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個老道還有氣息尚存!」蕭衍眉頭微皺,剛剛有馬韋昌的教訓,他也不得不小心行事。
蕭衍慢慢的挪動腳步,小心地接近青雲道人。
「咳!咳!咳!」緊接著又是數聲痛苦的咳嗽聲,青雲道人嘴中溢出數縷鮮血,臉上也出現異常痛苦的神色。
蕭衍戒備地站在離青雲道人數米之外,仔細地打量起來。這是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者,身上所穿的青色雲紋道袍已經破爛不堪,而且多處已經被血水染紅,顯得有些猙獰的味道。
青雲道人緩緩地睜開了眼楮,此時他的眼楮變得渾濁起來,再也沒有之前與馬韋昌斗法時的神光熠熠。只見他目光一側,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英俊少年,一見到蕭衍,青雲道人渾濁灰暗的眼眸中略微閃過一道亮光,但是轉眼又沉寂下去。
青雲道人把目光收了回來,此時他全身骨骼破損,筋脈盡斷,身體已經難以動彈。他看著湛藍的天空,朵朵白雲漂浮而過,一陣微風吹起了他銀白的發絲,遮住了他半邊蒼老的臉龐。
此時的青雲道人猶如一個暮靄沉沉的老人,「咳!咳!咳!」散亂的真元不禁讓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老人的臉上頓時又露出了異常痛苦的神色。
不知為何,當蕭衍見到這一幕時,他的心深深地被觸動了,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師傅,那個滿頭銀發慈祥可親的老人,一股莫名的感覺讓蕭衍心中纏繞著。此時他竟再不遲疑,大步向著躺在深坑中的暮靄老人走去。
青雲道人並沒有注意到蕭衍神色的變化,他的心中泛起淡淡的哀傷,他仿佛回憶到了孩童時代,在那山花浪漫的青翠山谷中放羊,一個純潔童真的少年驅趕著羊群,迎接著春風,撫模著花露,這是他一生中最為快樂的時光。
也許是造化弄人,一個純潔的少年最後步了修者的世界,強者為尊,實力至上,陰謀詭計,血腥殺戮。還記得山谷中的羊群,還記得年輕時的少女,還記得為了生存而不停的殺戮。
他一生清苦,從不去害人,憑借著自己刻苦的努力,終于,他修煉有成,如今已是先天金丹級別的高手。然而在這個修士的世界里,有時候卻不能以自己的意念而活著。
總有人想高居于他的頭上,馬韋昌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從不想過要去害人,但是卻有不少人想來害他,想奪得他身上的寶物……
數十年光陰彈指一瞬間,時光飛逝,逝者如斯,以前的放羊娃早已變成了鶴發老者。
他躺在地上,眼觀湛藍天空,白雲朵朵,聆听山鳥啼鳴,溪水潺潺,心中一片澄靜。
「老人家,你還好吧!」蕭衍已經走到青雲道人的身旁蹲來問道。
「咳!不算好,也不算壞!」青雲道人顯得有些扭曲的臉上頓時擠出一個微笑。但蕭衍卻看得真切,老人的情況非常糟糕。
看著蕭衍眉宇間有著一股關切和擔憂的神色,青雲道人心中涌一起陣莫名溫暖,此時他身上的生氣已絕,羽化是遲早的事情,除非狠下心來奪舍這名少年的肉身。但是青雲道人從來沒有想過要奪舍重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許上天早已注定自己的人生走到此時,而在他生命即將終結之時卻遇到一個如此靈秀的少年,想到此處,他說不出的輕松。
看到老人臉上蕩漾起來一陣由心的微笑,蕭衍緊張的心情略微放松下來。
「老人家,我有什麼能夠幫您的嗎?」蕭衍連忙攙扶起青雲道人,快速地拔起一些青草整理出一個簡易鋪墊,讓他坐在上面,同時口中如此問道。
「咳!我生機已絕,你幫不了我的。」青雲道人咳嗽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樣說道。
「生機已絕?這……」蕭衍也是心中一驚,顯然他是沒有想到老人已經傷得如此嚴重,竟然無力回天。
「嗯!這位老人家說得不錯,他確實生機已絕,如果不奪舍重生的話,死亡只是時間問題!」這時不遠處的白狼已然走了過來,只見它深吸一口氣,瞬間便作出判斷道。
「哦!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蕭衍轉過頭來疑惑地看向白狼。
當青雲道人見到白狼的一剎那,心中也是猛然一驚,道︰「你是妖族!」
「廢話,是人都看得出來我是妖族。」白狼無法無天嘴不饒人,緊接著它又回答蕭衍道,「妖族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神通,其中就有一門神通名叫嗅氣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我便知道他的生機已絕,回天乏力。」
听到白狼如此一說,青雲道人一怔,略微失神片刻,繼而問道︰「只是我有點驚訝,看你的樣子絕計沒有達到完全開啟靈智的修為,你是如何辦到的?」
「這個嘛!我自有奇遇。」白狼把狼頭一扭,擺出一幅倨傲之態,蕭衍都忍不住有種想扁它的沖動。
「小兄弟,看來你機緣不淺啊!你不但根骨奇佳,更是以十四五歲的年紀達到後天六級的修為,現在竟然又與如此異獸為友,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青雲道人心中微微一動,他越來越覺得上天自有安排,讓他在羽化之時遇到這個少年。
