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麼細致，你以為洗的是皇帝的龍袍嗎？告訴你，皇上和夫人們的衣服每日更新，從來不用洗的，浣洗坊里都是太監侍衛宮女還有低等美人的衣服，用不著那麼賣力。」
大娟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伯藝身邊，故意責難。
伯藝也沒抬頭，手底下拼命加快了速度。
「洗這麼快干什麼啊？你以為下人就不是人嗎？隨便應付就完了。」
「大娟姐姐，請你過來一下。」
小瑩見大娟又來為難伯藝，連忙走過來解圍。
「什麼事兒啊？」
「大娟姐姐，這是我家老爺賞賜給我的，送給你吧，以後小姐的衣物由我代她洗，要不洗不完兩百件宮衣，小瑩和她都要受罰，請你幫幫我吧。」
小瑩從腕間取下一只翠玉鐲子，悄悄遞給大娟，向她哀求。想著剛才那句姐姐的稱呼之後，就憑大娟的表現，應該是會答應自己的。
「哎喲，你們到底是什麼出身，這樣貴重的鐲子在宮里也算是希罕物了。好吧，沒人的時候你就幫她洗，我全當不知道，可是千萬別讓劉嬤嬤看見，不然可就得重罰了。」
小瑩連忙點頭，「我知道，大娟姐姐。謝謝你！」
傍晚時分，主僕二人拼命趕工，兩百件宮衣總算交了差，大娟收了小瑩的鐲子，也不過分為難，很多衣物洗的不干淨也沒有追究。
這第一天，就這麼放過了。只是劉嬤嬤發狠，晚膳還是沒有給她們留。
「小姐，你的手都凍成這樣了，快讓小瑩給你暖暖，她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你。那些個浣衣女都有熱水，偏偏就讓您用這麼涼的井水。」
房間里，一盞昏暗的宮燈底下，小瑩抓住伯藝的雙手放在懷里不停地揉搓，看著忍不住心疼︰泡在冷水里一整天，伯藝的兩只手粗糙開裂，凍腫得好像包子。
「小瑩，你的手也凍得裂了。」
伯藝看見小瑩的雙手也是通紅開裂。
「奴婢不像您這樣嬌弱，明天就會好了，可是小姐你，怎麼還能繼續干這種粗活。」
小瑩一陣難過。「不過，那個大娟似乎向著我們，以後的日子也許會好過點。」
小瑩目光不經意地落在自己空蕩蕩的手腕上，忽然想起白天贈給大娟鐲子的事，勸慰伯藝道。
「她們是不會看著我們好的，人心叵測，小瑩，你要小心一些。」
伯藝思索片刻，柔聲道。
小瑩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小姐，小瑩相信你的話，一定會小心的。」
伯藝想著要笑起來，可是不知怎地，卻突然流下淚來。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連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堂堂名將之後，萬金之體的閨秀，難道，就一輩子要守在這里嗎？
幾天以來，劉嬤嬤始終找不出伯藝她們兩個人的錯處，派人暗中觀察，終于知道了大娟放任小瑩幫著伯藝浣洗的事。
「原來是這麼回事，你這個死丫頭在暗中幫著她，大娟，你敢為她們開罪蘭夫人嗎？這只玉鐲，是她們收買你用的吧？」
暗室。劉嬤嬤手里抓著小瑩送給大娟的那只玉鐲，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動，忽然高抬起手，狠命地向下摔去，玉鐲落地，霎時裂成碎片。
大娟心里一驚，向旁邊望去︰銀針、啞湯、失聰的毒藥，她了解宮里面對付像自己這樣不起眼的宮女所用的手段。
「奴婢一時貪財，以後再不敢了。求您不要扎瞎我的雙眼、別毒聾我、不要灌啞我！」大娟高聲乞求道。
「想要保命，就得照著蘭夫人的意思去辦。」
「奴婢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