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難忘 第九章 恨不能放手

作者 ︰ 某某萌

「本來我看到是爸爸就準備出來的,但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阿姨讓我本能的覺得現在還是不要出去比較好。他們一進來就坐到了床上,那個阿姨一副對這里很熟悉的樣子,時不時問爸爸怎麼客廳的魚缸不見了,什麼時候換的窗簾這類問題。她甚至對爸爸說沙發套有些髒了該洗洗了,一副女主人悠閑自若的樣子,他們甚至一點都不擔心會有人突然回家。我那時候不知道那麼多,就覺得這個阿姨很討厭,她在我的家里轉來轉去,還坐我爸爸媽媽的床,媽媽說有禮貌有教養的孩子不隨便在別人家左顧右盼,不隨便坐別人的床,這個阿姨太沒禮貌了!爸爸平時對媽媽的教育很附和的樣子,現在卻一點都不生氣,還用一種很電視劇的眼神看著這個阿姨。我當時氣壞了,就想猛的跳出來嚇她一跳,再告訴爸爸我不喜歡這個阿姨,讓他趕她走。還沒待行動,就看到爸爸很激動的和她抱在一起了。他們接吻…然後滾到床上…然後發生了什麼應該不用我再說下去了吧。當時我不知道後來發生的這些東西是怎麼一回事,但接吻我是知道的,每次看電視劇里出現這樣的情節我都會問媽媽,她告訴我只有結了婚的夫妻才能接吻,還囑咐我千萬不能在學校被小男生親,要是誰敢親我就打他。到最後直到爸爸和那個阿姨走了我才跑了出來。雖然什麼都不懂,但我還是覺得很惡心,再加上肚子不舒服,我在廁所吐了很久。下午爸爸媽媽都下班回家,家里的氣氛一如既往,媽媽看我臉色不好以為我是玩瘋了累的,爸爸也一副很關切的樣子要我早點睡覺,我當天夜里開始發燒,病了好幾天,病好了反而就把這件事忘了,當時真的是太小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肖紫兮說到這長出了一口氣,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詳細如此系統的回憶這件事,八歲,二十年,她以為自己都忘了,卻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仔細回想之下甚至那個女人說的每一句話,臉上每一個表情,她都記得,反而是父親在記憶中非常模糊。

肖紫兮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亓墨卻受不了了。他沒想到在他眼里一直柔柔弱弱需要千般寵愛萬般呵護的肖紫兮居然經歷過這種事情。這件事顯然沒有結束,他卻已經听不下去了。肖紫兮願意主動扒開自己舊日的傷口給他看,他本應該高興,但卻是這麼一件事,他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難怪她從以前就那麼痛恨第三者,他一直以為是她太在乎他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這麼平靜這麼堅決的對他說著這件事,不惜如此詳細如此清楚的展露著自己的傷痛,是唯恐他理解不了吧。她原來已經下定決心了麼,甚至不等他有所表示就迫不及待的表明態度,分明不想和他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牽扯。

亓墨心里冷笑一聲,還沒一爭就出局了。

肖紫兮看著亓墨陰沉不定的臉色,心里有點忐忑,他一定听懂自己的意思了,他應該能夠理解的吧,準備表態麼?還是會笑笑對她說她想太多了,他只是覺得大家十年沒見一起吃頓飯而已。肖紫兮雖然很有做縮頭烏龜和鴕鳥的潛質,遇到一些事情時總是遲鈍到令人發指,其實她心里或多或少都還是明白的,只是那些事令她想不清楚很頭痛,所以干脆裝作不知道。雖然十年不見了,雖然亓墨有了很大的變化,但肖紫兮覺得她還是有一些了解亓墨的,這歸結于兩人一起從小長到大的默契。雖然亓墨什麼都沒說,但他的態度和意思絲毫都沒有隱藏,看著她的眼神中就透露著一種侵略的意味。

肖紫兮不避不退,直直的迎上亓墨的眼楮。雖然她很舍不得,她一直都念念不忘,好不容易一切曾經存在過的傷害都被時間沖淡了,更現實更殘酷的事實卻又擺在面前,她不得不再一次的傷害他。從看到戒指的那一刻起,肖紫兮就收斂了心里所有的想法,這個男人真的不會再是她的了。她覺得很疼,卻又無可奈何,這就是命。

到最後亓墨都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在肖紫兮詫異的眼神中默默的起身,再開口時又是那副溫和的嗓音,帶著低啞的磁性︰「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他體貼的幫肖紫兮穿上外套,把她的圍巾打出一個溫暖而優美的結。肖紫兮感受著他熟練的手法,心里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她幾乎能想象到他是如何為他的妻子做這些事的。一定也是如此帶著溫柔體貼的微笑,細致入微的幫她攏好衣服,也許會寵溺的模模她的頭,也許會輕輕的擁她入懷,也許會有一個情深意濃的吻,那都是專屬于他們兩人的。雖然理智告訴自己做的對,但情感卻不受控制的難過了,這本來都應該是屬于她的啊。只不過每一次都被她一手打破了,從前,現在。

上車時肖紫兮選擇了坐在後面,上次她頭腦不清醒,坐了副駕駛。她一直認為副駕駛應該是專屬于男人的配偶的,就像牙刷一樣,是私密的唯一的,所以她從來不輕易的坐別人的副駕駛。在亓墨看來,肖紫兮這是在向他表明決心,從改變稱呼到現在甚至不願意坐到他身邊,她正在一步一步的遠離他。

