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弟,不用這麼斯斯文文的,薇兒姑娘的芳心,是要喝酒才能觸動的,來,薇兒姑娘,我賈明代舍弟干了這壇?薇兒姑娘,一起來。」
門外少年听到這里,怒火中燒,呼地抬腳,砰一聲踢開大門,可惜兩扇雕工精美的朱漆大門,就這麼應聲而裂,嚇得上上下下四座賓客膽戰心驚。
里面的人也嚇了一跳,抬眼向門口看過。
這邊只見里面一位粉衣披裘的女子,容貌如畫,端坐正中,手中撫琴,卻是不慌不忙。
旁邊兩個衣冠楚楚的男子,相貌堂堂,雖說出身不甚高貴,但也看得出是系出名門。
賈明見到兩少年,不禁大怒,啪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們找死?」
冷面少年並不理會他,面向微微有些驚訝的女子,道︰「今夜我要買你出牌,開個價。」
女子沉頓片刻,微微一笑,「對不起,我不賣身。」
「管你賣不賣,今夜小爺就要你侍候?」
少年霸道地命令道。
女子突然站起身︰「你來這里干嘛?」
賈明抽出佩刀,正要拼上去,突然听到薇薇兒這樣一問,不禁愣住了︰怎麼,他們認識?
「堂堂大秦帝國的皇後,跑到這兒來開窯子,你還要不要臉?」
少年郎雙目含怒,幾乎冒出火來。
什麼?皇後?
賈氏兄弟大吃一驚。
「嬴胡亥,從我離開咸陽的那天起,你我之間只剩仇恨,你大鬧青樓,不怕丟人,還有臉罵我嗎?」。
賈氏兄弟面面相覷︰嬴胡亥?你是秦皇二世?
賈明一改剛才的凶神惡煞,忽然思索起來,片刻過後,拉著弟弟賈昶跪下來道︰「不知竟是當今皇上駕臨,我等無知冒犯,還望恕罪。」
言畢趁胡亥怒氣未消,無暇顧及他二人,飛一般地跑出紫薇樓。
東風愣了一下,見胡亥無意追趕,也就作罷。
賈氏兄弟轉身走進一家酒肆,賈明對賈昶道︰「娘娘是莊兄弟的故人,今夜之事我們不能見死不救,趕緊隨我去王府通風報信。」
紫薇樓。
胡亥面無表情盯著伯藝,三個月了,他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她重傷之下逃離咸陽宮,是怎麼撐過來的?
還有,你讓朕受了那麼重的傷,你殺了朕的娘?這筆帳,今天要好好算清楚?
「為什麼要假傳聖旨,賜死朕的娘親?」
他狠狠地問道。
「因為那是秦國欠齊國的,你們應該償還?」
伯藝毫不示弱,回敬道。
「臣齊的人都該死,你們亡了國,是因為你們無能,秦人勵精圖治,所以稱皇,成王敗寇,你有什麼不甘心的?」
伯藝冷冷地瞪著他︰「我父王因秦而死,你的娘親就要為齊而亡。這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你?」
嬴胡亥幾乎被氣瘋了,沖上前去,用力一把抓住她,狠狠一個耳光抽下去。
伯藝跌倒在地,她伸出手,抹去唇邊鮮血,死死地怒視他。
「很疼嗎?以後的一輩子我都會給你這樣的折磨?」
胡亥冷笑著,看著她,說道。
「你休想。從今往後,你再不可能見到我?」
她絕情道。
「是嗎?」。
兒伯賈王。胡亥一陣輕蔑地冷笑,「你拋得下你的骨肉,能不問他的死活嗎?」。
「你說什麼??那個孩子沒死?」
伯藝大驚,呼地站起身來,貼近胡亥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放開?」
胡亥抓住她的雙手,狠狠甩開,「他當然沒死,你恨不得大秦的血脈斷絕是嗎?」。
「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活著?」
伯藝心力交瘁,淚流滿面地幾乎是哀求他道。
胡亥的心忽然疼了一下︰妖精,原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竟然這麼痛苦?
「告訴我,他是不是活著,只要能讓我見到他,你想怎樣對待我都行?……」
「他活著。」
胡亥沉默良久,終于回答她。
「我要見他。」
伯藝說。
「那你肯不肯跟我回咸陽?」
伯藝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紫薇樓經過這一折騰,已經炸了窩似的不僅是熱鬧,而且到處都充滿了恐慌。
嫖客有的披衣、有的遮被落荒而逃,剩下膽大的手持杯酒進到堂中,準備看場熱鬧,卻被老鴇派人轟走。
紫薇樓里面再無閑人,過了不久,外面傳來一陣奔騰的馬蹄聲,一隊王府來人趕到這里。t7sh。
領頭的走進大堂,看見嬴胡亥端坐堂中,四面虎賁侍衛包圍,威風凜凜,于是暗吸一口氣,走到近前跪拜下來。
「臣伯良王參見皇上。」
「你養的好女兒?」
胡亥冷冷地瞪著他,斥道。
伯良王心中怒火,卻無話可說,想了片刻,只得道︰「皇上,請您體諒皇後失子之痛,原諒她的失德行為。」
胡亥沉默片刻,「朕要帶伯藝回去。」
伯良王抬頭看著他,「但憑皇上,只是……」
「有話就說。」
「皇上,請你善待她。」
伯良王心有不甘,道。剛才听賈氏兄弟二人的回話,良王已經料到,嬴胡亥滿腔怒火,必會發泄到伯藝身上,胡亥他不知道,分娩之後,伯藝的身體受到重創,差一點就不在人世。
這個良王一手帶大的女兒,讓良王傷了太多心,他再也看不得她受到任何折磨。
三個月前,咸陽西郊花棚。
「藝姐姐、藝姐姐……」
小愛手捧一只里面鮮紅的水盆,無措地站在伯藝榻前,她失了那麼多血,已經面無人色,加上失子之痛,昏迷之中根本毫無生意。
伯良王手握佩劍,要不是小愛阻止,剛才他就要沖進咸陽宮去,把那些該死的人殺個精光。
一天一夜之後,伯藝方才蘇醒,她氣息虛弱,一句話也不肯說。
在返回臣齊的路上,小愛及眾兄弟負責掩護,一邊躲避秦兵的搜查,一邊照顧伯藝,一個月後,方才輾轉回到王府。
那段時間胡亥傷勢未愈,派出巡查的人曾經搜遍王府,並未見到皇後的蹤影,誰會知道,東海郡里悄然開設的紫薇樓竟然會是伯藝的藏身之地。
若不是東風這樣的不凡之才,恐怕皇後就此消失民間而再無人知曉。
胡亥沉思片刻,面向東風眾人,命令︰「你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