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難忘 第五章 有些回憶之一

作者 ︰ 某某萌

顏徹只帶著自己的工作團隊搬了過來,九個人佔了第十八層,顏徹自己佔了第十九層。顏徹站在南邊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肖紫兮的店伸出來的巨大的廣告牌。28歲就當上了這個牌子的分店經理,她這些年一定一直在拼命的努力。

顏徹知道肖紫兮一直都很努力,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三,每年學校評各種優秀都一定有她。顏徹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肖紫兮是在入學的校會上,肖紫兮以入學考試第一的成績作為高一新生代表進行演講,女生均碼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顯得大的有些可笑,梳著兩個土了吧唧的麻花辮,那麼長,一直垂到她的腰。她站在演講台前低著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了半張臉。顏徹坐在台下只能看到她的頭,脖子以下全被演講台擋住了。他當時就撇撇嘴,這丫頭也太矮了吧,下面可還有個台子呢,要是不踩台子豈不是連頭都看不到。也不怪顏徹鄙視肖紫兮,雖然當時大家都才十五六,但顏徹已經有178公分了,肖紫兮才不到155公分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發育遲緩的豆芽菜。

正式開學後顏徹一直忙著和幾個同時入學的從小玩到大的世家弟子吃喝玩樂曠課逃學打架鬧事,也就忘了這麼個被他鄙視過的小姑娘。雖然每次考完各種試放成績後,他總能听到有人說肖紫兮這次又是全年級第一啊,或者肖紫兮這次只拿了第二之類的,他腦子里會莫名的飄過那個小小的腦袋,不過每次冒出的念頭總是不知道她長個子了沒有。一直到升高二那年,他再次見到了肖紫兮,不對,是她的照片。

學校有個無聊的傳統,喜歡把每年級升級期末考的前三名照片貼在光榮榜上,下面配上一堆考試數據,用來激勵學生們的學習熱情。照片貼出來後全校的學生都跑去看了,沒看過的不多,顏徹算一個。過了一個多月,有一次顏徹和幾個朋友路過,看到光榮榜時一個家伙嘖嘖的評論︰「肖紫兮那小妞不僅學習好,長的也好,這照片拍的可真不錯。」顏徹听後實在無法把「長的好」和那個只能看到一個頭的小矮子聯系在一起,于是好奇看了一眼。顏徹後來無數次的後悔,那時候不要去看就好了,可是他不僅看了,還和那堆狐朋狗友打了一個讓自己萬劫不復的賭。文藝點說,從那一眼,命運的齒輪就緩緩開啟了。

顏徹當時一眼看去有些不敢相信,照片上穿著紫色連衣裙,頭發束成高高的馬尾,回頭沖著鏡頭笑的開心的那個姑娘真的是那個小矮子麼?這身高目測怎麼也有一米六多吧,雖然對他來說還是很矮,因為他大少爺這一年時間又竄到了182……顏徹震驚的看了又看,女孩長長的劉海沒有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潔白如玉的臉龐,明亮的淺棕色瞳仁,粉色水潤的嘴唇……顏徹看的很仔細,正沉浸在記憶中和面前的照片不停對比時被一把推醒,耳邊傳來戲謔的調笑︰「怎麼了,顏大少爺是不是動心了,這姑娘可不好搞啊,你還是別去踫灰的好。」顏徹偏過頭,看到那幾個人正笑的奸詐,商量好似的一起刺激他,說他絕對追不上肖紫兮。

少年的驕傲怎能被如此侮辱,更何況是他顏徹的。想他顏徹從上幼兒園就有小姑娘沖他獻吻,小學就開始收情書,初中就已經談了成打的女朋友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他搞不定的女生。于是在一片亂七八糟的起哄嘲諷聲中他和他們打了一個賭,一個月內他絕對能追上肖紫兮,如果贏了他們每人讓他揍一頓,輸了就請大家吃一個月的飯。

結果是他沒追上,不僅沒追上,此後肖紫兮還見到他就跑,顏徹被那群家伙嘲笑了一個月。但是那個時候顏徹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他真的喜歡上肖紫兮了。

他是怎麼追她的來著?好像是每天都等在肖紫兮回宿舍去食堂去教室必經的路上,展現出他所能達到的厚臉皮的極致,裝出一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樣子,幡然醒悟很想好好學習,但老師卻對他失望透頂不聞不問,自己又基礎太差,于是只能等在這里央求她為他講解題目。16歲的肖紫兮信以為真,還被他的精神深深的感動了,每天為他講完題之後都會鼓舞他一番,有時候去圖書館還會叫上他。半個月下來顏徹覺得肖紫兮除了學習好長的還能看之外沒點兒意思,對他有的沒的暗示一概一無所覺,這麼遲鈍像個笨蛋,她真的每次考試都拿前三麼?自己還要每天都裝出一副對學習十分渴望的樣子找一堆自己看了就眼花的題目,就為了眼前這個毫無情趣的小毛丫頭。他開始後悔打那個賭了。

