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惡的老東西,舉人有什麼了不起。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怕辱沒了祖宗。這都是什麼世道啊。」孔明有些無奈的說。
「這世道早就這個樣子了,窮人窮得連飯都吃不飽,衣也穿不暖。餓死,凍死的人不在少數。可你再看看那些大戶人家。整日大魚大肉,聲色犬馬。可是老百姓越窮越要交錢,前幾天縣里又讓交錢了,說是什麼‘遼餉’。唉,再這樣下去。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可真的沒法再活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百姓們再窮也不可能連飯都吃不上吧。怎麼會餓死?什麼遼餉啊,怎麼沒要我們家交啊。」孔明有些不敢相信。
「公子連這都不知道?」李小晚有些奇怪的看著孔明,「在咱們大明,你們這些有功名的是不用交什麼錢的,縣里每年還要發一些錢給你們,雖然大多時候發不下來。可光是不用繳納賦稅這一項就很了不得了。我們老百姓沒有自己的田地,每年要交給地主們田租,要交給朝庭賦稅。和韃子打仗還多交什麼遼餉。哪還能剩下什麼糧食。」
「那老百姓不是沒有活路了嗎?」
「誰說不是呢,唉……」
「要是有一天我做了官,一定為老百姓做主。讓他們有飯吃,有衣穿。不再天天挨餓受凍。不說這些了,天也不早了,你家住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家離這兒不遠,就在城邊上。」
「沒事,反正我也沒什麼事。走吧。」
「好吧。公子今天得罪了孔舉人,這可怎麼是好。听說那孔舉人可是當朝太子太傅衍聖公孔胤植的親堂弟呢。這事恐怕不會就這麼算了得。以後公子可得多加小心。」
「不用怕,我爹在縣學里面做教諭。縣里的學子都是我爹的學生,舉人老爺也不敢把我怎麼樣的。再說了我姓孔,也是孔家人,只不過比他和衍聖公的血緣關系遠些。」
「但願如此才好。」
不長時間兩人就來到了西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孔明還是第一次來這里。不禁被這里的環境嚇了一跳。這里非常空曠,到處都是人們亂扔的垃圾,不遠處有很多的房子,嚴格來說那不能算房子。只是用一些草加了些泥巴,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石頭,堆在一起建起來的。
「你們這里怎麼這個樣子啊。這里能住人嗎?」孔明有些吃驚地問。
「當然能住人了。我們又沒錢,不住這里又能怎麼辦。像我們這樣的地方有很多呢,和他們比我們這里還是好的呢,畢竟離縣里近。干什麼都方便。」李小晚說晚,指了指前面的一間茅草屋說,「看那就是我們的家了。」
「小晚,你可回來了。你娘正念叨你呢。這位公子是?」不遠處,一個茅草屋里鑽出一個老漢,邊整理屋上的草邊向這邊張望。
「爹,這位是孔明孔公子。今天多虧了他,要不然女兒就被孔府的人抓走了。」李小晚答著老漢的話,快步跑了過去。攙著老漢的胳膊走了過來。
「公子救了小女,老漢感激不盡。天不早了,就不留公子進去了,公子慢走。」老漢看起來對孔明沒有一點好感。
孔明有點納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李小晚的爹。心想我救了你女兒,你不感激我,也不用這麼著就把我轟走啊。
「孔公子,你不要生氣啊。我替我爹跟你說對不起了啊。這些年我們家沒少受有錢人的氣。所以見了你們這些穿著比較好的人從來沒什麼好感。」李小晚趕緊過來解釋。
「小晚,回家了。」李老漢似乎不願女兒多和孔明來往。
「沒事,你快回家吧。天真的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要不我娘真得急壞了。」
孔明把李小晚送回去後,自己一個人慢悠悠的往家走去。
孔舉人的府邸是附近有數的大宅子,雖然整個縣城比孔舉人府大的宅子有很多。因為這里靠近貧民區。所以有錢人都不願住在這里。但是孔舉人不這麼想,在舉人老爺的眼里,在那些窮人泥腿子面前才能顯得出自己的身份,才能顯得出自己的高貴。
