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三人對一獸的戰斗,可稱得上空前絕後。由于季千秋和季敏的兵刃被收走,只能在一旁觀戰。這正巧中了季千秋下懷,他冷眼望著三人和機關獸斗得難解難分,暗笑道︰「打吧打吧,打到筋疲力盡最好,到時候我想辦法把兵刃奪過來,你們就任我宰割了。」
那邊的戰況十分僵持,機關獸身材高大,動作比三人慢了不少,況且三人分散開來,每把斧頭只能攻其一處,砍來砍去連他們衣角都踫不到。洛明羽站在機關獸身前半丈遠處,一旦躲開它一次劈砍便趁機向他身上刺上一劍,但是機關獸身體如鐵,幾劍下去都是收效甚微。
「我們得假意去取它頭頂的水靈珠,看能不能逼它將四把斧頭同時攻出。」洛明羽朝紫茵使了個眼色,故意邁出一個破綻,待機關獸巨斧劈下,跳到了斧柄上。
機關獸不如人腦子活泛,見對方站在自己的兵刃上頭,呆板地用另一把斧頭去砍,洛明羽故技重施,再一次踩住斧柄,這樣一來,機關獸的兩把斧頭都被制住了。
紫茵早就持刃以待,趁機躍起,在機關獸身上連踩三腳,她身法何等輕巧,借著這三腳之力躍起兩丈高,秀臂一擺,正好能模到機關獸頭頂的水靈珠。機關獸似乎意識到不對,護在胸前的兩把斧頭終于也劈了出來。
兩人的連續攻勢就是為了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季宏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他屏氣凝神,手臂一摔,力達指尖,一顆飛蝗石直飛出去。
「啪」地一響,如同箭中靶心。
剛才的配合默契十足,不但是洛明羽等人感到欣喜,就連一旁的季千秋和季敏也大為吃驚。
這顆飛蝗石只有綠豆大小,但打入機關獸身體之中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機關獸體內的齒輪彼此相餃,有一環卡住便會波及全身,過了半晌,它四肢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停在原地,如雕像一般一動也不動了,只剩下頭頂的寶珠還在泛著光芒。
洛明羽輕出了一口氣,對季宏道︰「好一顆飛石,打得漂亮。」
季宏笑道︰「要不是你們拖住了這鐵怪物,我哪會有機會。」
他們相互吹擂,旁邊卻傳來一陣冷笑︰「小小年紀有如此身手確實不凡,但憑這點就想奪我匯香莊鎮莊之寶嗎?」
洛明羽心中一跳︰「真正的敵人才是他啊。」
季千秋面朝著不能動彈地機關獸,目光在水靈珠上微微停留了一會,接著掃向洛明羽穆嫣靈兩人,對季宏道︰「宏兒,現在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這一男一女才是潛伏莊上的奸細,你身為匯香莊未來的主人,難道要藏奸納詬嗎?」
他語氣鏗然,好像是大義于身一樣。
洛明羽倒抽了一口涼氣,正色道︰「你千萬別听他蠱惑,他自己才是想奪取這個莊子的基業,不惜對自己的親人痛下殺手。」
兩人爭奪不下,此時心中最亂的還是季宏,一面是自己的親叔叔,另一邊是自己的摯好友,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誰。
季千秋見他陷入躊躇,緩緩走到他身邊︰「宏兒啊,你年紀尚輕,遇上這些事情有些優柔寡斷也是在所難免,這樣吧,你將兵刃還給我和敏兒,讓我們來收拾這兩個奸人如何?」
洛明羽剛剛和機關獸纏斗,氣力有些不穩,倘若此時季千秋突然發難根本沒法抵擋,當下驚道︰「千萬別把兵刃給他!」
但季宏處于恍惚之中,眼看著季千秋將手伸向他腰間的兵刃,居然忘了躲閃。
而這時,密道的前方傳來腳步聲。
這腳步聲有遠而至,凌亂不堪,似乎是兩個人同時走來。
六人一時想不起密道里還會有什麼人,都是一愣。只見拐角處兩個男子喘著粗氣走出,正是唐齊和趙元狼。
看對方又有兩人趕到,洛明羽心底不禁叫苦︰「這兩個家伙沒有阿宏帶路,居然也能通過層層機關走到這里?」
原來他之前從山上下來,鞋底沾了不少了泥土,走在密道之中便留下了腳印。唐齊和趙元狼隨後進入密道,一番猶豫後只好跟著他們的腳印前行,這兩人雖然不大聰明,但運氣卻好得出奇,一路上居然有驚無險地通過數道機關,涉險趕到六人所在之處。
唐齊同樣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他們,望了季千秋一眼,開口準備叫他。
季千秋騙局未果,哪容最後關頭出岔子,趕忙向他連使眼色。
唐齊身為一派掌門,立馬意識到事情的大概,當下停了口,一旁的趙元狼卻是個草包,大聲便問道︰「季莊主,寶物到手了嗎?」
他這一喊便把季千秋的老底給揭出來了,季宏大吃一驚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緊接著背後挨了一記重掌,身子向前一絆,只是這麼一個動作,腰中的長劍和峨眉刺同時被人奪走。
