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肖紫兮面色不虞的把鑰匙「啪」一聲扔在了顏徹面前,顏徹卻很鎮定,看看鑰匙又看看她,說道︰「不喜歡啊,不喜歡再換一輛。」肖紫兮只覺得滿月復的怨氣越升越高,面對著此刻軟硬不吃的顏徹卻有種一拳打到棉花套的上感覺,她壓抑著怒氣說︰「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明知道我不想高調還派人這樣。今天全榮尚國際的人都知道他奉你的命令給了我一把車鑰匙,下班的時候還有很多人裝沒事人跟在我後面看我進了你的私人車庫,你想她們會怎麼討論我!」
顏徹看著面前氣的臉都紅了的兮兮,他知道她其實並沒有很在意那些不相關的人在背後如何說她,她只是想過平靜低調的日子。可是她想過沒有,跟著他顏徹的話就別想真正的過上低調的日子了,她不是那種能夠忍受住被藏的嚴實的乖嬌的小女人,他也不想剝奪她的自由,她的自我,她自己的生活。如果無法把她深深的藏起來,就只能主動些把她推到大眾面前,慢慢的習慣那些等著看好戲的惡意目光那些不懷好意的八卦討論那些在如芒在背的指指戳戳,直到再也無所畏懼,這樣才能夠一起面對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驚濤駭浪,當然,他會擋在她前面的。顏徹想起那天看到他受傷後明明害怕的要命卻仍沖上來對著殺人狂瘋狂的拳打腳踢的兮兮微微一笑,他把兮兮想的太柔弱了,有時候她也是可以保護他的啊。
顏徹兀自的一笑把肖紫兮弄的十分疑惑,這家伙又在冒什麼壞水了麼?可是那個笑容看起來還蠻溫柔的,不像是那種要使壞的笑。肖紫兮不忿的想,這麼嚴肅的時候他居然在走神,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一定要奪回主動權,一定要讓顏徹見識見識她的厲害,不能總讓他把自己弄的團團轉,想干嘛就干嘛,她一定要…正在她胡思亂想時顏徹說話了,語氣是一種十分做作的泫然欲泣︰「兮兮,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倆的關系麼?是不是因為我以前私生活太復雜了所以你嫌棄我?」肖紫兮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雖然她明知顏徹在故意裝可憐,而且一個快三十的老男人這樣裝可憐應該會很惡心,可她為什麼偏偏覺得戳中了萌點呢。這個樣子的顏徹讓她實在無法板著臉說︰「沒錯我就是嫌棄!」其實她並不嫌棄,而且跟嫌棄也毫無關系,這家伙也太能轉移重點了,她只是怪他有些自作主張,就不能和她商量商量麼
肖紫兮聲音軟了下來,嘆了口氣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那麼想的,我只是不想那麼高調。雖然只你我兩個人再加上家人知道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和你一直走下去早晚要被人知道我們的關系,你的身份特殊,一旦關系曝光就沒什麼平靜日子過了。我會上報紙和八卦雜志,會被記者跟蹤偷拍,會被當成猴子一樣圍觀指點…想想就很頭疼。」
顏徹知道其實兮兮說來說去只怕一樣,她怕萬一有一天兩個人會結束,那此刻這些所有外來的負面壓力對她來說都是成了真的嘲笑與諷刺,她嘴上不說大概是不想在兩個人剛冰釋前嫌重新在一起時進行也許會結束的猜測。顏徹心里苦笑,原來他也有這樣對于感情明明清楚透徹卻無法全然安定的一天,兩個人都知道自己不會有問題,只怕對方會厭倦不願繼續下去。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會變,他也知道兮兮也不會變,兩個人都堅定不會改變,內心深處卻仍然會隱隱擔心。這就是傳說中的沒有安全感麼?可是他知道兮兮怎麼想的,兮兮大概不確定他是怎麼想的吧,她本來就喜歡胡思亂想,而且還喜歡往情況最壞的地方想,也許她早已經想到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他會怎麼跟她說結束。
顏徹覺得還是轉移話題好了,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著來,感情的事是說不清也分析不得的。兩個人只要在一起總會有各種問題發生,更何況是他們倆這種情況,還要復雜一些,兮兮的性格又是那個樣子。只有慢慢的讓時間證明,總有一天他會讓兮兮擁有全世界最多的安全感。他抬抬胳膊對肖紫兮說︰「我現在稍微動一動也不覺得疼了,而且傷口癢的厲害。」肖紫兮一听到「傷口」果然無暇顧及別的事情,她說︰「你不說我都要忘了,明天該去換藥了,醫生說三天左右去換一次,明天早上我帶你去。明天去的話你今天要不要擦洗一下?」顏徹點點頭,大不了一直閉著眼楮想點工作的事情,幾天沒洗澡他覺得自己都快臭了,睡覺的時候全身不自在,等傷好了之後一定要把床單衣服都好好的換洗一下。
