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劉家島
「老兄，你貴姓啊？怎麼稱呼啊？」孔明見那人不似先前那麼害怕了，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問道。
「那個，我不……，不姓貴。」那人听孔明問自己，頓時語無論次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不是說你姓貴，是問老兄你姓什麼的意思。」孔明有些好笑，這人竟連人們常用的客套話都不知道，還以為問他貴姓，就是說他姓貴呢，不禁對大明朝感到有些悲哀，作為這個時代世界人口最多、經濟最發達的王朝，教育竟是如此的落後。
「哦，我姓張，叫張金貴。」那人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小聲的道。
「哦，大哥名字叫作張金貴啊？」
「是啊。他們都叫我阿貴。」
「那麻煩金貴大哥給小弟我介紹介紹咱們膠州巡檢司的這位巡檢大人吧，小弟是從鄉下來的，今天還是頭一次進城，沒見過什麼世面，想請金貴大哥指點一下，可別教我因為不懂規矩冒犯了哪位大人老爺。」
「你原來是從鄉下來的啊，怪不得剛才不怕這場面呢。這要是換成我們城里人，見到這巡檢大人，都得快得跟什麼似的，就和剛才我的樣子差不了多少。」听說孔明是從鄉下來的，第一次進城，張金貴沒有了剛才的怯懦，不覺得挺起了那頗為瘦小的胸膛，好像是又找回了少許的優越感，說話也不再像先前那樣結結巴巴，順暢了起來。
「別看我剛才嚇成那個樣子，好像膽子很小似的，可這樣已經算是好的了。你不知道，很多人還不如我呢，別說被抽一鞭子了，就算被打折一條腿也沒人敢哼一聲的。」
「啊？那大家為什麼這麼怕巡檢大人呢？」
「你沒听說嗎？咱們膠州的這位巡檢大人姓賈，名叫仁義，外面的人都在背後叫他假仁假義。因為這位賈大人名義上是負責緝捕盜賊，盤詰奸偽，好像是在維護著咱們膠州的地方治安。其實真正的盜賊倒是從沒人見他抓到過。但平時只要是有人得罪了他，那可不得了，往往就會被他以各種名目逮捕下獄。再加上他這個巡檢司還能管著咱們這地方的鹽政，平日里能撈不少的油水，所以他手下養了不少的人，對外面卻是鹽丁，其實卻都是他養的一些打手。平日里那些人就用這鹽丁的身份沒事就跟著巡檢大人，名義上是到處緝拿那些私鹽販子，其實都是去結這巡檢大人斂財的。你在這城里可要多注意些，可別不知道，得罪了他，真要是落到他的手里就不好辦了。」孔明沒想到這張金貴看起來猥猥瑣瑣的，倒也是個能說會道的人，而且還頗有些頭腦。
「謝謝金貴大哥的提醒了，我會多加注意的。」見這張金貴說完話轉身要走，孔明卻還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想再向他打听些事情，于是又叫住了他道︰「金貴大哥先留步，小弟還有些事情請教。」
「你還有啥事要問我啊？」張金貴看著孔明，等了一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說道。
「對了，你可別把我剛才跟你說的話跟別人說啊，這話要是傳到了賈巡檢的耳朵里，那我和我們全家可就都完了，以後就沒法在這膠州再混下去了。」
「這個事金貴大哥你放心就是，你剛才跟小弟說的話，小弟我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小弟叫住你，只不過是還有一個問題請教你，並不是要威脅你。」
「那是什麼問題呀？你快說。」
「小弟想金貴大哥見多識廣，想問問大哥可知道咱們這位賈巡檢平時都是在哪些地方公干呢？咱們膠州這麼大，小弟不信巡檢大人領剛才那幾個人就能管得過來。」孔明跟張金貴說出了自己心里的疑問。其實孔明也不是關心這賈巡檢，只是變相的問問，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是這巡檢大人管不到的，那自己這一幫人也好過去做這熬鹽的生意。只不過不能他明說罷了。
「這巡檢大人可不是只管咱們膠州這一個地方，差不多整個萊州府的地面他都能管得到，听說現在咱們整個萊州府就這一位管鹽的官，盡管他的官職低了些。」張金貴好像忘了剛才被那個鹽丁抽的那一鞭子了，滔滔不絕的說起了這巡檢大人和鹽丁的威風，同時也顯擺著他自己的見識。
「雖說這巡檢大人的官職只是個正九品，可誰不知道這可是個了不得有大油水的職位。」
「有大油水？有多大啊，一個九品的官而以啊，品級有些低，也沒多少人給他送禮吧，他平時都發什麼財啊。」
