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莊苦笑了一下,「過幾年再說。」
晚膳過後,小愛來找項莊,他一臉著急,卻在伯藝面前微笑著掩飾,他向項莊示意,要他一同離開,好在小瑩這時候已經回來,虎賁衛士就在中庭守衛,項莊沒有片刻耽擱,匆匆隨小愛走了。
晚上。
「小姐,您還覺得小愛他們有什麼事隱瞞嗎?」。
「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挺奇怪的,從我們回到王府,就發現這一班人怪怪的。不過,小姐不會真的關心項莊-?」
深夜,後花園。
「娘娘睡著了嗎?」。
「睡著了,我在她和小瑩房間的燈籠里安放了迷香,她們早就昏睡過去了。」
「不會傷到她月復中的胎兒-?」
一個聲音關切道。
「不會,我放置的藥量很少,再過一個時辰迷香就燃盡了。」
「那好,我們開始。」
小愛的房間燈光閃爍,里面棋盤響動和人語聲交雜在一起,混淆不清。除非貼近門口,否則一定不會知道他們究竟在干什麼。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里面的人商議之事到關鍵處。
「秦二世姓殘暴虐、嗜血成癖,秦國社稷早已剩下一具空殼,現在李斯已死,胡亥身邊可用之人只剩章邯,此人雖然智勇過人,卻是降臣,又怎麼可能與二世一心,現在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
「在齊國,反秦之勢早成氣候,自齊王建降秦,嬴政滅齊宗室,齊國人心中的憤怒早已像火山噴發,只是當初時機未到,現在我們卻苦于師出無名。」
「齊國宗室還有後人留下嗎?」。
有人問道。
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有?」
一個聲音確定地說道。
「太好了,他是誰?」
「這個人暫時不可以驚動,或許,我們還有其他的辦法,畢竟,暴秦多行不義,討伐順乎天意民心,不必過多顧慮。」
「好,既然這樣,我們回去後分頭行事,聯絡各方勢力,現在江南貴族以劉項為馬首,我們在此立誓,此生必同項將軍生死與共?如違此誓,甘受萬劫不復。」
自莊嗎為。王府中庭。
伯藝身披黑色斗篷,走進回廊,路過小瑩的房間,听見里面毫無聲響,知道她依然在昏睡。
這條密道是伯藝和良王的密約,這些年來就連小愛都不知道。咸陽宮的虎賁衛士雖然每夜精心守衛,卻從未發現伯藝可以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自由出入。
伯藝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心地點上燈,一臉凝固的神色。
剛才在後花園,她也是通過這條密道,直接進入小愛的房間,在密道的隔間里,她听見他們的反秦計劃。
這沒有給她太大驚訝,然而一個人的在場卻讓她心存不安,這個人,他的參與讓伯藝無所適從,為什麼是你呢——父親?
伯藝輕輕撫著月復中的胎兒,一陣陣痛苦讓她覺得月復中刀攪一般地疼。t7sh。
我該怎麼做呢?自從胡亥在宗廟為她流血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有些動搖了,嬴胡亥是那樣地愛她,為了她,他可以不惜放棄一個皇帝的尊嚴和生命。
可是,上天為什麼偏偏喜歡在給人希望之後,再開始施與折磨呢?
她以為暫時的逃避可以讓她仔細地思考一下,將來該怎麼做,可是現在,卻突然發現現實遠比她想象的復雜,項莊、小愛,還有父親,這些人怎麼會走到一起?
外面傳來敲門聲,
「伯藝,你還沒睡嗎?」。
「項莊,是你啊。剛才不知怎麼昏睡過去,現在覺得有點頭疼。」
伯藝打開門,看見項莊,撒了謊。
「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請進。」「這麼晚來,有事嗎?」。
伯藝回到案邊落座下來,看著項莊若有所思的樣子,問。
「我要走了。」
「哦?什麼時候?」
「後天一早你會送我嗎?」。
伯藝沉默地看著他,「為什麼這麼著急走?」
「我不便久留于此。」
項莊回避伯藝的話鋒,道。
伯藝嫣然一笑,輕輕掀開案上的一面紗,「我為你調一次茶。」
項莊一怔,「謝謝。」
他仔細地看著她,她為他調茶的動作非常輕柔,身為皇後,她也會為那個人做這些事嗎?
「我想請你作這個孩子的義父。」
伯藝一邊斟茶,一邊輕輕抬起頭,看著他說。
「嬴胡亥的孩子?你以為他會答應嗎?」。
項莊內心感到很吃驚,可是他沒表現出來,就像伯藝,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只想知道你願不願意。」
她說。
項莊沉思片刻,「如果有一天,這個孩子需要我,我一定會像對親生孩子一樣好好待他。」
「謝謝你。」伯藝的微笑富含深意。
他們一邊飲茶,不覺天色漸明,最後一杯茶水將盡,項莊問道︰「你還沒有回答,你會不會去送我?」
「再說。」伯藝沉思了一下,回答他。
這個回答讓他有些失望,然而項莊就是項莊,他的耐心幾乎是無限的。
天色不早,項莊告辭,他沒有說,如果那天她去送他,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二天後,臣齊東城門。
伯藝沒有如期出現,這在項莊的預料之中,畢竟虎賁衛士上百只眼楮的注視下,他和皇帝的女人不能走的過近。
項莊有些失望地看了看王府方向,這一別,只怕天涯海角,此生再難相見?
他有些恨自己,為什麼一次次地錯過機會,至少他應該告訴她,項莊,可以作她期待中的溫良君子。
他撥轉馬頭,橫下心,縱情天下的男兒,心中不能有太多私情。快馬騰空,幾聲蹄響,已是來到東城門外,項莊朝前望去,不禁大吃一驚︰
皇後娘娘?
竟然在衛隊的護衛下出現在他面前。
「伯藝?」
項莊縱身下馬,一臉驚訝地來到她跟前。
「你不怕嗎?」。他問。
「為什麼我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因為他,我就應該怕嗎?」。
伯藝眉頭輕輕一簇,含笑道。
項莊微微一笑,眼前這個女人,她變了,究竟什麼原因讓她改變了自己?也許,是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