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茵當然不會錯過如此良機,從機關獸背上輕巧地躍下,單膝跪在趙元狼胸口,柳葉刀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喉嚨。
從佔盡上風到落敗只有短短幾招,趙元狼腦子清醒之後甚是不甘,想要開口大罵,感到喉嚨上冰冷的刀刃便住口了。
紫茵雖然得勝,但也是身受重傷,這時候她背後一人驚喊道︰「紫茵留神。」隨著而的是一把長刀和一顆飛石。
「鐺」的一聲,兩者撞到了一起。
紫茵尚未弄清楚怎麼回事,只見唐齊手握長刀站在不遠處,他的刀面上凹下去一塊,顯然是被剛才的飛石撞擊所致。而一個英俊儒雅的少年靜立在他背後,正是季宏。
唐齊偷襲未果,臉色陰沉到了極致,恨恨地道︰「臭小子道行不淺嘛,和我斗了這麼久還有余地救人。」
「你身為一派掌門居然偷襲一個姑娘家,我都替你感到害臊!」季宏歪著嘴笑道,他手中捏著的是三顆飛石。
原來剛才兩人一直在纏斗,唐齊的道行雖然比季宏稍高,但季宏的暗器路數詭異,有時直來直去,有時聲東擊西,讓他根本不敢近身,這時見一旁的趙元狼落敗,趕忙從背後偷襲過去,卻被季宏的飛石化解。
紫茵一驚之後看出了事情的原委,笑道︰「多謝季少莊主相救,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你剛剛贏了一陣,好好歇息著,看我如何對付這個山羊胡子。」季宏手心間三顆飛石打著轉轉,目光卻從未離開對手的長刀。
「那你得要當心點,對家可是天下第六門派的掌門人哦。」紫茵打趣似地說。
「他是天下第六門派掌門,我還是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呢!」季宏也毫不含糊。
兩人一呼一應,其中的諷刺顯然易見,唐齊臉色鐵青,沉聲說道︰「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你那點造化還想贏得了我?」他說完便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雙腳跨開,左手捏住刀鋒,右手捏住刀柄。
和他斗了這麼多招季宏還是首次見他如此架勢,不管三七二十一,兩顆飛石同時擊出,打地乃是對方的雙肩。
唐齊處變不驚,迎著飛石的來路跨步上前,左手松開,借著長刀一彈之力送了過去,只听‘釘’地一聲輕響,兩顆飛石擊在長刀的刀面,彈了過去。
季宏嚇了一跳,轉身避開了飛石的回擊,卻發現唐齊已經趁機搶到身前,趕忙向後一躍,數枚暗器一起發出,如同流星趕月一般。
這兩人的戰斗和方才紫茵趙元狼之間的較量又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紫茵和趙元狼是一柔一鋼,那麼他們則算是一遠一近。唐齊的刀法勝在力道剛猛,只能近身相斗,而季宏的暗器偏偏以遠戰見長,兩人打起來就成了個‘敵之所長,我之所短’的局面,甚是有趣。
但有了唐齊的這招借力打力,季宏便不能再想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施發暗器,招數之間有了束縛,被對手步步逼近。
唐齊連續擋開了季宏的十余枚暗器,離他已經不到一丈距離,當下跨步上前,側身在旁邊的石壁上連踩兩腳,長刀直攻對手面門。
這一招既快又狠,季宏來不及多想,依照之前的打法再次縱身向後躍出。
如此正中唐齊下懷,他猛力飛起一腳,將地下的石頭踢了起來,擊打在正前方的石壁之上,反彈了回來。而此時季宏的身子正在後躍,恰好被石頭打中了背心。
石頭的來勢雖然不猛,合著季宏後躍之力就變得極重了,季宏感到背心一痛,氣息頓時紊亂,被唐齊的長刀劃中的手臂。
這一刀盡管沒傷及筋骨,也讓他手臂上流出鮮血,將衣袖染得通紅。
紫茵見他受傷,想要上前幫忙,但膝下的趙元狼掙扎得厲害,實在月兌不開身。
季宏向她望了一眼,目光里似乎在告訴她自己沒事,一面用衣袖死死扎住手臂流血的部位,對唐齊道︰「山羊胡子,你傷我的每一刀我都會加倍奉還。」
唐齊被他的一句挑釁弄得微微一愣,接著便是放聲大笑︰「你和你老子都是一個德行,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剛才的我和你比劃這麼久,已經看出了你暗器的最大破綻,所以你是不可能傷得了我的。」
「故弄玄虛,我會因此怕了你嗎?」季宏不屑地道,心中卻開始疑惑︰「他說得倒是沒錯,我和他斗了這麼久,為什麼一顆飛石也打不中他?」越想越是不甘,當下猛然發力,接連擊出八顆飛石。