「沒有看錯人?」蕭衍面現疑惑之色。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青雲道人語氣十分平和,靜靜地問道。
「我叫蕭衍!」在蕭衍的眼中,已然把眼前的老人當作自己的長輩。
「好!好!好!蕭衍,你可願拜我為師?」青雲道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渾濁灰敗的眼眸中再一次閃過一道明亮的色彩。
「這……」蕭衍遲疑了。
「哦!有何為難之處麼?」青雲道人見蕭衍遲疑便知道他肯定有不得以的原因。
「老人家,實不相瞞,我有自己的師門,而且還有一位和您一樣仙風道骨的師傅,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要我拜您為師我卻萬萬不能接受,還望前輩原諒。」蕭衍長身而起迅速後退一步,身子欠了一欠,有條不紊的說道。
青雲道人眼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是臉上依舊綻放開滿意的笑容,說道︰「也罷,也罷,我一生無徒,本想在此收你為徒,把我的衣缽相傳與你。」青雲道人沉吟片刻,繼續說道,「你的難處我理解,我不會強求的,即便不收你為徒,但是這些東西也還是要給你的。」
青雲道人掙扎著從懷里拿出一個乳白色的玉瓶,拔開瓶寒,頓時一股帶著淡淡辛辣味道的藥香彌漫出來,只見他從玉瓶中倒出一顆灰白色的丹藥服了下去。
每做出一個動作,青雲道人的臉上都會出現一絲痛苦的神色,全身骨骼破損,筋脈盡斷,**生機斷絕,可想而知他承受了多麼巨大的痛苦。
「這個丹藥名叫精魂提神丹,是強大靈識精神的上品丹藥,我服下這顆丹藥便有足夠的精神力量支持我交待完後事了。」一服下這顆名叫精魂提神丹的丹藥,青雲道人的臉色明顯變得好看起來,臉頰上的那一抹疲憊之色也揮之盡去,此時看起來就如同一位普通的老人,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前輩,服下這顆丹藥您就能恢復麼?」蕭衍看到青雲道人的臉色明顯變得紅潤起來,蕭衍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其實蕭衍不知道精魂提神丹由數十種靈藥煉制而成,更是加入了修煉者的魂魄精氣融合煉制,是一等一的用于恢復與凝煉靈魂之力的丹藥,這種丹藥對于那些境界與力量失衡的修士來說堪比至寶。
修煉一途本就凶險萬分,特別是境界與力量的平衡更是非常重要,如果力量太強境界太低,而沒有相應的境界去御使這股力量,輕則走火入魔,泯滅人性,重則爆體而亡,神形俱滅。如果力量太弱境界太高,便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沖破桎梏打破壁壘,踏入新的領域。而往往有許多修士可能因為機緣得到天地奇珍,力量突飛猛進,可是境界卻跟不上,于是像精魂提神丹這種能夠幫助提升境界的丹藥便成了天下一等一的靈丹,這也是為什麼對于那些境界與力量失衡的修士來說堪比至寶的原因。
「別妄想了,**生機已絕,除非是天地奇珍、仙藥神丹,否則想都不用想結果會是什麼?」白狼立在一旁語不驚人死不休,真有種欠扁的味道。
「白狼,我看你真是欠扁!」蕭衍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狼。
「哈哈……我倒是覺得這頭白狼甚是具有個性,而且生得神異不凡,必定是了不得的異種,將來必有大成就。」青雲道人哈哈一笑,對白狼的話語也不生氣,反倒由衷地贊美了白狼一番。
白狼听青雲道人如此一說,頓時覺得自己不好意思起來,尾巴一搖,昂起頭來看向別處。
青雲道人微微一笑,不再理會,而是看向蕭衍緩緩地說道︰「孩子,我與你甚是投緣,縱使不能收你為徒,但是我還是想把我的衣缽相傳與你,希望你不要拒絕一位瀕死的老人最後的請求。」
蕭衍微微一怔,沉默片刻,陡然跪來向著青雲道人拜了一拜,道︰「多謝前輩厚愛,蕭衍謹記前輩教誨。」
「好!孩子,快快起來。」青雲道人見蕭衍答應了自己的請求不禁心情大好,連不顧自己重傷垂死之體,伸出蒼老干枯的雙手向蕭衍攙扶而去。
蕭衍見老人要來攙扶自己,心思電轉之下馬上回過神來,連忙起身扶住老人坐了回去。
青雲道人伸出右手在空氣中一劃,只見他的手指之上溢出一點極為凝煉的真元之力,數道金光劃過,空氣之中突兀地出現一個復雜的圖紋,一絲法力波動蕩漾而出,青雲道人毫不遲疑,迅速地從懸浮在空氣中的圖紋中間拿出一個錦繡絲帛包袱。
蕭衍看著如此神奇的事情,頓時眼楮不禁瞪得大大的,覺得倍感新鮮,竟然從虛空中拿出一個包袱?
見到蕭衍驚訝的目光,青雲道人略為不解地問道︰「孩子,難道你師傅沒有告訴過你這些?」
蕭衍狠狠地搖了搖頭,道︰「我師傅只教了我師門絕技,其余的基本沒教過。」
「你師傅倒是挺有意思的,也許你師傅是有更為長遠的考慮,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說,一切順其自然吧!」青雲道人微微搖頭如此說道。
與此同時,青雲道人打開了這個從虛空圖案中拿出來的錦繡絲帛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