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卻發現已經雞飛狗跳的不成樣子。
剛踏進自己的房間,就听見里面嘩啦嘩啦摔東西的聲音,胤禛怒吼,「說,側妃干什麼去了?!」
我連忙踏進去,討好的看向胤禛,「我就出去逛了一會兒,這不安全的回來了麼?」
胤禛忙把我拉到身邊,「干什麼去了?」
「看沁月去了。」我簡單的答道,「這才知道她也有了孩子,竟和咱們的福沛是一天的,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胤禛的臉突然黑的不像話,「你真去了?」
「嗯。」我有些奇怪他的情緒,「怎麼了?不能去?他那兒有疫情還是有老虎?」
胤禛不理會我,視線卻落到前面跪著的下人身上。我這才發現,屋里已經滿滿的跪了七八個奴才。
我有些不滿,又不是出去打仗,用得著這麼個場面麼?我還真成囚犯了?得這樣被人看著。
「說!是誰帶主子出去的?!」胤禛提高了聲音,「誰興起的主意?」
我使勁拽胤禛的袖子,想讓她別再這樣小題大做的追究,可是一切無濟于事,胤禛依然一副不饒人的模樣。
我沒辦法,只能一直給春穗使顏色,希望他在什麼威逼利誘下都不要承認是自己帶我出去的,否則,這麻煩就大了。
「是奴婢。」沉悶了半晌,春穗終究沒能抵得住胤禛那能殺人的目光,「回爺的話,是奴婢!」
「就知道是你!」胤禛咬牙切齒道,「來人!把這個攛掇主子的賤婢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我立即傻了眼,好像全身都麻木了一樣,始終搞不清胤禛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待我反應過來以後,春穗已經被太監牢牢的按在了長凳上,止不住的喊,「主子救我,救我!」
我手忙腳亂的奔過去,趴在春穗的背上,轉頭看向胤禛,「為什麼啊,為什麼發這麼大脾氣?是我執意要讓他帶我去的!要罰就罰我好了!」
胤禛看我都不看我,只是盯著太監手里的長棍,冷冷的說道,「把側妃拽開!繼續打!」
來了好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拽開我,我雖全力趴在那兒,可是還是沒抵得住那麼多強勞力的蠻力,終被拖到了遠處。
「一、二、三、」一聲聲悶悶的棍棒聲和春穗的求饒聲震得我觸目,再也看不下去,只能別過頭去。
「 ……」趴在塌子上的春穗咬忍不住申吟了一聲,我連忙附在他耳邊,「怎麼樣?春穗,很疼麼?」
春穗給我一個淒慘的笑容,「沒事兒的,主子,奴婢扛得住。倒是主子,奴婢傷的這個地方,還讓主子親自給奴婢抹藥,真是髒了主子的眼。」
我嗚咽了,「什麼髒眼不髒眼的,都是我,才害得你這樣。這板子你就是替我受的。」
春穗埋下頭去,咬著枕邊的軟帕,強忍著不出聲,我看了他這個樣子,更是難受的無法自己。段紫蘇啊,你這是造的什麼孽啊。還讓別人替你受苦!
「主子,」紅袖悄悄的進來,「爺讓您去書房一趟。」
「不去!」我把頭一扭,「你告訴他,我不去!」
春穗慢慢地抬起頭,「主子您去吧,爺今天不高興您是看在眼里的,您若再不去,爺不知道又會怎麼發火。」
我想了想,春穗這話說的著實有些道理,因此站起身來,「春穗,你好好歇著,我給你報仇去!」
春穗看我認真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可能又帶著了傷口,又看見了他呲牙咧嘴的模樣。
我嘆了口氣,向胤禛的書房走去。
「王爺,側妃來了!」書房門口的小順子喊道。
「讓她進來!」書房傳出胤禛的聲音。
「臣妾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我做了一個相當標準的納福姿勢,接著就看見胤禛愣在我面前。「不知道王爺喊臣妾來有什麼事情?」我歪著腦袋挑釁著看著他。
他不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如若沒事,臣妾就先走了。」我恨恨的轉過身,「臣妾房間還有一個傷員等待臣妾回去照顧呢!」
剛踏出一步,胤禛就牢牢的拽住了我的胳膊,「怎麼,氣還沒消?」
我低下頭,「沒氣。」
「你這樣還算沒氣?」胤禛伸出手來挑了一下我的下巴,「看看這張臉,都氣得沒有原來的樣子了。」
我被他這樣輕佻的舉動搞得更生氣了,連忙跳出來距他遠了一步,「王爺管這管那,還管我氣與不氣麼?」
「罷了!你這就是為了賭氣來的吧?」胤禛目不轉楮的看著我,「成心是為了給那丫頭出氣對吧?」
「我可不敢!」學著他皺起了眉頭,「我想我要是不來,您在把我房里的哪個丫頭再拽出去打上一頓,那我不就又做了一回罪人麼?」
胤禛看了我許久,然後嘆了一口氣,「今天你私自出去,想過後果沒有?」
「我就是去以前的姐妹那串門,有什麼可想的?」我索性坐在一邊的凳子上,「都那麼長時間沒見沁月了,好歹也和我呆過那麼長時間,就不許我想想她麼?」
「你忘了王儀的事兒了?」胤禛也坐了下來,直直的看著我,冷哼了一聲,「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你。」