今天的天氣不錯,孔胤容覺得最近有些發福,本來就不是很勻稱的身體越發的胖了。這也難怪,快四十的年紀了,自從前些年考中了舉人,縣老爺就給了筆不菲的銀子。憑著自己多年的經營,家業是越發的大了。所以舉人孔老爺每日里除了寫寫字,听听小曲,偶而去外面找幾個姐兒舒展舒展筋骨外,幾乎沒有什麼事可做了。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管家和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家奴們辦理,這些年下來也討了幾房小妾,雖說不上傾國傾城,倒也各有千秋,令人看上去賞心悅目。這些女人們也很爭氣,生了八個全是兒子。這也沒什麼,孔老爺家大業大,這也都無所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長房王氏生的長子腦子有點不大好使。這令孔胤容有些發愁,兒子一天天的大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一些門當戶對的小姐們沒一個對這兒子看得上眼,即使自己家里很有錢。在曲阜縣,姓孔的有錢有勢的多了去了,誰還非得嫁一個傻子換取寶貴。這不,前些天听管家說城西的老李頭養了個好姑娘,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紀。于是派了管家去提親,那老李頭還是有點不識抬舉,竟然拒絕了自己的好意。正想找個機會跟他「講講」道理,看能不能把他那女兒李小晚替兒子取進門,也好了卻自己的一樁心事。令人覺得巧合的是,沒幾日,老李頭的婆娘就病了,而且听說病得還不輕,又到了該交田租的日子,銀錢上有些緊張。這就是兒子的機會了啊,孔胤容心想。別人有錢有勢老爺我得罪不起,你這窮漢嘛,只要落到咱手里,嘿嘿……于是孔胤容吩咐管家孔得福一定得「幫」老李頭這個忙。管家孔得福拿了錢替老李頭把租子交了,並讓老李頭寫了借款的字據,如果到期還不上,就得听孔老爺的吩咐。
這回兒子的事情應該得到圓滿解決了吧,孔胤容對此是信心實足。憑著咱聖人後裔的身份,還有舉人老爺的面子,再加上如此大的家業。你老李頭這回應該沒話說了吧。孔胤容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一家奴突然從大門外竄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向著孔胤容大叫。
「二狗子,你這是干什麼?有什麼麼事好好說,慌里慌張的成什麼樣子,打擾了老爺我的好心情。我看你小子是皮癢癢了吧,回頭我讓管家抽你個皮開肉綻。」孔胤容有些無奈,跟家奴婢女們講了多少事,遇事要沉得住氣,咱們是聖人的子孫,得有氣度不是。偏偏這些該死的奴才就是記不住。
「老爺息怒啊,小的,小的下次不敢了。今天確實是有急事啊老爺。」孔二狗一邊求饒一邊向孔胤容解釋。嘴里不停的喘著粗氣。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啊,快說。」孔胤容有些不耐煩。
「是這樣的老爺,今天我了小三子他們在大街上踫到了老李頭那閨女李小晚。本來小的們想,老李頭這錢看來是還不上了,早一天把他閨女抓來跟少爺完婚得了,反正這也是早晚的事。也省得老爺您再操這份心。他老李頭也得了點實惠不是。」孔二狗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孔胤容的臉色,一邊表達著自己幾人為老爺辦事的忠心。把和孔明他們發生爭執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混蛋,竟敢有人管本老爺的事。知道他們是誰嗎?」
「听其中一個說叫什麼孔明,是老爺您的本家。還說……」孔二狗不敢再往下講,他無法想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冒充自家老爺叔叔的事會惹起老爺多大的怒氣。這話從自己嘴里說出來,萬一老爺發怒,那自己就不要活了。
「干什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說。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孔胤容老臉一黑,嚇得孔二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說是你老的叔叔。」
「搶了老爺我的人,還敢佔我的便宜。我看他是不想活了吧。」孔胤容臉更黑了,冷哼了一聲。
「你去把管家找來,再多叫你個人來。快去!」孔胤容在聲的道,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舉人老爺這次是發怒了,而且是大大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