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好心人（下）
「你說的不錯啊，不光是老天爺無眼，這幾年朝庭也逼得緊，不給百姓們留一點活路，這幾年各地天災不斷，不少地方的人都成片成片的餓死了，可朝庭每年還要征大筆的‘練餉’、‘遼餉’。唉……」老者嘆了一口氣，心道這怪不得反的人越來越多了，這可怪不得老百姓，只要有一點活路他們都不會去造反的，是這些年朝庭對百姓是越加的狠了，這人總還得要活下去不是，這也都是被朝庭逼的，這些人販私鹽也能夠讓人理解。再說現在光是在這膠州，販私鹽的鹽梟就得有上百伙人，要不是沒辦法，誰會冒這個險呢，這人活著都不容易啊。
「我們跟老伯您說了實話，您可不能去官府告發我們啊。」李二虎見孔明跟劉志澤說了來這里的目的，不由得有些擔心，暗暗地怪孔明太實誠了，也不怕被人抓住了把柄，去那賈巡檢那里告密。
「我怎麼會去告發你們呢，你們也不容易，販私鹽也是沒辦法，只為了能夠讓你們的家里人能夠吃飽飯，能夠活下去，我能體會到你們的難處。只可惜你們來我們村販鹽卻是找錯了地方啦，我們劉家島打魚的人不少，鹽卻沒有多少。
雖說不打魚的時候也煮些鹽，但一天也煮不出多少來。每戶也就是煮個兩三斤的樣子吧，我們全村加起來才二十多戶人家，每天才百十來有百來斤的鹽，再加上西村那邊還有些，總共每天也就不到兩百斤，哪能供得起你們收呢。」
「劉老伯，這個您不用擔心，劉家島收不夠，我們還可以去其他村子收鹽啊，還可以給他們些運費，讓他們送到咱們劉家島，我們匯總起來再運出去就行了。」
「哦，這也是個辦法。哦，對了，你們看我到現在都還沒請你們坐下呢，我看我是真的老了，光在這兒盤問你們了。你們快坐下歇歇，我去給你們燒幾碗熱水，再拿些柴和來，給你們烤烤炎，也好暖和暖和。」
「不用了，老伯，您也歇著吧，我們不冷。」孔明覺得這劉老伯倒是個挺不錯的人，熱情而又通情達理，在這個時代，這種年紀的人可不多見。
「今天你們是沒法睡覺的了，我這兒沒有那麼多床。呵呵，你們得先將就一晚上了。至于這鹽少不夠的事，我明天再幫你們問問，現在這第一批應該沒多大問題，每戶都會有些存鹽，一般都是一個月左右去鹽場賣一次，差不多每家都能有個百十斤吧，全村湊個二三千斤還是可以的」
「老哥哥，你可真是熱心啊，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本來我們在您這兒打擾一晚已經覺得不好意思了，哪能再讓您為我們收鹽的事再操心吶。」李老頭不想初來這膠州卻遇到一個這麼熱心的人，在這個時代可真是不容易，這要是換成
那貪財的，听說你要販私鹽，還不得想著怎麼把你給告發了，好落些好處，就算不告發你，也不會給你出什麼主意幫你。心下對這劉志澤頗有幾分感激。
「這算什麼呀，只要到村里幫你們問問就行了，村里總共也就這麼些戶人家，問一遍費不了多大功夫。再說，你們能來我們村收購鹽貨，還省得鄉親們再往外送了呢，村民們可是巴不得呢，只要價錢上差不了太多，這附近的村子都會把鹽賣給你們的。你們不知道，平時那些大鹽梟可是從不上我們這些小村子里來收鹽的，主要就是嫌我們村的鹽數量少，所以我們村的鹽要想多賣些錢都要送到靈山鹽場或是再跑遠點，送到逢猛鎮才能賣掉呢，那逢猛鎮離我們這里得
有將近五十里路呢。」
「怎麼還有一個逢猛鎮有收鹽的鹽商？這收鹽的地方不是只有膠州北邊才有的嗎？」孔明有些疑惑，那張金貴不是說只有膠州北邊有鹽商收鹽嗎？所以那巡檢賈仁義都是在那里查私鹽販子的。
「有，怎麼沒有，可不光是膠州北面的古城集那里有。就是因為這逢猛鎮有鹽商收鹽，所以我們這些靠海的村子平時
才會煮些鹽，換幾個錢增加點收入。」
「照劉老伯的話說，這些鹽商到這逢猛鎮收鹽可算是為咱們南邊這些村子的百姓做了件好事呢。也給這些百姓多增加了一條財路。」
「那些鹽商才不會有那個好心，他們在這里收鹽主要是因為我們這里有個靈山鹽場能給他們大量的供鹽，要不然，他們才不會在這里收鹽呢，他們收我們這些散戶家里的鹽呢，得要我們給他們送去才行。所以我們為了少擔些風險，也為了能少些麻煩，平時煮出來鹽，都是直接就賣給這靈山鹽場，這靈山鹽場可是官府開的，收鹽的價錢低得很呢，每斤鹽只給兩文錢，煮一個月弄一擔鹽賣好了也就能賣個兩三百文左右，要是換成銀子的話，也就是四五分銀子吧（作者按崇禎初年55文折銀一分計算的）。這可是除了打魚外所有時間的產出了，像現在冬天，下海打魚的時間少了，才能掙這四五分銀子。而那些鹽商收的鹽大部分都是從這靈山鹽場拿的，鹽場在其中能賺不少差價呢，差不多一擔鹽能賺到一兩銀子呢。」
「他們怎麼會賺這麼多？為什麼你們不把鹽直接賣給那些鹽商呢？這樣能多賣不少錢呀。」
「我們也想多賣錢啊，可是咱大明的規矩就是灶戶熬的鹽只能賣給鹽場，是不能直接賣給鹽商的，這要是逮著可是要蹲大獄的。更何況我們又不是專門煮鹽的灶戶，為了這一點點的鹽犯不著冒這個險，只有那些急用錢或者是活不下去的人才會直接找那些鹽商賣鹽，那些人就是那些鹽丁嘴里的鹽梟了。」
「唉……，當老百姓真是不容易啊，處處得讓官府剝削，辛辛苦苦煮點鹽，大部分的錢去都被那些不干活的人掙走了，這是什麼事道啊！」孔明真的很無奈，來到這個世界，看到的听到的遇到的事都是說大明朝黑暗到不能再黑暗了，以至于老百姓都已經生存不下去了。不禁感嘆，還是社會主義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