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步壽宮。
「趙高,你再近前一步,我就讓皇上殺了你。」
趙高越過分隔房室的珠簾紗帳,徑直邁入寢宮,面對伯藝的恐嚇,既不懼、也不慌,他繼續前行一步,逼近伯藝跟前,忽然止住。
「皇後,您難道忘了,當初趙高是如何帶您晉見皇上的?皇帝的,從來是不回避趙高的。」
「這不是他的,這是我的私事。」
伯藝朱唇輕啟,燕語柔中帶剛,比冰凍的赤血櫻桃還要紅、還要冷。
趙高不禁冷笑,
「您的事一定不希望皇上知道,所以,您也一定要為趙高守住秘密。」
他說完,朝向伯藝身後蔑視地瞥了一眼,轉身而去。
「出來。」
伯藝看著趙高離開,說。
床帳掀開,從里面走出一個貌似潘安的少年。
「藝姐姐,他听見我們的對話了?」
小愛懷疑地問道。
伯藝輕輕搖了搖頭︰「你快走。」
「他會告訴皇上嗎?」。
小愛不禁擔心︰這次夜入咸陽宮,他已經非常小心,怎麼竟然就會被趙高發現呢?嬴胡亥一旦認為皇後宮中私藏男人,藝姐姐可就任憑怎麼解釋也說不清了。
「會。除非我答應他的條件。」
伯藝答復道。
「他要你做什麼?藝姐姐,你不可以任他擺布啊?」
小愛忍不住又驚又氣,「不如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你殺了他,又怎麼才能走出咸陽宮呢?」
伯藝見小愛說去便就要走,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一臉著急道。
小愛長嘆一口氣,「藝姐姐,你做的一切,又有誰會懂呢?」
十天後,咸陽驛館門口。
「王爺?」
一聲哭喊響起來,良王夫人撲上前去,拼命扒開押解良王的侍衛,想要把他從他們手中救出來。
伯良王一入咸陽,家丁衛隊就被虎賁軍疏散,良王人未踏入館中半步,身上已五花大綁,立刻押往天牢。
夫人見到這樣的變故,幾乎瘋了︰天吶,這輩子到底償的什麼孽,自從伯藝冊封為後,親人就有受不完的生離死別。
「夫人,別犯傻了,他們是不會放了我的。快去找藝兒,告訴她,一定不要為我求情?」
良王大聲喊著,告誡夫人,他想要掙月兌侍衛們的束縛,可是卻被更死地抓緊了,連拖帶拽跟豬一樣被押進囚車。
夫人又驚又氣,頓覺無力,身子軟得不能自已,倒在地上,拼命地哭著︰
暴君,你究竟把我的女兒怎麼樣了?他是藝兒的父親啊,你居然都可以這樣對他?
步壽宮。
「小姐,王爺被皇上抓起來了,現在押在天牢里。快想想辦法啊?」
小瑩一臉著急,催促伯藝道。
伯藝聞言,心中焦慮,輕咬下唇,沉思著,片刻過後,斷然道︰「小瑩,這樣……」
望夷宮。
「不要跟朕提伯良王,否則立刻滾。」
胡亥冷冷地對剛剛來到這里的御前尚義小瑩叱止道。
小瑩听了,心里犯怵︰小姐的這個主意管用麼,皇上,他怎麼會听小瑩的話呢?
不過,她還是強作鎮定,調皮地使了一個鬼臉︰「皇上,小瑩不跟您提伯良王,小瑩要為義父求情。」
胡亥眉頭一皺︰你的義父,和伯良王不是一個人麼?
他臉色立刻陰沉,轉回身去,在案邊落座。
「伯藝為什麼自己不來?」
他厲聲含怒地問。
「皇上,一個囚奴,怎麼能為另一個囚奴求情呢?」
小瑩忽然無奈傷感,是啊,她是真心地為小姐難過︰無論皇上怎樣地愛小姐,他從來也沒有忘記,伯藝是他搶來的質子。t7sh。
胡亥的臉色有些變化︰伯藝,你又要和朕玩什麼手段?
小瑩淺淺地一笑︰「天還冷,我為您暖床。」
說著,她走近床榻邊,輕輕解開外衣。
他看著她只穿一件薄衫鑽進他的床褥里,緊緊地裹上被子,過了一會兒,坐起來,繼續用她的身體暖熱床沿。
「你就不冷嗎?」。
他忽然問。
小瑩听了,眼圈逐漸濕潤︰「皇上,你竟然關心奴婢的冷暖了?這真是奴婢的福分,可惜,我們永遠都是叛逆、是奴隸,隨時隨地都會死的……」
「他只是你們的義父。」
胡亥沉思片刻,聲音有些溫和,說道。
「難道人的感情一定要用世俗的眼光來衡量嗎?皇上違抗宗廟意志要了小姐,就沒想過,小姐只不過是你的工具而已。」
小瑩難過地道,這會兒她說這話,可不是動了什麼心計,倒是想起從王府到宮里這些年的遭遇,真的有點神傷。
「你胡說什麼?」
他有些慍怒。
「好了,被子暖了。」
小瑩見他急了,便不敢再多言︰這話她自作聰明,怕是又壞了大事,不過,皇上的態度也可見,他總歸還是對小姐有情-?
她輕輕掀開錦被,抽身下床,鋪整寢具之後,拿起自己的衣服層層穿上。
「奴婢告退。」她說,看見他毫無表情地站起身。
「傳旨,侍寢。」
咸陽丞相府。
三男一女四人齊聚後園花廳,趙高一身黑衣,喬裝之後鷂目陰森森放著光,冒出一股冷火。
「我真是看輕了皇後,她竟有如此凌厲的手段。」趙高自語道。
賈明看了他片刻,道︰「主公說了,成敗在此一舉,現在娘娘禁令,丞相大人進不了咸陽宮,如何使得?」
趙高不禁一個冷笑,轉向那名女子,很有把握地道︰「幸好我在咸陽宮安置了玉棠。」
叫做玉棠的女子生得歷練謹慎,淺棕色的宮衣之下暗藏身手,聞言向趙高一揖,道︰「丞相大人答應我的事,切記做到。」
趙高傲慢地瞥了她一眼︰「不就是你的父母姊弟麼,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愛藝就這。之後,他對三人道︰「今夜之後,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