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三人準備動身,卻听枯葉婆婆道︰「別白費力氣了,這條山谷環繞雲雪峰,根本沒有出口,除非你們插上翅膀,否則決計出不去。浪客中文網」
洛明羽道︰「你想在這等死便由你,我們走!」
枯葉婆婆眼珠一轉,從樹下站起身來,原來剛才的片刻間的休息已經讓的她氣力恢復了五成。她搖搖晃晃地走到三人面前,說道︰「小女圭女圭們,這條山谷里毒物萬千,憑你們是走不遠,若真指望那麼一點點希望,老身倒是能跟你們同行。」
「同行?你這人危險至極,誰知道你會不會突施毒手?」洛明羽驚道。
「之前在洞穴里那是使命所迫,如今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不用打誰的主意,再說了,老身現在元氣大傷,你們還用得著怕我嗎?」
她的話倒也不無道理,洛明羽拿不定主意,問紫茵和莫浦︰「你們覺得怎樣?」
紫茵道︰「一切都听你的。」莫浦則說︰「我也听人講過,雲雪峰附近的山谷里聚集著不少毒蟲野獸,確實十分凶險,這老妖婆精通施毒,倒是能幫我們引路。就算她心懷不軌,以我們三人之力還對付不了她嗎?」
洛明羽點了點頭,便對枯葉婆婆道︰「那好,你就走在最前面,可別想耍什麼花樣。」
枯葉婆婆淡笑了幾聲︰「小女圭女圭也不懂得敬老尊賢,也罷也罷,就苦了我這雙老腿了。」當下走在了道路的最前面。
如此一來,四人一行便沿著山谷向西邊而去。洛明羽和莫浦起初還擔心枯葉婆婆會隨時發難,細心留意她一舉一動,但見她只顧著前行,腳步蹣跚,似乎也沒有再相斗的打算,便放心了不少。
正如這老婆子所說,整條山谷如九曲回腸,其間多怪木異草,有些連莫浦都沒見過,枯葉婆婆卻能一一道出名字來,並告之哪些毒物需要繞道而行,因此這一路下來,四人倒是沒遇上什麼凶險。
但漫漫長路似乎沒有盡頭,四人行了約莫足足十里路程,依然不見出口。枯葉婆婆咳嗽了幾聲,找了個地方緩緩坐下,道︰「我得歇息一會。」
「好端端地休息什麼,可別打什麼壞主意。」莫浦警惕地瞪著她。
「老身的身子骨不比你們,走了這麼遠自然得歇息歇息了。」
莫浦見她靜坐在一塊石頭上閉目養神,倒也奈何不了她,于是也找了塊地方坐下,懊喪地說著︰「也不知道今天是犯了什麼太歲,連撞煞星,先踫上你們,又踫上這老妖婆,現在又撞上這沒頭沒尾的山谷。」
洛明羽對他的抱怨不以為然,回敬道︰「彼此彼此,我和紫茵兩人才連累你一個,你一人便連累了我們兩個。」
望著莫浦臉上的慍色,紫茵急道︰「都到這時候就別斗嘴了,眼下得考慮考慮我們該繼續走下去,還是先想辦法弄點而吃的。」
說到吃的,洛明羽也感到肚中空虛,可是這谷中除了亂草雜石什麼都沒有。他四下尋覓,直到走到山谷轉彎的一角,突然大叫道︰「快來看,這是什麼?」
紫茵和莫浦趕了過去,也是驚愕萬分。只見山谷左側的陡坡上長著一棵光禿禿的大樹,如同一條巨蛇從山體中鑽出,身子在半空中打了彎,向著上面延伸,一直通到了山谷頂端。
「太好了,我們沿著這顆怪樹爬上去,就能月兌離山谷了。」洛明羽有些興奮,當下拉住樹干上垂下的一根枝條,雙腳在左側是斜坡上連蹬,如猴子一般爬上了怪樹。
「明羽哥哥,你一個人上去了,我怎麼辦?」紫茵見他上樹的樣子有些好笑,抿嘴說道。
「紫茵,你踩著我的肩膀上去。」莫浦說道,當下蹲下了身子。
「才不要呢。」紫茵臉色一紅,朝樹上道︰「明羽哥哥,你準備抓住我的手,我要跳了。」說完縱身躍起,輕盈地順著枝條蕩了上去,姿勢不知道比洛明羽美了多少倍。
眼下兩人都上了樹,唯獨莫浦不會爬樹又沒有紫茵那般輕巧的身法,只能在下面眼巴巴地看著。紫茵向樹下望了望,問洛明羽道︰「要不要管他?」
「還是拉他上來吧,這人脾氣雖惡,對你倒真是一片痴心,把他丟在這里實在太不厚道了。」
紫茵嬌瞪了他一眼,也沒反駁,將一根枝條放下,兩人合力把莫浦拉了上來。
這顆大樹可謂是世間奇觀,樹干足足有二十人合抱之粗,偏偏又從陡峭的山坡上長出,半截樹干橫在山谷之間,當真如天橋一樣。三人走在樹上,落腳穩健,只感到谷風吹來,如同風刀霜劍,讓人渾身發顫。
站在樹干之上,紫茵見枯葉婆婆仍然閉目坐在石頭一動不動,忍不住問︰「我們不管那婆婆了嗎?」
「當然不管了,你忘了她之前是怎麼挾持你?」洛明羽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
紫茵深思了一會兒道︰「之前她也只是想借此月兌身,並沒有加害于我,再說我們能走到這里也是她一路指引,若是棄她而去未免太……」
