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楮一看,只見這片落葉巴掌大小,顏色金黃,葉面上還有著幾個黑色的圓圈,更怪異的是葉子下端伸出幾條觸須似的東西,赫然是蟲子的腳。
這下洛明羽看清楚了,這根本不是什麼落葉,而是一只蝴蝶,只不過兩只翅膀平鋪,將身子完全蓋住,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落葉。他在西南生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看到這麼古怪的蝴蝶,忍不住好奇心起,把劍緩緩朝身前收,用另一只手去抓。
他動作很輕,那蝴蝶完全沒察覺,被雙指捏住了翅膀。然而洛明羽剛剛踫到那蝴蝶翅膀覺感到針刺一樣,忙縮回手來,定楮一看,手指頭已經微微發腫。
「好家伙,這蟲子翅膀上還帶毒。」洛明羽吃了一驚,眼看手指腫處沒再擴大,才知毒性不強,送了一口氣。
不過好端端被一只蝴蝶弄疼了手指,他心下還是感到憤然,屏氣凝神,看準了蝴蝶的身子撥劍而出。
那蝴蝶似乎是感受到了劍氣,飄飄悠悠地躲開了這一劍,戲弄似地繞著他身子轉來幾圈,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朝著東邊的樹林飛去了。
「這蟲豸,弄傷了我還想逃。」洛明羽少年氣盛,當下跟這蝴蝶較上勁,搶身追了過去。這蝴蝶飛地不快,高度也能夠得著,只不過身形飄忽不定,洛明羽連刺七八劍,都無一例外,全部落空。
「豈有此理,我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洛明羽越刺越來勁,手上的劍招加快。那蝴蝶似乎有意捉弄他,既不飛遠也不讓他刺中。就這樣一人一蝶你追我趕,不知不覺地追出了兩三里路。
正當洛明羽‘殺’得起勁,不遠處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明羽哥哥,你怎麼在這?」
他大吃一驚,趕忙把銀劍藏在身後,只見一名少女和一名少年從前面的方向走來,那少女花布衣裳,嬌女敕可愛,那少年則是英俊文秀,面色沉靜,正是紫茵和陸思遠。
「妹子、思遠,你們兩個也怎麼在這?」洛明羽尷尬地笑了笑,睨視了一下那蝴蝶,見它已經飛得遠遠地了。
「我們在這里有什麼稀奇的?倒是你剛才手舞足蹈的,肯定在搞什麼鬼,你身後藏的是什麼?」
洛明羽急忙躲閃,還是逃不過她的眼楮,只好笑呵呵地把銀劍從身後拿出。
「銀劍?哪弄來的?」紫茵先是顯得驚奇,隨後又化為了幾分嬌怒︰「好啊,怪不得你每天都不在族里,原來是偷偷躲到這樹林里練劍,還騙我說是靜心療傷,壞死了!」
洛明羽自然不能把殷劍鳴的事情說出來,忙找轉移話題︰「妹子、思遠,你們兩個到樹林里,是來打獵的嗎?」
「不是,剛才我們在村落的前頭看到一只奇怪的蝴蝶,想抓又抓不到,所以一直追到了這里來了。」
「你們也看到那種蝴蝶了?」听了紫茵的話,洛明羽心中‘咯 ’了一下,此地離回嵐部落不遠,三人是分別從兩個不同方向趕來的,由此可見她口中的那只蝴蝶和自己剛才追趕的不是同一只,便問︰「是不是巴掌大小,乍一眼看去像片樹葉?」
「就是那只,你也看到了?」
「恩,不過我看到的和你們看到的不是同一只,這些蝴蝶只怕是不計其數。」
紫茵這才感到一些異常,神色沉靜了下來。旁邊一直未發話的陸思遠也說道︰「以往這片樹林里從來沒有這種蝴蝶,此時憑空冒出,只怕有什麼蹊蹺,要不然我們跟著去看看?」
「剛才我追它的時候,它是往東邊的方向飛去了。」洛明羽指了指樹林的那頭。
「那個方向?」紫茵顯得有些吃驚,目不轉楮地盯著樹林的東邊。
「怎麼了?」洛明羽從她眼中讀出了事情的蹊蹺。
「那邊正是雲雪峰的方向,向前走三里路程,出了樹林穿過一條小河就到了祭司儀式的地方,如果這些蝴蝶是從那個方向而來,八成是從雲雪峰的背面飛來,可是雲霄峰終年積雪,根本不會有活物,更別說這樣的蝴蝶了。」
「那就真奇怪了,難不成這些蝴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洛明羽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
「不管怎麼樣,我們三個沿著樹林的東面一路尋過去,總能找到結果。」
三人不謀而合,便排成一道,沿著林間蜿蜒的小道向東而行。
這片樹林是回嵐南邊最大的樹林,沿著山脈生長,長期的背風使得樹木枝繁葉茂,即便到了深秋也有不少樹葉沒有枯萎,顯得郁郁蔥蔥。樹林西邊是鶴拓人人皆知的天璽山主峰,而東邊就是天璽山邊脈雲雪峰,在兩座山峰的左右包夾下,這片樹林里也有著不少稀奇的花草蟲獸。
但即便如此,像枯葉一樣的蝴蝶也是三人第一次看見,本想捉一只回去給大祭司瞧個究竟,無奈這種蝴蝶反應極其敏銳,洛明羽、紫茵、陸明羽三人出手都未得其果,所以好奇心的驅使讓三個少年打算一探究竟。
穿過茂密的樹林,三人步行了兩里多路,忽听紫茵輕叫了一聲︰「快看前面。」
洛明羽和陸思遠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騁目而視,只見前方的道路上黃斑飄動,若落葉紛紛,換成一般人定然會認為是樹林中的落葉,可是三人心里卻清楚得很︰這些正是之前見到的怪異蝴蝶。
只見七八只蝴蝶大致排成了一條直線,有的半飛在空中,有的則停在地面,像是迷了路一般。
「這些蝴蝶是被人帶到這里的。」陸思遠靜靜地看著它們,淡然說道。
「你怎麼能看出來?」
「我曾听人說起過,蝴蝶因為身子極輕,喜歡順風而飛,而此地鄰近雲雪山,常年逆風,所以它們是從不是東邊而來,而西邊的樹林我們已經找過了,並沒有這麼多,顯然不是它們的聚集之所,而且這些蝴蝶飛行不定,各自落單,很像是迷失了方向。」
陸思遠說地頗有道理,洛明羽和紫茵卻更加不解了,這些蝴蝶樣子並不好看,不能吃不能養,誰會把它們帶到這里?
