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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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李大虎陪了孔貞遠請了個城里比較有名的大夫來到了李小晚的家，一路上聊了幾句，知道這個大夫挺喜歡讀書人，所以孔貞遠出馬一叫，立馬就跟著來李家了。這次倒是和以前的大夫得出的結論差不多，病也沒什麼大的變化，只是比之前更重了些。
「老太太，您這病可得吃一點人參補補氣，再加些中藥調理一下才行。」
「大夫，我這幾天感覺好多了，怎麼還要吃這些名貴的藥啊，我們家老頭子沒在家，哪有那麼多錢抓藥買人參啊。」听說這回的大夫還是開了以前的那些藥，也要配人參，李老太太卻又犯了愁。
「老太太，你這病現在是越來越重了，拖了這麼長時間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你這幾天表面上是輕了些，但這也只是表面現象，要是不吃藥再拖幾天的話，可就真不好說了。」
「大夫，您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剛開始病倒的時候也請過一個大夫，他也是開了這些藥，說必須連吃五副藥才能見好，五副藥得要三十兩銀子吶，我們這樣的窮人家上哪兒弄這麼多銀子去。」
「老太太，你這病現在雖然還是吃這些藥，但是五副藥是不夠的了，要想治好，怎麼著也得個七八副才行，嗯，要想徹底好利索的話，恐怕得吃足十副藥才行啊，三十兩銀子現在是不夠的了，你這病越往後拖花的銀子越多啊。」
听大夫說要用更多的銀子，李大虎才想起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送銀子，孔明給李小晚的六十兩銀子還在自己手里沒拿出來，暗怪自己糊涂。這次來李家來本來是要送錢的，待了這麼久卻把這事給忘了，于是趕忙把銀子掏了出來要交給李小晚，說道︰
「大娘，銀子的事您就別犯愁了，我從李老伯那邊來的時候，孔明讓我捎來些銀子讓我交給您和小晚姑娘，總共是六十兩。」
看李大虎遞過了一袋銀子，李小晚知道這是自己的‘孔大哥’給母親的求命錢，心里非常高興，正想把銀子接過來，卻被母親抬手拉住了衣角。老太太沖李大虎擺了擺手，道︰「這些錢我們可不能收，六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啊，孔公子有錢肯借給我們，我們非常感激，不過這錢我們可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這銀子又不是我們偷來搶來的。」李大虎有些糊涂，實在搞不明白老太太為什麼不收這銀子，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傻的人，連送到手的銀子都不要。難道老太太知道我們這銀子是販鹽得來的，嫌這錢不干淨？想到這些，李大虎不禁不些生氣，忍不住‘哼’了一聲。
李小晚是個聰明的女孩子，看李大虎有些生氣，就知道他是誤會了母親的意思了，輕輕地掙開了母親的手，走到李大虎跟前，接過了銀子放在了母親床沿上，解釋道︰「大虎哥，你可別誤會，我娘不肯用這些錢治病可不是嫌你和孔大哥這錢來歷不正，而是怕我們用了這些錢治病以後還不起你們，所以才不敢收。」
听了李小晚的話，李大虎知道確實是自己誤會了，用手敲了個自己的腦門，說道︰
「瞧我真是的，誤會了大娘的意思。大娘您放心，這些錢是李老伯應得的，不用你們還，我听孔明說這是他當初答應李老伯的，說李老伯幫著我們掙了銀子的話，我們一定拿出一部分給您把病看好。這些錢您先用著，要是不夠的話，下次我去的時候再帶過來些。」打消了李老太太的顧慮，李大虎又給大夫交待了起來︰「大夫，治大娘這病要用到什麼藥你直接開就行，別管價錢，治好了，除了診金外我們還會有重謝的。」
「給人瞧病是我們郎中的天職，只要能把病人的病治好，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了，這‘重謝’就不用了，還是省些錢給老太太抓藥吧，我這就給老夫人開方子。」（作者感嘆︰就連這時代的醫生都有不收紅包的覺悟，跟他們比來，後世那些穿白大褂的都應該慚愧吧？真不知他們該把臉放在何處。）
「謝是應該的，等大娘的病好了，我們再給大夫你掛個‘妙手回春’的牌匾，怎麼樣？」
「要是有這個牌匾的話，這診金嘛，你們也就不用給了，只是在下有個小小的要求，就是這匾額上的這‘妙手回春’這四個字在下想請孔教諭大人親字題寫，因為我家小兒子就在咱們縣學里上課，听他說孔教諭可是寫得一手好字，所以在下才有這個想法。」
「呵呵，這事好辦，孔大叔，您就給這位大夫親字寫幾個字吧，也能替小晚姑娘省些診費。」
