了下來,目光隨意的往東邊一掃,便是看見了一張頗為熟悉的蒼老面孔。
「果然是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林塵輕喃一聲,語氣里含著對視線中人的到來有所預料的味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浩然兄大駕而來啊。不知兄長這般匆忙趕來,所為何事?」蘇副院長一撫長須,迎前問道。
「蘇老弟,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老頭我今天算是來得比較湊巧的了,實不相瞞,我來此,是為了一樁宿願而來的。」尹浩然微微一笑,換了換口頭的稱謂,頗為客套的道。
「宿願?」蘇副院長面色僵了僵,微微一愣。
「正是。」尹浩然右手一撫長須,點了點頭。
「林塵小友,近來可好啊?」尹浩然帶著一臉的滿意之色,四下打量了林塵一番,才緩緩的開口問道。
「承蒙尹老先生關懷,小子這些日子以來過得極好。」林塵淡淡一笑,朝尹浩然拱手道。
「林塵小友,莫不是欺蠻我老人家眼神不好?你的這身坑坑窪窪的衣衫可是有些欺騙了你方才的話。」尹浩然微眯著眼,臉上笑意濃郁,卻多了一絲玩味。
「讓老先生見笑了。」林塵淡然一笑,不以為意的道。
「年輕人嘛,血氣方剛,有一腔爭強好勝之心,這是好事情,我很欣賞。我老人家此番前來,目的很明確,林塵小友,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吧?」尹浩然見林塵一臉淡然的樣子,語氣里又多了幾分贊賞。
「這個,還請老先生明示。」林塵模了模後腦勺,故作尷尬一笑道。
尹浩然微微一笑,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看你小子這副精明的樣子,就知道你是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怎麼,你還是不願意拜入我的門下嗎?」
未等林塵作答尹浩然的問題,蘇副院長便有些沉不住氣的說道︰「浩然兄,你這可不厚道了,這小子接受的是我天火武院的測試,我剛才也有意收他入我煉器系,你如此橫插一腳,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尹浩然雙眉一挑,臉上的笑意也收了收,語氣里沒有了先前那股客套的味道︰「蘇老弟,據我所知,你們天火武院煉器系最近幾年的畢業學員里頭,除了一名玄品下等煉器師之外,就沒有什麼上得了台面的家伙了吧?」
蘇副院長尷尬一笑,也並不反駁什麼,只是淡淡的申明一下自己的立場道︰「我準備親自傳他煉器之術。」
聞言,尹浩然臉上的笑意再度浮現,平靜而淡定的話語,三分玩笑,七分鄭重,「我可是準備找個關門弟子給我收尸的。」
「咳咳,兩位老先生抬愛小子了,對于剛才那什麼天賦測定,小子倒是覺得沒太多大不了的,在天賦沒有轉化成實力之前,一切都是虛的。我想二位前輩也不會是因為看上我的潛力值,而準備收我的吧?」林塵干咳幾聲,緩緩的開口道。
聞言,尹浩然面色微變,他半眯著眼楮,似是下了某個決心一般,道︰「林塵小友,我看上的,的確不是你現有的實力和靈魂力量,你的潛力也的確算不得太稀罕,我看重的是你的可塑性!不知道,你對靈武師這一概念可有認識?」
此言一出,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面上都是震驚。尤其是林洛惜,一雙秋水眸子在尹浩然身間定了一定,眸光里閃爍著一些莫名的東西。
林塵眼楮一瞪,面帶驚訝之色地細細打量了尹浩然片刻,才徐徐開口問道︰「前輩所言的靈武師,可是傳聞中能夠將靈魂力量與內勁力量完全融合在一起,發揮出數倍于自身實力攻擊的天才型武者靈武師?」
尹浩然面上噙著一絲隱約的得意之色,點了點頭道︰「正是。不過這靈武師的修煉之法,素來是不外傳的。若你能夠拜入我的門下的話,我可以考慮傾囊相授。」
林塵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笑道︰「小子何德何能,能博得老先生這般垂青。這靈武師,對小子而言實在是誘惑極大。只是我們林家內部對小子另有安排,所以」
尹浩然雙眉微皺,沉聲道︰「林塵,你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顧慮太多!想要成為強者,就應該果斷,果敢,心懷十蕩十決之勇!如你這般顧慮重重,談何成強者,成大器?」
隨即他又輕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也罷,想必林瀚是要你參加那‘真武營地’的選拔,我也不好強求于你。不過你記得,老頭我既是看重了你,這日後為我收尸之事,那是肯定有你來做的,我的人,真武營地那群小家伙們還不敢搶!」
話到最後,林塵明顯的感覺到,老人身間突然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這股氣勢里,夾雜著一種特殊的氣息——自信!強烈到林塵都要為之仰望,亦或是為之膜拜的強烈自信!