三人想著想著,不遠處樹梢上的一只杜鵑鳥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鳥個頭頗大,停在枝頭上一動不動地望著路面上的蝴蝶,忽然撲騰了一下翅膀,身子如離弦之箭,飛速地朝著最大的一只蝴蝶飛去。
紫茵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接下來的場面卻讓她呆住了。只見那杜鵑閃電一般地將最大的蝴蝶刁在口中,正準備得手離去,旁邊的幾只蝴蝶卻蜂擁了過來,嚴嚴實實地撲在它身子和翅膀上。那杜鵑本來矯健如風,被七八只蝴蝶纏住後也掙月兌不了,一番糾纏後掉落在地,爪子彈了彈,再也不動了。
「這些蝴蝶原來有毒。」紫茵目光中充溢著驚恐。
「可不是,我之前只是踫了一下蝴蝶的翅膀,手指就腫了。」洛明羽訕訕說道。
「那你豈不是……」紫茵驚得俏臉煞白,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見他左手無根手指紅腫不堪,心中大急,快要流下淚來。
洛明羽見她如此替自己擔憂,胸口也是暖暖的,安慰道︰「沒事的,我心里有數,這些蝴蝶雖然帶著毒,但一兩只還不至于要人命,不過多起來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里,三個人都臉色沉重,好端端的樹林出現一群帶毒的蝴蝶,讓他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再往前走了一里路,踏過一條小河,眼前便是雲雪峰了。
雲雪峰是天璽山的支脈,離百色部族不到一里的路程,橫向東西,陰面是問仙大典祭司儀式的地方,可以看見回嵐的幾個族人守在山腳下,將一頭頭牛趕入一個巨大的土坑,火光沖天,陽面則是洛明羽等人所在的位置。因為地勢較高,雲雪峰從山腰處開始就常年積雪不化,即使是陽面也是白皚皚的一片。
三人卻無心去看山上的雪景,眼見四周別無它路,奇道︰「那些蝴蝶呢?」
眼前的境地讓他們完全不知道該作何打算,三面環山,山腰處白雪齊膝,唯一的出路就是他們剛才來的方向。
「真是奇怪之極,我們尋到了盡頭,卻還是找不到蝴蝶的來處,難不成這些蝴蝶還能從雲雪峰的另一頭飛過來?」洛明羽環顧了四周一遍,想要找到一個山洞之類的避身之處,卻發現三面山壁都十分平緩,根本不可能形成低窪之地。
「快看,山腰上有腳印。」紫茵的提醒讓洛明羽和陸思遠都把目光停留在山上。
那是兩排腳印,深淺相近,從形狀來看顯然是人留下來的,古怪的是山腰上本來積雪甚厚,可腳印到了一處地方卻消失了,像是徹底落進了雪里。
「過去看看!」洛明羽帶著兩人快步地看到半山腰,細查了一番,並沒發現什麼異常,只能從腳印的大小看出是兩個男子,走到一棵大樹上卻消失了。原本三人還以為這兩人爬到了樹上,往樹上一瞧卻還是空空如也。
連番的不得結果過讓他們感到一些氣餒,這時腳印消失處的地面下卻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地下敲打著什麼東西。
盡管不知道怎麼回事,三人還是下意識地閃到一旁,找了個較低的地方矮身躲了起來,靜觀其變。
平坦的雪地慢慢上供,一塊石板帶著一層積雪被掀開了,兩個腦袋從雪地里探了出來,警惕地掃視了一遍四周,這才從里面爬出身子,其中一人對著石板下面喊道︰「老蛤蟆,辛苦你看門了,下一趟等哥兩回來就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