「行，就按大虎的意思，等李家嫂子的病好了，我一定給大夫親手寫一塊‘妙手回春’的牌匾。」
「那就多謝教諭大人了，老太太的病就按我開的這個方子抓藥就行，每天一副，最多十天就能好起來，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謝謝大夫，您慢走。」李小晚把大夫送出了門，回到屋里母親的床邊，貼著床沿坐了下來。
把錢交給了李家，大夫也給李老太太看了病開了藥，孔貞遠覺得自己和李大虎也不好再在李家呆下去，于是起身告辭︰「李家嫂子，大夫也看過了，等下抓了藥吃了，你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好好歇著別擔心。大虎，沒什麼事咱們就先回去吧。」
「好。大娘，我和孔大叔就先回去了，趕了好幾天的路，我得回家歇歇去了，您好好養病，我們有空再來看您。」
「教諭大人，這些日子可真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們才好。」
「這沒什麼，舉手之勞而以，沒什麼可報答的，大嫂，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回去了。」孔貞遠說著，舉步跨出了門。
「小晚，快去送送教諭大人還有大虎。」
「孔大叔、大虎哥你們慢走。」李小晚跟出了門，送了幾步。
見李小晚出來送，孔貞遠停了步轉頭說道︰「對了，小晚，明兒他娘挺喜歡你的，等你娘好了，有空去我們家玩，也看看明兒她娘，唉……現在明兒和阿星都不在家，她一個很挺孤單的。」
「我會的，孔大叔，過幾天等我娘身子好些了我一定去看孔大嬸，也陪她老人家說說話，聊聊天。」
「那就好，你回去吧，別送了。」
送走了兩人，李小晚卻沒立即回屋里母親的面前，而是站在門外發呆，想起母親這幾個月來受的苦和自己遇到的難處，就想大聲地痛哭，卻又怕母親也跟著難受。在外面調整了一下情緒，努力地忍住不讓淚水從臉上滑落，輕輕地走到床邊坐下，幫母親掖了掖被角，拼命地擠出一絲笑容，低下頭安慰母親道︰
「娘，現在一切好了，咱們有了大虎哥拿回來的這些錢，你的病就可以徹底的治好了，女兒真是高興。」
李老太太豈會看不出女兒的心思，看女兒假裝滿臉高興的樣子，心里像針扎般地疼，點了點頭，伸出干巴巴的手撫模著女兒的頭，憐惜地道︰
「是啊，小晚，我的娘現在總算能治好了，只是娘病了這幾個月，可苦了你了。為了我這病，害得你差點被那沒人性的孔舉人給搶去，孩子，娘真是對不起你。」
李小晚不忍看母親自怨自責，搖了搖頭道︰「娘，女兒一點也不苦，讓您受了這幾個月的罪，都是女兒不孝，沒有本事掙錢給您看病。」
「唉，小晚，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沒錢也不是你的錯，是娘和你爹沒本事，沒讓你跟著我們過上好日子。你一個女孩子兒家，再怎麼著，也不能把家里這挑大梁的重擔壓在你的肩上，都怪我，沒能給你爹，給咱老李家生個男丁，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唉……」
「娘，你別想那麼多，還是安心養病要緊，我這就去給您抓藥去。」
「小晚，天也不早了，藥還是等明天再抓吧，現在外面這麼亂，你一個女孩子家晚上就別出門了。娘的病拖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差這一個晚上，听話，明天一早再去。」
「嗯，听您的，明天再去抓藥。」
「小晚啊，剛才孔教諭在外面跟你說什麼了呀？」
听母親問起剛才的事，李小晚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結結巴巴地道︰「沒……沒……說什麼。」
「好像是說孔公子的母親挺喜歡你，要你常去看看之類的話，是吧。」
「嗯。」李小晚知道母親一定听到了剛才孔大叔說的話，心想母親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了吧？
「孔公子一家都是好人，幫了咱們家這麼多的忙，咱們可要好好報答人家呀。」
「女兒知道的。」
「你心里喜歡孔公子，是不是？要是孔公子他也喜歡你的話，娘不反對。」
「娘，你想哪兒去了，才沒有呢，我只是感激孔大哥幫了咱們家這麼多忙，沒別的意思。」
「娘是過來人，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心思。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好害羞的，別不好意思。」
「哪有啊？根本沒有的事，娘你就別操心了。哦，對了，娘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這孩子。」
李老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