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轎子回到府里,一路上胤禛也不說話。我本來還挺興高采烈的,不管怎麼說,這一天總算是平安度過了嘛,而且,他那個老爺子對我也挺喜歡。
胤禛這個人天生有著冷冰冰的氣質,他一不說話,我也不大敢發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本來想拿出腰間胤祥送給我的東西向他炫耀一下的,但是看著他這樣,我也沒敢吱聲。何況,我仔細想了想,好像讓他知道印象送我東西也不是太好的事情。于是,我把已經放在荷包上的手又縮了回來。我開始掀起轎子簾,望著外邊發呆。
到了胤禛府了,胤禛先下了轎子,然後我興奮的尾隨其後,一跳下轎子我就傻了,那拉氏正笑盈盈的看著我們,看著我傻站著,忙拽了胤禛的袖子說︰「怎麼樣?皇阿瑪還喜歡妹妹吧?」
「嗯。」我看見胤禛陰沉著臉悶著答了一聲。這人,到底是誰惹著他了。我奇怪的看著他。
我決定不管他們夫妻倆之間的事情,找個借口溜回自己院里。我本來就是簡單的人,最討厭琢磨別人的心思,他們倆這樣一熱一冷的,我真是受不了。
「福晉吉祥。紫蘇渴了,先回屋里喝水去。」沒等他們回答,我就快走回了屋里。管他規矩不規矩,再這樣下去,我真怕我會瘋。
來到院子,我看見碧雪正在焦急的等著我,這倆丫頭,也是怕我會受皇上的不待見吧。
面對真誠對待我關心我的人,我向來會付出十倍的真心。我拉起他們的手,在案子邊坐了起來,然後開始繪聲繪色的講述我的皇宮奇遇。
這倆丫頭听故事听的是興致勃勃,我也講的唾沫橫飛。我讓他們坐在椅子上,然後開始面對他們進行表演。
忽然,我看見他們的臉色變了。本來笑著的臉卻突然結了冰。然後,他們開始喊四爺吉祥。
胤禛,我轉過身去。他怎麼來了?剛回來他不累麼?不在他自己房里好好歇著。
「胤禛,你怎麼來了?」我笑著問他。
他還是向我在轎子里的時候那樣讓人心里發慌,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
「你們倆,下去吧。」他揮了揮手,示意碧雪他們下去。
怎麼了到底?我坐在椅子上,看著碧雪他們誠惶誠恐的走下去。
我靜靜的看著胤禛,想在他的眼楮里發現出什麼苗頭來。
「你今天很高興?」他站在我面前悶悶的問。
「是啊。當然很高興。」實在受不了他站著我坐著問我問題時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我也站起來。「我當然高興,你沒看皇上很喜歡我嗎?」。我自豪的回答。
「就這樣你就高興了?」
「對啊,那還怎麼著高興。我本來是做好讓他討厭的準備的。我這麼不拘束,皇上肯定不會喜歡我。可你看看,事實卻正好相反呢!」
「你不覺得今天這樣很危險麼?」他朝我走近了一步。
「有什麼危險的?有危險不也是化險為夷了麼?總比皇上不喜歡我一刀把我喀嚓了好吧。你那個阿瑪,可是個一個指頭就能殺人的主。」我朝後退了退,不喜歡他離我太近,那樣會讓我感覺他是在咄咄逼人的教訓我。
「皇阿瑪今天有些反常。我沒料到他會對你那麼上心。你看看最後那個動作,顯然是寵著你了。」他往椅子那走去,癱在了椅子上。
我走到他跟前,「他喜歡我不好麼?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因為他喜歡我你能這麼擔心。我讓他討厭就好了?」我瞪著眼問他。
「你太幼稚了。你知道今天皇阿瑪對你的欣賞代表了什麼?」他有些激動,又站了起來。
「什麼?」我看見他這個樣子有些害怕。
「第一,他也許會封你個格格,讓你做他名義上的女兒。讓你入宮去。然後再在某一天,把你嫁出去,嫁給一個你並不熟悉的男人!」我听了他這話,頓時蒙了。身子不自主的晃了一下。