那後來,後來是怎麼喜歡上肖紫兮的呢?好像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肖紫兮打電話到他家里喊他一起去圖書館,為此他咬牙推掉了下午的籃球比賽。心情非常不爽的他到的時候肖紫兮已經在學習了,坐在她最喜歡的靠窗的位置上。那天天氣非常好,陽光燦爛,暖風微煦,老舊的圖書館窗戶被推開,陽光灑進來,微風吹進來,安靜的空氣,靜謐的書香,還有一個趴在桌子上認真學習的姑娘。顏徹刻意放輕的腳步在安靜的圖書館內還是有些突兀,肖紫兮听到動靜抬臉望過來,看到是他便綻放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顏徹看到她明亮的眼楮笑的彎彎,盛滿了陽光映射的波光瀲灩,細戎的發絲軟軟的拂過她小小的臉,心一下就淪陷了。

現在想來真是簡單到不可思議的理由,如果是現在的他,定然不會因為一個笑就愛上一個人。少年時期的愛情太簡單,太純真,來的太快,也太容易夭折……

顏徹坐到肖紫兮旁邊魂不守舍的一言不發,肖紫兮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反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後天就月考了,我猜了幾道題,給你講一下啊。」少女特有的細暖呼吸吹在耳邊,激的顏徹騰一下站了起來,椅子被腿踫翻了,在安靜的圖書館里帶起了巨大的聲音。幸虧圖書館里沒什麼人,只有管理員抬眼看向這邊,皺了皺眉頭。

那個時候還很嬌軟的少女肖紫兮嚇了一跳,她撫著胸口低聲說︰「嚇死我了,怎麼了啊,是不是听到要考試了緊張啊,沒關系的這只是小考,先試試手,等期末考你一定能進步,話說回來其實我每次要考試的時候也都會有點緊張的。」說到後來肖紫兮不好意思的一笑,顏徹看著她煞有介事的自說自話無語的在心里咆哮︰「不是因為考試啊笨蛋,真是笨蛋!」肖紫兮的遲鈍讓他覺得深深的無力。

那個下午顏徹第一次認真的听肖紫兮給他講解題目,以前他都是作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其實一直在神游。那次的月考肖紫兮猜的十道題考了八道,都是各科分值很重的大題,顏徹的成績一下子提了三百多名。

後來兩個人在操場上討論這次考試的名次,肖紫兮一個勁兒的夸顏徹聰明,一學就會,好像顏徹的進步比她自己考第一還讓她開心。兩個人在操場上聊了很久,肖紫兮第一次對他說了自己家里的事。她的父母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只剩下比她大十歲的姐姐和她相依為命。那時候姐姐在外地上大學,她拼命的半工半讀,幸而一年後就畢業了,姐姐放棄了外面優渥的條件,回來找了一份工作便于照顧她。

肖紫兮說的時候還是很平靜的,以至于讓顏徹更為心疼。生長在富貴之家的他一直順風順水,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嬌生慣養,什麼苦都沒有吃過。但是他能想象出來肖紫兮和她姐姐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他在心里發誓,要好好照顧肖紫兮,以後再也不讓她吃苦。這麼想著,他也這麼說了。他本以為肖紫兮會很開心很感動,然後他就順勢表白。卻沒想到肖紫兮低下頭甜蜜的一笑,說︰「謝謝你,不過墨哥哥會照顧我的。」

這是顏徹第一次知道亓墨的存在。他不知作何反應,只覺得心在迅速沉底,他低眼看著眼前一臉憧憬與甜蜜的少女,頭腦發懵做了一件讓肖紫兮躲了他半年的事,他吻了她。少女在他懷里掙扎不休,卻怎麼也掙不月兌,直到他意猶未盡的放了她。少女用她那雙蓄滿了眼淚的大眼楮瞪著他,直到他心里發毛想直接以表白來解釋時,她卻轉身跑掉了,從那以後見到他就遠遠的躲開,再不給他機會接近。

他後來才知道原來肖紫兮和已經畢業的亓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關系極為親密,每天幾乎形影不離。這事連學校的老師都知道,不過因為這兩人都非常優秀,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沒有兩家大人來告狀,老師們也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後來亓墨畢業了,肖紫兮就更努力學習了,她肯定是要考亓墨所在的那個大學的,那個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學,以肖紫兮的成績基本不是什麼問題。這件事他身邊的那幾個家伙也都知道,所以故意攛掇他去追肖紫兮想看他吃癟。本來只是一個朋友之間用來調劑生活的玩笑,鬧完了就完了,卻沒人知道顏徹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

直到半年後……肖紫兮的姐姐出了事,他才有機會再次接近她,只是這一接近,就再也月兌不開身了。

內線電話響了,回憶到此戛然而止。顏徹因著這些回憶嘆了口氣,他覺得肖紫兮真是他命里注定的克星,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最讓他無奈的是,她卻根本不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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