因為傷口已經沒那麼疼了,所以這次擦洗沒有上次那麼煎熬,顏徹可以配合著動一動,自己搞定比較隱秘的部位。想到按這個進度大概再有一個多星期就能愈合,顏徹松了一口氣,之前醫生說一個多月的時候著實讓他頭痛了一番。肖紫兮覺得最近的睡覺時間都太不規律了,以前她都是到家後洗個澡看會電視十點左右就睡了,現在要收拾兩個人的,還要聊聊天閑坐一會,基本上都要拖到十一點以後,有時候十二點一點的。她有點提前體會到了家庭婦女的辛勞,固然現在這樣是因為顏徹受了傷,但如果以後有了小孩,大概會比這更累吧。小孩?肖紫兮連忙搖搖頭,怎麼不自覺的就想這麼長遠了。顏徹胸口那枚戒指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晃的她頭懵懵的,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不準備給她麼?這枚當初被她摘下來扔到顏徹身上的求婚戒指,肖紫兮這時才有些反應過來似的恍然,她是答應了他的求婚的。即使她重回亓墨身邊,即使十年來都沒有再見,但在顏徹心里她一直是他的未婚妻。可她呢?肖紫兮轉開視線,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對顏徹說出「什麼時候把戒指重新給我戴上」這句話。這樣想著,肖紫兮的心情便突然低落了起來。顏徹感覺到了兮兮突然的情緒低沉,但他以為還是因為之前那件事,完全沒想到是因為那枚他毫無送還意思的求婚戒指。那枚戒指顏徹戴了十年,從沒取下來過,好像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就像你意識不到你的呼吸一樣,這枚戒指也成了幾乎如顏徹的呼吸一般的存在。有時候開車在路上,等紅燈時,買東西時,街上偶爾會傳來陳奕迅的《你的背包》,那句「成為我身體另一半…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環」時顏徹都會想起他真的有一個指環,緊緊的箍住了他的心,就在他的心口部位。
肖紫兮蜷在床上,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包圍了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麼,好像什麼都是,又好像什麼都不是。她只能緊緊的抱著自己,背靠著牆壁,從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注視著顏徹。顏徹睡著了麼?她看不出來,他閉著眼楮,呼吸緩慢而有規律,也許是睡著了。他好像一點都沒有不安,這種從容是因為對未來充滿信心還是不在乎呢?好吧她承認自己太悲觀了,連帶著否認了顏徹,她怎麼有資格懷疑顏徹呢。肖紫兮其實很羨慕顏徹,他對于想要的總是志在必得,很明確,也很堅定。肖紫兮窩在被子里直想大喊幾聲一舒胸中郁氣,為什麼她總是這樣子,沒長進沒出息。口口聲聲一定要珍惜,真的重新得到之後又難以適應患得患失,這樣無病申吟真是好沒意思。
第二天起床之後肖紫兮不算年輕的皮膚很自然的掛了兩個黑眼圈,這讓她心情更煩悶了。郁郁的開車帶著顏徹去醫院,顏徹看她心情不好也沒有惹她,心里很疑惑,從昨晚上到今天這是怎麼了。一般兮兮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睡一覺就好了,很少有這種把前一天的負面情緒帶到第二天的情況。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安靜的詭異,直到一前一後的走進醫院時,肖紫兮的焦躁郁悶升到了頂點,他們居然在大廳遇到了賀輕輕。賀輕輕手里拿著個化驗單,在醫院大廳中間杵著,因為長的漂亮,穿著打扮又十分精致出挑所以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很顯眼。肖紫兮有意裝作沒看見,卻沒想賀輕輕已經抬頭看到了她和顏徹。肖紫兮看到賀輕輕看到他們也就不再躲閃,索性大大方方的盯著她,賀輕輕先看是她,不屑的瞟了一眼就轉到了顏徹身上,看到顏徹後那目光瞬間變了,很欣喜很纏綿甚至有點熱淚盈眶。肖紫兮覺得賀輕輕那不屑的目光不是單純的不屑,是帶著一種得意的不屑,而看著顏徹的目光也很不對勁,完全不是之前那種畏懼。有什麼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肖紫兮敏感的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