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江東,我算什麼?算什麼啊?」
伯藝忽然滿面盈淚,痛喊著。
項莊緊緊抓住她︰「我不準你這麼說?伯藝,實不相瞞,西楚霸王早有聖令,要我們成親。」
「你說什麼?」伯藝突然萬般驚訝,粉面凝思地瞪著他。
「嫁給我,讓我給你平凡但卻安定的生活,只是一個名分,項莊發誓,一輩子也不會踫你?」
項莊真誠道。
伯藝沉默下來,急思片刻,「讓我想一想……」
兩天前,深夜,江東主帳。
二人的對話聲劃破宿夜的寂靜,好在帳簾厚重,外面的兵卒听不見他們的聲音已經逐漸變成爭執︰
「哥哥,為什麼要強迫我做自己不願意的事?」
「這是天下政治,我們都沒有選擇。」
微我著在。「擺布一個弱女子,你不覺得過分麼?」
「娶她,或殺她,你自己選擇。」
第二天一早,江東行營前。
項莊與小愛並肩行至跟前,二人打開帳簾,一邊言語,一邊快步走了進去。
「我真不知道,藝姐姐竟然是這麼想的,早知如此,當初我會改變一切目的。」
小愛道。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項莊問。
「我既然已選擇助西楚霸王奪得天下,自然沒有回退的道理。藝姐姐?請你一定照顧好她?」
「她若只是一個小女子,一切到簡單了,可現在她偏偏是帝王爭奪社稷的關鍵,項莊哪有保護她的能力。」
他不禁嘆道。
「項兄,你一定要娶藝姐姐,這是救她的唯一辦法?」
項莊直視小愛看了一陣,轉過頭去,又是一陣為難。
晚間,秀帳。
伯藝獨坐帳中,若有所思,忽然帳簾打開,一紫衣王者面容淡漠、無表無情,步伐自若地走了進來。
她站起身,有點慍,卻忍下來,沒有流露絲毫感情,只是問道︰「項王找我有事?」
「嗯。」t7sh。
項羽點了點頭,威嚴緩步走近案邊與她對坐。
伯藝輕緩落座,「不知道項王有什麼事?」
項羽凝視著她片刻,忽然開口,「娘娘,項羽今夜前來,是有一件萬般為難的請求,希望你能夠答應。」
伯藝仔細打量著他︰他說話的聲音是委婉,可口氣分明就是命令?哪里為難,又哪里是請求?
「就請項王直言。」她說。
「好。那我就直說了。伯藝,從今往後,我或許該這樣稱呼你……其實我的請求就是︰請你嫁給-江東。」
伯藝朱唇色冷,微微含笑,「我人已在江東,一切單憑項王。」
「娘娘真是女中俊杰,我原本擔心,舍弟對你的一片痴心只是鏡花水月,娘娘肯屈尊下嫁,是江東之福,我這就命人安排,將慶典隆重準備,定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
項羽面含微笑,雙目如炬,溫中帶厲地正視著她,鄭重道。
「那就請項王先回-,伯藝想要休息了。」
伯藝語聲溫潤地下了逐客令。
「好。」
項羽不氣不惱,斷然溫語地說出一個拖長的‘好’字,卻是一字萬鈞,之後轉身走出伯藝行帳。
咸陽宮望夷苑。
碩大的宮殿在北方早春的寒氣氤氳下泛著冰冷,盡管殿內四周點燃無數只青銅腳瓖金的熱爐,暖香繚繞,仍然抵擋不了這股涼意。
章邯眉頭緊鎖,心情復雜地悄然望著對面階上威嚴年少的皇上,心中一陣糾結。
這幾天的戰況雖然佔著優勢,可是戰情卻非常詭異。
江東大軍內部似乎分為兩派,一派在英布項梁指揮下對戰從北線調來的王離,以弱抗強,驍勇善戰,一派則在項莊小愛麾下時打時停,令章邯不敢輕敵。
把這一切如實呈奏之後,少年皇帝沉思片刻,忽然劍眉豎起,眉間微蹙,冷目如電直逼章邯,一張俊臉霎時威然生畏。
「今夜丑時,朕命龍虎澗深入江東,你率後援緊跟其後,一定要抓回伯藝?」
胡亥命令道。
「皇上,臣一定會接應陳青,只是……」
「不用說了,萬一帶不回皇後,朕特準你就地殺了她?」
胡亥冷冷地道。
「皇上?」
章邯聞言,心下大驚,「皇上,您真的要對皇後這麼絕情嗎?」。
胡亥逼視著他,目光冷峻︰「朕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伯藝投奔江東,是她先對朕無情,怪不得朕無義。」
「皇上,您對皇後有誤會,現在情形下臣有一事,不得不回奏了。」
章邯權衡再三,終于道。
「你有什麼事瞞著朕?」胡亥奇怪地微微怒責。
「皇上,其實皇後對您情深意重,她去江東是有原因……娘娘早已懷疑趙高,曾經命臣有朝一日對其殺無赦,現在她是為了復仇,更重要的卻是為了皇上?」
听完章邯的敘述,胡亥抬臂輕扶額頭,一陣沉默。章邯見狀,知道他心里這片刻突然翻了天,想要勸,欲言卻又止。
「傳旨三軍、即刻攻楚、救回朕的皇後、無論任何代價?」
胡亥思索片刻後,斷然道。
章邯聞言,忍不住暗自嘆息︰皇上,您這是拿江山社稷來談情說愛啊?臣只听過紅顏薄命,現在卻見到薄命皇帝,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皇上,我軍雖然佔優,然而現在江東形勢頗不明朗,不知彼方而戰,只怕損失慘重。」章邯勸諫道。
「最壞會怎樣?」胡亥問。
「最壞自然是全軍覆沒,皇上,您想好了,這樣做,能夠向大秦十三代君王交待嗎?」。
章邯直言道,他和皇帝的關系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雖然外人害怕皇上,可是章邯知道,現在胡亥最信任的就是自己,大秦天下就是到了這個關鍵時候,生死存亡就看皇上怎麼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