我被他這種不屑的語氣激怒了,聲音立即拔高,「王儀的事兒和今天的情況一樣麼?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事,少拿這些搪塞我!」
胤禛眯了一下眼,「你說,哪兒不一樣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王儀事件,剛要回答,就看見胤禛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氣勢逼人,「那次是你和沁月出門兒的,這次是你和春穗,那次也是沒帶任何侍衛,這次呢,你壓根就沒想著帶吧?那次你是逛大街,說悶得慌,這次呢,是去姐妹那兒串門去,為了一解思念之情。你說,還有什麼不一樣的?!」
我低下頭想了想,士氣一下子低落起來,胤禛說的不無道理,上次的事兒就是我太大意了,然後被別人鑽了空子。今天的事兒,如果再出個岔子,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沒話說了?」胤禛低下頭看我的臉,「剛才的滿嘴歪理呢?」
「我只是在為自己辯護。」我有氣無力的答道,「就因為這樣,你就打了我的丫頭?還不如直接罰我的好,她都是被我拽出去的。」
「主子不听話,就是因為丫頭沒做好勸導的責任。」胤禛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有力度,「我就是給他們立個規矩,你瞧瞧你那屋子的人,整天和你鬧成什麼樣子了,主子奴才不分也就罷了,還成天攛掇主子出去,還有沒有規矩了!」
「不是他們攛掇的。」我越發低下腦袋,「就是我自己要出去的,真的,不怨他們。」
胤禛態度溫和了下來,「你這個任性的性格,什麼時候能收斂一下?」然後疼惜的模模我的頭,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溫情的眸子,「我早就和你說過現在是什麼時期,為此還給你多添了人,就怕出個什麼漏子。可是你,還竟然就這樣大模大樣坐著府里的轎子出去了。想沒想過,如果他們今天再在外面安了人手堵住你,我們該怎麼辦?」
我的頭低的不能再低,「知道錯了還不行麼。」
胤禛又嘆了口氣,「關心則亂。我也是亂了手腳,你這奴才倒也還是個好丫頭,回去我去太醫院那拿點上好的藥給她用上。」
我點點頭,接著對著胤禛綻放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知道了。呵呵。」
胤禛一把把我扯進懷里,「你啊……」
「胤禛,你不知道沁月的宛央長得多漂亮呢!」胤禛正在那兒看著文件,听我這話,竟然一愣。
「真的挺漂亮。」我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自己的話題,「不知道怎麼了,我和那孩子有相見恨晚的感覺。雖然他現在還那麼小,什麼也不知道。可是就覺得,在哪兒見過他似的。」
「嗯。」胤禛簡短的應了一聲,「是嗎?」。
我用力的點點頭,走到胤禛的案子旁邊,認真的看著他,「你哪天也去看看她吧。」
胤禛拿過文件嘩啦嘩啦的翻起來,「笑話,我一個王爺去看奴才的孩子,這成什麼體統?」
我不滿的瞥了他一眼,「體統體統!你這個封建制度的機器!」
「你說什麼?」胤禛眯著眼看著我,「什麼?」
我忽然意識到了封建這個詞匯的不對,連忙別過臉去,「沒什麼,我就是想說,你這個觀念可不好。」
「我想,宛央與咱們福沛也有緣,竟然是一天生的。你說等福沛長大以後,把她指給福沛可好?」我又天馬行空的胡想起來。
胤禛筆一下子掉到案子上,一時間墨汁四濺,甚至濺到了我的衣服上。
我愁眉苦臉的看著自己的衣服,「胤禛你干什麼啊。你看我這衣服!我不就是提了一個好建議麼?怎麼把你嚇成這樣?」
胤禛突然扼住我的胳膊,用力之極,我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你那是什麼話!宛央那孩子,不是石女麼?」
大概是看到我眼里沁出了淚花,胤禛突然放開我。我奇怪的看著他,從來沒見到他失態成這樣子,「你怎麼知道她是石女的?」
「她……」胤禛又開始打開了桌上的書本,「沁月不是我安排的婚事麼,她那男人,是年羹堯手下的兵,前段時期立了軍功,我們一塊去看過的。听說他生了個石女……」
我「哦」了一聲,還是覺得不對勁,「我也知道宛央是石女,估計以後成家什麼的就難了,跟著咱福沛,當個妾也成啊,面子上總歸也過的去,總比沒人要了好。這也算是助了沁月的忙了。」我一邊擦著衣服上的墨跡,一邊說道。
「這些話,以後不能再說!」胤禛又毫無預兆的握起了我的手,「知道不知道?」
我吃驚的看著胤禛,他面色陰沉,眼神里有著我看不懂的憂郁與怒氣,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就為了我不經他允許出門?不至于啊,不是剛才承認錯誤了麼。
怔怔的看著他,胤禛的手卻一下子無力的垂了下來,「紫蘇,你先回去。我還沒忙完。」
說完倚在那寬大的椅子上,用未寫完的褶子遮住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