「我妹子就是善良。」洛明羽見她嬌憨的模樣,愈發喜歡,便道︰「放心好了,那老婆子的本事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她想跳到這顆巨樹上來易如反掌。我們還是好好保全保全自己,可別從樹上掉下去才是。」
他說的確實有理,這顆巨樹前半載平穩,後半載卻越來越陡,幾乎是筆直向上。三人不敢大意,小心地抓著樹面上粗糙之處,慢慢上爬。
然而爬到半中腰,樹干上一個小洞去卻發出‘絲絲’的聲音,莫浦耳尖,忙問道︰「是什麼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紫茵便發出一聲驚叫,只見小洞里一個影子伸了出來,吐著血紅的舌頭,居然是一條小蛇。
三人大驚,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心膽俱裂。整棵巨樹發出‘沙沙’地聲音,上千條小蛇從樹干上的縫隙里鑽出,這些蛇都是一尺來長,周身青綠,唯獨眼楮是鮮紅色,詭異的眼神似乎能毒穿人的心肺。
洛明羽根本想不到這顆巨樹體內居然藏著如此多的毒蛇,只听身後枯葉婆婆的聲音笑道︰「忘恩負義的小女圭女圭,想拋下老身不管嗎?」
他轉過身之時,枯葉婆婆已經站在了背後的樹干上,那些小蛇在她腳下圍成一個小圈,直起身子用頭蹭著她的褲腳,形狀如孩子在母親面前撒嬌一般。
「壞了,這老婆子最擅長驅使毒物,我們都中計了。」
莫浦也意識到眼下的危急形勢,罵道︰「這老妖婆果然心懷詭計,當初真不該帶她同行。」
可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只見枯葉婆婆口吹長笛,其聲如幽鳴鬼嚎,那些小蛇如著了魔一般,排成了整齊陣型,沿著樹干向三人游去。
如果身處平地倒還罷了,眼下三人扒在傾斜的樹干上,連挪動步伐都困難,根本無法閃避,眼看著勢如潮流的蛇群涌了過來,他們只感到呼吸都要停止。
莫浦從來不知道‘坐以待斃’四字怎麼寫,抽出蛇杖猛力一揮,將十余條小蛇掃飛出去,而後排的蛇群反而更加癲狂,全赴後繼地沖來,其中兩條居然從樹干上騰空而起,閃電一般撲向紫茵和莫浦。
就在小蛇的毒牙即將咬到兩人之際,突然間劍光一閃,那兩條小蛇斷成四節,跌落了下去。
這突然的變故讓莫浦和紫茵感到莫名其妙,而洛明羽的臉上則是驚喜無限。
只見山谷頂上,一個人影迎風而立,衣袂搖曳,手中的寶劍泛著金寒兩重光芒。
枯葉婆婆不知來者何人,眼角的皺紋一擠,催動蛇群繼續向前。那人身影微擺,一個起落已經站在了巨樹中央,神情冷峻地盯著她。
洛明羽臉上的喜色幾乎要蹦了出來,喊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殷劍鳴沒有答他,而是問道︰「這個人是誰?」
「她是契詔部落的祭司,手段陰險得很,大哥要留神。」
殷劍鳴點了點頭,又把目光往紫茵和莫浦身上一掃︰「那麼,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他語氣和善,但冷酷的目光讓兩人渾身一緊。紫茵心中發 ︰「這人是敵是友,明羽哥哥認識他嗎?」而莫浦心下所想的則是︰「那小子果然有高人相助,看這人手中的劍,想必上一次是他在山洞中手刃了那四個中原人。」
「是的,都是我的朋友。」洛明羽支吾著說,他和莫浦之間亦敵亦友的關系當真難以言喻。
「那就好,你們三個後退,我來攔住她。」殷劍鳴話語如冰,手中的天外劍已經指向對方。
「不行,強敵當前,我怎麼能臨陣月兌逃?我要和大哥並肩作戰!」洛明羽不退反進,和殷劍鳴站在了一起。
殷劍鳴眉頭微皺,眼角卻帶著少許欣慰,突然間長劍一劃,寒光在半空中閃出一道弧形,‘轟’地一聲巨響,整棵巨樹被劈成兩段。只見紫茵和莫浦站的一段樹干連接山谷頂端,成了一條單獨的逃生之路,而洛明羽和殷劍鳴的那一段則離斜坡越來越遠。
「明羽哥哥,你快跳過來啊!」紫茵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隔在另外一邊,玉珠掛頰,如梨花帶雨。
「紫茵,你們兩個先逃吧,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找你們的。」望著他們漸漸遠去,洛明羽不禁心生惆悵。
這樣一來,巨樹之上除了枯葉婆婆、殷劍鳴和洛明羽三人之外,就只剩下聚集成堆的蛇群了。枯葉婆婆對這突然加入的男子感到驚異,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管閑事?」
殷劍鳴寶劍入鞘,語氣冰冷︰「殷某素來不殺儒弱老媼,帶著你的這些蟲子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