他看著我這個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始說出它的第二個推測,「第二,新一批秀女馬上就要進宮入選了。皇阿瑪他也許會趁著秀女參選的時機讓你進宮,然後成為他的妃子。而你,願意成為皇阿瑪的女人麼?」他指著我。
他這個推測讓我更害怕了,我覺得這個時候我臉肯定都變了顏色。
「第三,他也許會讓你進宮在那個娘娘的宮殿做個女官,然後再把你稀里糊涂的指給哪個阿哥做他的兒媳婦。這也算是是最好的情況了。」
「可是,進宮作女官或者是參選秀女的不應該都是八旗女麼?我不是,我是漢人啊。你們不是最講求血統的麼?」我想這個理由也許會阻止我繼續未知的命運。
「哼。這對于我們來說都太簡單了。」他沖我搖搖頭,苦笑著說。「不用皇阿瑪下旨,連我都能定了你的身份。讓你由一個漢女變成我們滿人的格格。把你指給哪個滿人大臣或是皇親充當他的義女,讓你隨了義父的姓不就行了麼?還有,也可以讓你加入漢軍旗。我們有漢軍旗,可以把你的名帖遞到那兒去,你還是能成為我們的格格,只不過是漢人格格,但是還能夠參選秀女。什麼事也誤不了。」
「那怎麼辦?」他這樣一說,我真是害怕了。幾乎快要癱坐在地上。他看見我嚇成這樣,一把扶住了我。「那到底該怎麼辦啊?該怎麼辦?我不想進宮憋在宮里,更不想做你阿瑪的女人!我在這兒幾乎就您一個親人!你得救我啊!我不想進宮去!」我開始使勁晃著他的胳膊。
「啊……啊……啊……」,看著他站在我面前無動于衷,我意識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無力與悲哀,原來什麼事都是我決定不了的。我開始哭了起來,「都怨你,讓我翻譯什麼詩歌!這次把我翻譯進去了吧!我該怎麼辦啊?你賠我!我不想這輩子就這麼毀了!你賠我!我本來好好的啊!都是你讓我這樣的!」我開始沒有理智的捶打他。
忽然,他抓住了我的胳膊,「你別鬧了,我承認是我害了你。我不會讓你進宮的。但是,」他開始用自己的帕子給我擦眼淚,「現在我們只有等,以我對皇阿瑪的了解,他那麼喜歡你,這幾天就會再傳你進宮的。我們先靜等事態發展。別自己先慌了陣腳。」他認真的看著我。
你冷靜我可冷靜不了,被安排的是我可不是你啊!「那,如果,等不及了呢?」我拽著他袖子問。
「不會的。不過如果你再進宮,可要小心著點。你在表現的像今天這麼好,估計宮里那些無聊的娘娘們也該編排你了。」他靜靜的看著我,可是我看不清他,因為我的眼被自己哭的迷住了。
「你的帕子呢,好好擦擦眼淚吧。你瞧瞧,我好好的一個帕子被你弄的。」他看見我依舊哀傷,開始調節氣氛。然後瞅了瞅我腰上,看見帕子沒在那別著,開始在房間里四處尋找。
「在我書案子上,荷包旁邊。」我呆呆的看著他,給他指了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站起來,自己卻沒有力氣。
他走向了案子,「你這荷包裝了些什麼啊?這麼鼓?啊?怎麼還有個穗子?」他拿起荷包問我,然後把那個玉佩從荷包里拿了出來。
「這是誰給你的?」他急切的問我,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樣。
「我不知道,應該是胤祥送的吧。我出來的時候沒注意他就在我荷包里了。應該是胤祥送的,你看上邊還有蝴蝶呢,只有他知道我送過我蝴蝶夾子。」我指指自己的頭。
「哦。那我先走了,你別多想。這玉佩我先拿回去看看。」接著,他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