這些飛石或快或慢,擊打的方位也不一樣,可是唐齊的長刀總能將飛石盡數擋開,再一次近身到他跟前,差點劈中他額頭。
接連的險象讓季宏意識局勢不對,待最後一顆飛石擊空後不再出招,繞著密道中的障礙與對手周旋。
唐齊以為他暗器已經用完,笑道︰「告訴你把,你飛石打得雖準,但是直來直去,沒有半點兒變招可言,如何能破得了我的刀路?」話語之間連攻了十幾刀。
季宏心中七上八下,暗道︰「他說得倒是沒錯,我一味地圖塊圖準,卻忘了暗器的本身局限。」自古以來,暗器之法在武學之中就不太入流,不單是因為它陰險奸詐,難登大雅之堂,更是由于它不像刀槍劍棍那樣可以隨意變化,一枚暗器一旦出手,攻勢就是一條直線,很容易被對方識破。
「你不繼承你老子的劍法,卻鑽研這些歪門斜道,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唐齊越打越是猖狂,右手揮刀劈出的同時左手一掌擊出。
季宏也是一掌擊出,指尖卻夾著一根鐵針打算刺破對手掌心。唐齊識破了他的伎倆,收掌回身,飛腳踢了出去。
他這一腳不是直攻對方身子,而是將地上的碎石踢將出去,彈在周圍的石壁上,四處飛濺。
這是他第二次使出這招了,起初季宏還沒多留意,這一次卻靈光一閃︰「他踢出的石頭可以借助石壁的反彈改變來路,我的暗器又何嘗不能呢?」當下順手將一顆飛石抄在手中,反擊了過去。
「臭小子,還要繼續這些無聊的舉動。」唐齊完全沒把他的飛石放在眼里,閃身避開,卻听背後‘啪’的一響,那飛石莫名其妙地回了過來,舉刀一擋,差點被打中後腦。
季宏一招雖然沒得逞,卻也掌握了竅門,笑道︰「齊掌門,多謝你指點迷津了。」十指如電,飛石亂灑。
他從小自修暗器,指哪打哪,雖然密道兩側的石壁凹凸不平,飛石卻像長了眼楮一般,總能反彈得恰到好處。唐齊還未弄清怎麼回事,听到兩側亂石作響,從四面八方擊來,長刀狂舞,擋開了四成,卻有六成打在身上。
不過飛石經過反彈,力道弱了不少,倒不至于讓他受傷,唐齊強忍疼痛,揮刀斜劈,將季宏逼到密道的中央,趁著他腳步方寸大亂,後浪推前浪,兩招連環相逼。
這一處密道稍寬,季宏的飛石沒了借力之處,無法再用剛才的反彈之法,唐齊狂一聲,門戶大開,攔腰一刀,不給對方半點余地。
就在他似乎勝券在握之時,口中的笑聲卻變為了慘叫,回蕩在狹窄的空間里。
而季宏臉色凝固,剛剛施放出飛石的手指慢慢彎曲,最終握成了拳頭。
「你以為我的飛石不能自己拐彎嗎?」
當然,石頭自己是不會拐彎的,但是季宏適才是兩顆飛石同時投出,通過半空中的踫撞使得兩顆飛石徹底改變方向,正好打中對手雙眼。
唐齊之前連連化解對方攻勢,心中對飛石的輕視已經到了極致,哪能想到他居然會出如此奇招?這一輕敵的代價便是雙目失明,兩道血痕從眼眶中涔涔而出,流進他瘋狂喊叫的大嘴。過了一會,他終于沒了力氣咆哮,長刀往地上一撐,單膝跪了下去。
堂堂一派掌門,卻栽在了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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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名強敵潰敗,密道中最後的激戰停留在洛明羽和季千秋之間。
這是劍與劍的對決,兩人兵器相同,招數近似,實力也不分伯仲,斗了兩百來招依然看不出半點勝負之勢。
只見洛明羽的銀劍在幽暗的空間劃出道道弧線,時而相交,時而並行,時而又合二為一,這種種變化足以證實他招數之精妙,但在季千秋這個對手面前卻如強龍擱淺,縱是滿身力氣也無從施展。
季宏顧不了自己傷勢,欲上前幫忙,卻被兩人的劍風逼得不敢靠近。
紫茵一直用柳葉刀抵住趙元狼的喉嚨不敢有半點分心,但見那頭兩人斗得焦灼難下,便問季宏︰「你對你二叔的劍法有過了解,可知道破解他劍招的辦法嗎?」
「他和我爹師出同門,劍法的套路也是十分相近,據我所知他這套劍法講究步步為營,以穩為主,加之他內功上的修為也非同小可,明羽要想贏他怕是不太容易。」
「明羽哥哥一定不會輸的,他現在未下落下風,總會想出取勝的辦法來。」
「問題是我二叔一向穩沉持重,後力十足,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對明羽十分不利。」
季宏此話剛說出口便得到了應驗,只見洛明羽前三百回合還能與對手持平,到了三百招開外便開始氣息不穩,漸漸露出頹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