剛才季千秋眼看藏不住馬腳,干脆先下手為強,打中季宏的同時將兵刃也搶了回來。他把峨嵋刺扔給了季敏,抽出長劍,大笑道︰「你們幾個後生想跟我斗心計,還差得遠呢。」
洛明羽和紫茵均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又驚又急,問季宏道︰「你傷勢怎麼樣?」
「無妨。」季宏背上挨的一掌並不算很重,但他心里卻像是被刀刺一樣,咬牙道︰「二叔,沒想到你真的是叛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這個只會花天酒地的少公子,沒資格問我這些。」季千秋臉上掛著邪笑,額心之間已經帶著殺氣,他掃視了眾人一眼,冷聲道︰「事到如今,我已不需要耍什麼手段,這條密道就是你們幾個的葬身之地。」
「看來是準備動手了,唐某正等著呢。」唐齊和趙元狼也擺好了架勢,對季千秋道︰「季莊主,之前談好的事情你可不能反悔啊。」
「那是自然,我只需要這顆水靈珠,密道里其他財寶你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不過從此以後我匯香莊和你們長刀派再無瓜葛。」
「季莊主果然快人快語,說實話我們也不敢和您這等詭計多端的人打交道。」唐齊長刀在手,山羊胡子微微一顫︰「現在只要把這幾個礙眼的毛頭小子解決了,事情就大功告成。」
死戰在即,洛明羽暗自估量了一下局勢,對方一共四人個個實力不弱,而自己和紫茵剛剛和機關獸纏斗,還沒穩住氣息,唯一氣力的充沛的季宏又中了一掌,要真斗起來根本沒有幾分勝算。當下他不由自主地往身旁一看,卻發現穆嫣靈不見了身影。
方才幾人的談話中沒有人注意她,不知道她何時消失的。季千秋等人也發現了不對,剛要說話,密道突然變成一片漆黑。
之前是水靈珠發出的光芒將密道照亮,忽然的消失讓幾人一時無法適應黑暗,雙目全然不見物,等他們漸漸適應了黑暗,才發現瓖嵌在機關獸頭頂的水靈珠已經消失不見。
這忽如奇來的變故讓幾人有些驚慌失措,季千秋縱身躍到機關獸頭頂,發了瘋似地尋找,徒勞了一番後開口大罵︰「是那個侍女奪走了水靈珠,快去追她!」
可是穆嫣靈早已不見了蹤影,從何去追?
眼看即將到手的水靈珠不翼而飛,季千秋再也按不住臉上的凶煞,雙目被血絲充斥,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狂笑道︰「水靈珠丟了又如何,我只需要殺你們,再出去解決季百川那老東西,我依然是匯香莊新主人!」
「他已經失心瘋了,多加小心。」洛明羽諦視著他的舉動,將銀劍擺在胸前。
然而,他心里又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情︰「原來穆姑娘也是沖著那顆水靈珠而來的,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取匯香莊的鎮莊之寶?」
七人分成兩邊而站,整條密道都似乎在窺視這場即將開始的死戰。
季宏背上中掌之處仍在隱隱作痛,他緊鎖著眉頭,直視著對方,沉聲道︰「在動手之前我想再問你們一句話,這些年來我爹雖為一莊之主,可對你們有過絲毫排擠?」
「那是他裝出來的!」季千秋不屑地道。
「你錯了,我爹他自己也苦惱身在此位,他還多次跟我說過,他對不起二叔,也對不起敏妹,要不是先父臨終遺言,他巴不得把這莊主的位置讓賢。」
季宏的話語很平靜,沒有半點造作,季千秋听了微微一愣,很快沉下臉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話是想干什麼,讓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嗎?別痴心妄想了,我要穩坐莊主的位置,你們就必須得死……敏兒還愣著干嘛,拔兵刃啊!」
只見季敏神情恍然,兩把娥眉刺深深地藏在了腰間,她茫然無神的看著季宏等人,低頭道︰「女兒無能,這一場我實在下不了手。」
「你這傻丫頭,只要殺了這些小子,你就是匯香莊的少莊主,未來的一莊之主!」
「我在不在乎這些的,爹,我還想請求你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放過他們。那兩個莊客倒還罷了,季宏畢竟是你親佷子啊。」
她話剛說完,一個耳光就重重地扇在臉上,讓她頓時呆住了。
「沒用的東西,你爹要是和你一樣心慈手軟,還能成大事嗎?」季千秋的罵聲如刀劍一般鋒利,此時的他即便對自己的女兒也沒有半點憐憫,看著女兒含淚的雙眼,他心里藏著的只有怒火。
一旁的唐齊覺得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道︰「季莊主莫動肝火,雖然令愛不肯出戰,不是還有我們嗎?眼下是三人對三人,這樣的戰斗反倒是更加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