「你還別不信，這平時給巡檢大人送禮的可不在少數，不光那些販私鹽的鹽梟，還有衙門的那些說不上話的小吏和本地的士紳鄉紳，那些能說上話的雖說不用送禮，可也得賣巡檢大人人面子。這鹽梟要是送些銀子給巡檢大人，就能少很多的麻煩，至于其他那些人，他們雖然也是衙門的人，但是也要販鹽啊，畢竟這是有利可圖的買賣。」
「連官府的人也販私鹽？那這巡檢可還真是個有油水的職位。」
「這巡檢大人也不用滿萊州府不停的到處跑，咱們這膠州城北邊就有很多鹽商在那里收購鹽貨。平時巡檢大人只要帶著手下們在這收鹽貨的鹽商周圍轉轉就行，不光能收銀子，還經常能抓到一些販私鹽的家伙呢。」
「哦，是這樣啊，那巡檢大人這樣的話不是很忙的啊。要想杜絕私鹽的話，怎麼不把那些收鹽的鹽商給收拾了呢？那樣不是就沒有人再販私鹽了嗎？」
「兄弟，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呀，要是把那些鹽商抓起來或都趕走是能減少這些鹽梟的數量，但他們這些當官的卻把鹽賣給誰去呢？要知道這些官老爺才是最大的鹽販子，巡檢司查獲的私鹽也是需要銷路的啊。沒了那些鹽商在這兒收鹽，官老爺們可也就少了一大筆收入呢。」
「那豈不是只要巡檢大人守住這收鹽的鹽商，就能不斷的有鹽販子上鉤了嗎？這就是所謂的守株待兔吧。」
「可不是嘛，哪用得著整天到處去查呀，巡檢大人收銀子還來不急，哪有那個空呢。這不剛才又要去抓私鹽販子去了嗎，要不然我也不會挨這一鞭子了。呵呵，這要是抓到了鹽販子，就又是不筆大財呢。哪一天我也能混個鹽丁當當，那得多威風啊。」看得出張金貴對那些鹽丁耀武揚威的樣子很是崇拜，竟有些意婬起來。
「那祝金貴大哥能早日被巡檢大人收為鹽丁了。」孔明有些受不了張金貴意婬的樣子，好像剛才被打的不是他，這是什麼世道啊，被人打了還要崇拜別人，真他媽賤！
「要真是有那一天就好了，你再到這膠州城里來，直接找我就行，我一定罩著你。」
「那兄弟就先謝謝金貴大哥了，到時候真的要請你多多照顧小弟才是。對了，小弟我這次跟李老伯進城來想買幾條魚，金貴大哥知不知道哪里有賣活魚的？」
「那是必須的，關照一下老弟你沒什麼問題。這個嘛，咱們膠州倒也有賣魚的，只不過賣的都是些死魚，你想咱們這兒離海也不近，活魚可不好弄。再說這年頭只要是能吃就行，一般人買魚才不管什麼新鮮不新鮮。你要想是買活魚的話，最好去海邊看看，那里倒是有不少漁戶。」
「那應該去哪里好呢？」
「听說咱們膠州城里的魚有很多都是從靈山衛那里一個叫劉家島的村子運過來的呢，那村子里的人都姓劉，差不多都是漁戶。那里離海近，你要是到那里去一定能買到你想要的魚。」
「劉家島？」
「對啊，不過就是距離有點遠，從這里去走旱路去得有七八十里地吧，要是從大沽河坐船的話，應該可以輕松不少。」
「小弟多謝金貴大哥的指點，就不再耽誤金貴大哥的時間了，有空再找金貴大哥聊，咱們後會有期了。」
「也好，後會有期。」說完話，張金貴轉身走了，他今天和孔明聊的很愉快，跟孔明這個鄉下小子一比（起碼他認為），他像是又找到了自信，臉上又掛起了久違的笑容，朝著心目中的那個當鹽丁的目標奮斗去了。
和這張金貴聊了這麼長時間，孔明總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鹽丁們平時就在鹽貨的收購點活動。這樣的話，要是自己去這個劉家島熬精鹽應該不會有被抓到的風險，反正這些精鹽又不用運到膠州城賣給那些鹽商。
送走了張金貴，孔明招手把大家都叫了過來，把剛才听到的話跟大伙說了一下。大家商量了一下，也都認為去那個劉家島熬鹽不會有什麼風險。
「那咱們也別在這膠州呆著了，現在就去劉家島吧。」
「去劉家島，let-sgo!」孔明興奮的道。話才出口，孔明才覺得有些不妥，這話他們怎麼會听得懂，要是他們問起來可就麻煩了。心道自己這回可真是高興過頭了，連以前學的英文都拿出來了。
「孔明，來吃狗是什麼狗？跟我們去劉家島有什麼關系？」听孔明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自己竟沒听懂，李二虎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來吃狗就是……，就是咱們‘快點走’的意思。嘿嘿。」孔明尷尬的解釋道。
「‘快點走’？我以前怎麼沒听見過這種說法？你不是蒙我吧？」
「沒蒙你，就是這個意思。你還不相信我啊，我可是從來沒騙過你呀。」孔明不知道該怎麼給李二虎解釋，決定只好先把這個話題岔開，省得李二虎再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心想以後就算再怎麼興奮自己都不能再說一句從後世帶來的話。「好了，以後再跟你解釋吧，現在咱們先趕到劉家島是正事。」
「那好吧，先去劉家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