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前夜,咸陽宮御書房。
「陛下,您知道伯藝皇後的真實身份嗎?」。
郎中令趙高在皇帝面前參拜下來,問安並獲準平身之後,走近胡亥身邊,臉上陪了一個笑容,說道,頰間藏著一絲詭異。
「朕早就知道。」
胡亥淡然道,他的冷顏依然是那般殘忍無情,然而眼神卻在听到趙高問話的時候忽然變得暗淡,竟然露出一絲憂郁。t7sh。
「陛下早就知道?那您還堅持要立她為後?」
趙高突然非常不解。
「齊國的公主,做了朕的女人,就是大秦的皇後,這不正說明她代表了齊國宗室的臣服嗎?
胡亥大笑道。
趙高隨之賠笑,知道皇帝為色所迷,他的決定已然無法更改,現在自己只需要幫他隱藏這個絕密就可以了。
他忍不住暗笑︰嬴胡亥,你喜歡她,就要她好了,不過因為你要了她,將會面臨無休止的麻煩,你問一問自己,你的嘲弄怎麼能揮掉心里面無法擺月兌的沉重呢?
胡亥沒有再言語,打發趙高退去之後,那一整夜,他把自己獨自一個人關在御書房里沒有讓任何人接近。
離開溫泉宮的時候,換乘一駕非常整潔柔軟的滑桿,听從李岩的安排,伯藝果足乘坐在上面,任由他們將自己抬到胡亥的寢宮。
望夷宮。
趙高這個晚上接替張蓮的職責,命令所有的宮人全部退場,只留下伯藝一個人,獨自走近內室。
經過那片搖曳的帷帳,伯藝再次想起入宮當晚所見的情景。
娘說過,女孩兒的是比生命還寶貴的,尋常人家的姑娘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清規戒律束縛下的大秦帝國皇後,她嘲弄著這個即將成為他祭品的事實,對于一個亡國的公主,用她的清譽來證明他的成就又能有什麼意義?
可是,進入寢宮之後,她卻驚訝地未見原本料想的的深紅色床單和鋪在上面的純白色絹帕︰龍床上鋪設著雪白的蠶絲床單,他難道早就知道,那是她喜歡的顏色嗎?
可它卻讓寢宮少了一些新婚的喜氣,更多了一分冷漠。
他遵守著皇室不可顛覆的傳統讓她進到這個地方,可是卻從心里面瞧不起那些所謂的宮規,嬴胡亥這個男人,你真的很奇怪?
可是,這也改變不了他的父皇、他的國家與她之間不可調和的深仇。除了有點讓她刮目相看之外,她怎麼也感動不起來。
一床金黃色的薄絲輕被,溫暖的顏色給人一絲舒適的感覺,但是現在伯藝看來,卻也分外刺眼。
而床榻邊雕刻著的那些圖,里面的人仿佛向外望著,褻地等待觀望自己將如何被胡亥處置。
胡亥已經換下婚禮時的黑色國服,換上一身淡粉色的精緞晚裝,那種淺淡的顏色沒有減弱他的帝王威嚴,而是增添了幾分冷漠的氣質。
看到伯藝一臉的冷漠,胡亥的臉上露出慍色,他沉默了片刻,以一種憤怒的語調淡淡地斥道︰「朕給你天下女人最崇高的榮譽,而你卻讓朕在天下人的面前尊嚴全無,今夜朕要讓你牢牢地記住,朕是你的丈夫,你的主人?」
他說著,來到她身邊,迅速將她抱起,轉過身去,狠狠地扔在榻上。
緊接著他跟上前去,在榻邊坐下,仔細地欣賞她的容顏,沉默不語,片刻過後,突然抓起她身上的晚裝,一下子把她月兌得精光。
他以為她會萬般羞愧,拉過軟被遮蓋在身上,慌亂得不知所措,全身顫抖,好像棉花一般軟弱無力。他忍不住好奇地等著她的反應。
可是她卻流了淚,百媚自生的美眸里竟充滿了無盡的痛楚?
「你哭什麼?想讓朕亡國是不是?」
他發怒了,一把將她翻過身去,背向自己︰李岩沒有告訴你嗎?今天晚上是絕對不允許哭的?
藝在下那。可是,他怎麼也生不起來她的氣,調皮的妖精,龍榻根本就不硬,再說,朕是跟你開玩笑的。他笑起來,低去想要輕吻她的肌膚,可是,那是什麼?
在她右邊的香肩上,一朵粉艷嬌女敕而精小的山茶花刺跡赫然映入他的眼楮?
他是一位淵博的皇,知道那是屬于齊國王室女子的印記,從前六國宗室女子的身上都會刺有不同花紋來證明其高貴的身份,而且花紋與宗室典籍上面記載的印記必須完全一致。
這讓他想起了焰,當年焰的手臂外側也曾經刺有這樣的印記,一朵小小的桃花。只是伯藝的這朵山茶卻刺在了背後,上次看見她身體的時候他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
這說明她不僅僅是齊王建的女兒,更是齊國宗室嫡系的公主?那麼,他們就是不共戴天的?
這個秘密,他以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可是妖精,你也早就了解了嗎?
三個月來,她對他的迎合順從、她的委屈求全,她假裝做接受他的愛,都只是為了要救她的父親良王夫婦?現在她達到了目的,就開始以仇恨的眼光回報他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欺騙她的感情,邪惡的妖精、陰險的女人,她利用了他,現在又覺得委屈?
可是,這些他全都不在乎,他不在乎被她戲弄、不在乎她的偽裝,但他無法面對她一筆勾銷他為她流血、為她不惜生命、甚至為她可以付出整個人的事實,他為她做了一切,結果卻還要失去她?
那朵小小的山茶花,好像一支寒冷的暗器刺進他的眼楮里,讓他痛苦不堪,真想用劍將它掀皮挖根地徹底鏟除?可他辦不到,況且即使那樣做又有什麼用呢?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胡亥沉思片刻,問道。
「我知道,你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嗎?」。她淡淡無情地回答。
「所以你選擇接受殘暴,用這個來傷朕的心?好,嬴胡亥就成全你?」
他冷冷地斷然道,憤然一把將她翻轉回來面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