林塵心頭劇震,抿著嘴,雙拳不自覺的握緊,幾次想張口,卻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尹浩然目光一掃,便是看見林塵豁然握緊的雙拳,暗嘆一聲孺子可教,隨即釋然一笑道︰「不必多說什麼。記住,我希望你一步一步的,在成為強者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蘇老弟,你也別站著了,給他點時間考慮吧,咱們老哥倆找個地方喝點小酒,敘敘舊去。」尹浩然也不多說,偏過頭,朝一旁的蘇副院長笑道。
「也好,今天的任務也差不多了。小樓,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要跟尹兄出去走走,你不必跟著。」蘇副院長點了點頭,隨即對身旁的隨從吩咐道。
二老頗有默契的拍了拍林塵的肩,旋即相視一笑,身形微微一動,眨眼間便是消失于眾人的視線之中。
林塵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掃了眼天火武院的各位導師、學員,又細細看了看身前的林家少年一輩的一眾子弟們,心底滿是感慨︰「以後的日子,只怕是再也無法平靜了。」
輕嘆一聲,他將目光投向林洛惜。看見林洛惜一臉的甜柔模樣,林塵心念一動,一道白衣少年的身影泛出心頭。白岳翎,我會讓現實告訴你,你配不上她。
「好了,今天的天賦測試到此為止,能夠進入下一輪復試的人,我們會另行通知!都可以回去了。」名叫小樓的高級隨從大聲喊了一聲。
聞言,在場的人都輕舒一口氣,然後轉身散去。
林洛惜笑著迎上前來,柔聲道︰「林塵哥,我們一起回去吧。」
林塵微笑著,婉言拒絕道︰「小惜先回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林洛惜點了點頭,善解人意地一笑︰「那好吧,林塵哥要小心一點,別回得太晚了。」
隨即,在林塵漫不經意之際,少女突然輕點腳尖,然後在林塵滿是詫異的眼神下,冰唇在他面上輕輕一點。
「林塵哥,謝謝你始終都站在我的前面。」
一點溫軟幽香掠過鼻尖,少女銀鈴般的聲音,悄然在林塵的耳際響起,然後久久回蕩,不曾斷絕。
林塵回過神,望著前面的那一道青色倩影,一時間,目光竟是有些迷離。
「林塵。」
便在這時,身旁忽然有另一道如溫玉般柔軟的聲音響起。
林塵心念一動,回過身,在抬眼的那一瞬,突然地眼前一亮。眼前,身穿靛青色紗裙的少女,帶著一身輕柔若水的氣息,淺笑著,盈盈然立在眼前,身畔跟著一名貌似侍女的綠衣女子。
「商靈衣。」林塵心頭輕念一聲,隨即眨了眨眼,目光不自覺的上一移,跟她的眸光對上,他隨意的一笑,問道︰「你怎地會出現在這里?」
「你不歡迎?」
商靈衣微微一笑,眼前的男子,每次見他都是這般頗為狼狽的模樣,不過這狼狽之中,他又總是自然而然的給人以灑月兌無謂的感覺。
只是,他那看似隨意的笑容里面,應該是暗藏著許多的心事與秘密吧。商靈衣淡淡的在心底想著。
林塵模了模鼻子,苦笑道︰「像你這般來去如風,偏又生得國色天香的女子,能夠讓我林塵見上個一兩回,便是該感嘆眼福不淺了,我哪里還敢說不歡迎。」
商靈衣俏臉一紅,秋水眸子嗔了林塵一眼,「林塵,原來你也是這般不老實的家伙。」
林塵訕訕一笑,隨即問道︰「你來這里,應該不是單純的要看看我的吧?」
聞言,商靈衣面上的潮紅登時多了幾分,她沒好氣的瞪了林塵一眼,嗔道︰「你想得倒是挺美,我來這啊,可是」
「小姐到此,是為了觀摩‘真武營地’選拔人才而來。」在商靈衣有些慌亂地尋找理由之際,她身畔的綠衣侍女接過話道。
林塵微微一愣,隨即釋然︰「觀摩‘真武營地’選拔?還真是好雅興。」
商靈衣淺淺一笑,問道︰「你可是要參加這次選拔?」
林塵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次選拔對我武陽城林家而言,意義頗大,所以我會全力以赴的參與其中。對了,你過來這里尋我,有什麼事嗎?」
商靈衣微微一怔,她只是不經意的從遠方看見林家的標志,想過來看看此處有沒有林塵而已,至于這算是有事還是無事,她倒不知該怎麼說明。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沒事。」
林塵看了看她,又仰脖望了望天,緩緩出聲道︰「我的小院,你該還記得怎麼去吧,若是有事的話,直接去那尋我就好。好了,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修煉去了,就此別過,告辭。」
說完,林塵轉身。商靈衣微微一愣,心里莫名的涌起幾分失落感來。自己萬里迢迢的來到武陽城,難道,他便是匆匆忙忙的,連多說幾句話的時間的舍不得嗎?
「林塵。」商靈衣輕聲叫道。
「嗯?」林塵停住腳步,雖沒有回頭,但也極為耐心的等著商靈衣的後話。只是,她的後話遲遲未在林塵耳際響起。
「有事嗎?」林塵轉過身來,淡淡的問道。
「真武營地的選拔,應該會比你想象中的要危險一些,到時候要小心一些。」商靈衣提示道。
「嗯,會的。」林塵點了點頭。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商靈衣似是鼓起了勇氣,問出了這個她關心了許久的問題。
「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還有什麼事嗎?」林塵無所謂地一笑。
「沒事了。你回去修煉吧。」商靈衣微笑道。
「告辭。」林塵淡淡開口道。
林塵說完,灑月兌的朝商靈衣揮了揮手,便是直接轉過身去,大步流星的離開明炎廣場。
「公主,他好像不是很領您的情呢。」抬眼望了望林塵逐漸遠去的身影,綠衣侍女輕聲說道。
「他啊,可能就是這樣的一個不輕易接受人情之人吧。也不知道,他修習了那本武典沒。」商靈衣輕嘆一聲,絮絮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