亓墨時不時的會從後視鏡里看看肖紫兮,她一直專注的望著車窗外,像是外面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在亓墨看來外面只有不停呼嘯而過的車和一直後退的高樓,這些東西讓他心煩,讓他壓抑,所有的車都在不停的超來超去,樓高到天空好像都低了,晚上還好一些,白天他每次被堵在路上時看著這個城市,都有為什麼今天不是世界末日的想法。肖紫兮卻看的很入神,她在看黑暗中每一棟樓里的燈光,有暖色的也有冷色的,明亮的暗淡的,每一個燈光里都有一個人或者一家人。一個人也許是在等待,也許已經習慣了孤單,一家人也許正在一起看電視,也許各做各的,這種感覺總是讓她覺得很溫暖。肖紫兮喜歡猜測,喜歡想象,她也喜歡看飛機在深夜的天空,一閃一閃的從她頭上劃過。每當這時她都會想起《玻璃樽》的最後舒淇坐飛機回台灣,正巧遇到了跟她一班飛機來香港的富家太太,太太跟她打招呼,問她去香港都做了些什麼,舒淇黯然的說,她買了一個故事,太太卻听成了gucci,高興的對身邊一起去香港購物的太太們說,這位小姐說她也買了一個gucci。這個場景不知怎麼的一直深深的留在肖紫兮的腦海中,以至于每次看到飛機飛過她總會想上面的那些人他們要去哪里?他們要去做什麼?他們都擁有著怎麼樣的故事?

車停在了小區門口,肖紫兮回過神來,她居然不自覺的發了一路的呆,真是太不禮貌了。她歉意的看著亓墨,亓墨卻只是笑著搖搖頭。他強忍著想緊緊抱住她的沖動,只淡淡的說︰「快點進去吧,外面冷。」肖紫兮點點頭,她轉身離去時,風正猛烈的刮了起來,她緊了緊大衣,迎著風堅定的邁開了步子。亓墨看著她細瘦的背影,凌亂飛舞的長發,大衣下修長的小腿,被風吹的好似就要飄走的身影,心里有什麼情緒越來越漲,越來越漲。

直到回到家看到躺在沙發上等他到睡著的廖雅媛,他才突然醒悟,他原來還是恨。他恨肖紫兮怎麼能如此若無其事,如此坦然自若,她曾經明目張膽的背叛他,又毫不猶豫的離開他,現在面對他也根本沒有絲毫愧疚,更沒有和他重歸于好的想法。他更恨顏徹,如果沒有顏徹做的那些事,說的那句話,他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他們兩個人!逼他娶了自己永遠也不會愛上的女人,讓他每天都帶著各種面具生活,讓他說盡違心的話做盡惡心的事,全是他們害的!

就在亓墨馬上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時廖雅媛醒了。她揉著眼楮喚到︰「老公,你回來啦,我怎麼睡著了啊。」她的聲音嬌嬌軟軟的,亓墨正瀕臨爆炸的心被她一聲喚了回來,他急忙收斂心神裝出一副很累的樣子說︰「恩,我回來了。」他換上拖鞋往臥室走去,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沒有心情和廖雅媛玩你儂我儂的愛情游戲。

廖雅媛卻不放過他,她緊緊的跟在他身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你最近怎麼這麼忙,是因為那個連環殺人案麼?」亓墨被她提醒又想起那起連環殺人案,腦子更疼了。半個月,三具尸體,都是街上流浪的乞丐,驗尸報告顯示這些乞丐生前都遭受了殘酷的虐待,骨折和淤青都是人力所為,有踢傷也有棍傷,死因應該是四肢的大動脈被切開失血過多。這件事在亓墨看來最可惡的不在于有多麼血腥,而是每次發現尸體前110都會接到一個報案電話告訴他們哪里有尸體,調查後發現號碼都是不同的公用電話亭,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讓刑警隊所有人都十分惱火。剛開始因為案情對于普通民眾來說過于血腥,報案電話又散發著蹊蹺的味道,亓墨第一時間就命令先封suo消息,以免引起恐慌,這是他一貫的處理方式,如果一直都沒有人報失蹤,他就會把這件事一直不了了之下去。畢竟一個城市犯罪率太高對城市形象的影響可是頗大的,他身為刑警隊大隊長,第一天上任的時候就被岳父大人和上一任大隊長語重心長的暗示過了,他也一直做的很好,當然也得到了市里各方面的支持。

直到第二具尸體出現他才推斷出對方應該是一個對乞丐有極度厭惡心理的人,他更是嚴密的封suo了消息,安排手下秘密轉移f市的流浪漢和乞丐。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每次省里或中央來人檢查或評估的時候,他們都要安排一次這種事情,把城里能找到的乞丐一批一批的往臨市送,當然臨市遇到這種事情時也會往自己的臨市送。只不過這次以往是下派民警或城管去做,這次是親自動手,兩三天他們就把能送走的全送走了,但f市這麼大,下面還有十幾個鄉鎮,他們不可能把所有的乞丐都送走,還有很多乞丐听到風聲藏了個嚴嚴實實,讓他們無從下手。本想著他們都找不到,對方應該也找不到,但沒幾天第三具尸體又出現了,還是一個報案電話,聲音透著古怪,迅速的說了一個地址就掛了,那個地方往往是十分偏僻少有人煙的,等他們趕到時就會看到一具赤身**的洗的干干淨淨的尸體,旁邊放著一套也洗的干干淨的疊的整整齊齊的破爛衣服。第三具尸體一出,市里再也坐不住了,不能再封suo了,討論了幾天,開了幾天的會,最後決定明天就在媒體發布有關殺人案的事情,但決口不能提已經發現了兩具尸體的事情,也不能提對方打電話報案的事,含糊過去就算了,先讓大家有個警醒。市里沒有明說,但亓墨知道他們的意思,反正凶手只針對乞丐,乞丐死就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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