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王府,來到李書遠房間,準備向他告知今日得罪了南楚府正之事。卻被下人告知大人沒在屋子里,打探一番,才知今日一早李書遠便和楚王爺一起去南城外的軍營去了。老狼听了一陣心癢,對劉景風道︰「早听說南楚銳精營的赫赫威名,只是一直不得相見,正好今日前去看看是不是配得上與咱們常勝齊名。」劉景風心里也是早想看看這天下聞名的強軍,此時正好借這個事過去瞧瞧。便點頭允了。
向王府里的人打听了軍營位置,借了兩匹馬直向軍營而去。出了南門大半個時辰左右,看見不遠處青山腳下,一處軍營綿延十數里,軍營上空飄著一面大大旗子,上書「銳精」二字。劉景風和老狼對望一眼,知道已經快到了便加快了速度。
軍營大門外,大門外站崗軍士攔住了馬上二人。喝問道︰「你二人是誰,因何來我軍營」
劉景風招呼老狼下了馬,向那軍士執一軍禮道︰「我二人乃禁軍常勝營軍人,奉皇命護送李大人到南楚。今日有事稟告大人,听聞李大人今日和王爺到了軍營。我二人便過來了。」
站崗軍士听說是常勝營的人,看二人的眼神頓時凝重了許多,上下打量一番才道︰「在此黃線外等候,等我前去稟告。等候期間嚴禁越過黃線,否則格殺勿論。」
劉景風和老狼知是軍律,均點頭稱是。
不多時那軍士便返回,走到二人面前行了軍禮道︰「得王爺令,我帶你二人過去。」
兩人隨著那軍士進了軍營向中營走去,一路上只見四周壁壘深嚴,布置嚴謹,雖非戰時,但眺望所、絆馬索、鹿角等一一具備。營房層層而立,一望不能盡頭。一對對巡營士兵交錯而過,精神飽滿、井然有序。
老狼輕踫一下劉景風︰「光看這表明,可不比咱常勝差啊。」劉景風听了好笑︰你當這舉世強軍是吹出來的不成。
在那軍士帶領下兩人沒多久便到了中軍大營。門前侍衛通報之後,二人挨個被搜了身後才放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楚王爺正坐在上首,李書遠坐在下方左首。見二人進來,李書遠出聲問道︰「你們不是去城里閑逛去了麼?這麼快便回來,找我又有何事?」
劉景風支吾著說不出話。楚王爺就坐在上首,難不成自己要說就是想看一下和自己軍營齊名的銳精到底如何麼?
老狼卻沒這麼多顧慮,徑直說道︰「稟王爺、大人。我和頭兒本想今日去那落霞城著名的來福居嘗一下南楚特色。誰知路上遇見一些掃興之事便回了王府,得知大人到了軍營,我二人就想過來看看這與咱們齊名的銳精營。」
自古以來,窺視軍營都是重罪。劉景風沒想到老狼說得如此直白,不由大為尷尬。轉頭向坐在上首的楚元雄執了一禮道︰「王爺恕罪,此人乃軍中匹夫。言語不當,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楚元雄哈哈一笑道︰「二位多慮了,我楚元雄本就是軍中之人。最是欣賞此等心直口快之人,何來怪罪之有。二位快請坐下。」見王爺毫無責怪之意,劉景風感激稱謝。拉了老狼坐在李書遠旁邊。
待兩人坐下後,楚元雄才笑問道︰「你二人既然來了這里,一路上觀望我銳精營,但覺如何呢?」
劉景風趕緊回道︰「王爺,今日觀銳精營軍象。實不愧為天下強軍,王爺治軍有方,大將之才。屬下佩服。」
楚元雄得了這一贊,心情大好。接著看向老狼問道︰「你說今日在城里遇見了什麼事啊,說來予我听听看。」
老狼看了李書遠和劉景風一眼,見二人沒有阻攔之意。于是站起來將今日所遇之事詳細說給楚王爺和李書遠听。待他說完後,旁邊的李書遠忽然淡淡出聲道︰「想不到區區府正府的一個管家在王城可以如此跋扈。」一邊說,一邊斜眼瞄著上首的楚元雄。
楚元雄面色難看,李書遠這番話暗指自己管轄不利了,雖然早就听說李書遠嫉惡如仇,但這樣**果的說出來,當真讓人難堪。楚元雄沉吟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道︰「在南楚,雖然我貴為王爺。但有些事,我……是不好做的。
楚元雄這番話的意思,李書遠心里清楚。府正,雖貴為大元朝廷三品封疆大吏,但在四方王國里,府正直接听命于皇權,無需經過吏部。說白了就是皇帝安插的眼線。在南楚,楚元雄唯一所忌憚便是南楚府正了。見楚元雄如此坦白,李書遠心中怒火稍抑,起身道歉道︰「王爺,恕下官說話莽撞了。」
楚元雄揮揮手不在意道︰「李大人的為人,本王一向是佩服的。」話題一轉︰「這二位將軍既然出身常勝營,那今天到了我這里。本王可要考較一番了。待會我讓幾個銳精的旅正過來見見面,大家比較比較。你們看如何。」
楚元雄這軍人脾氣很是對劉景風老狼的胃口,听他這樣一說,二人不禁有點心癢。見李書遠沒出聲,便應承下來了。
這邊楚皓然三人包扎好回到村里,已是傍晚時分。楚皓然叮囑二人好好養傷後和二人分開,一個人向家里走去,走到門外就看見小院里站了幾個青衣打扮的年輕男子。心下甚為奇怪︰這些人是干什麼的,家里一向是沒什麼客人的。莫非是大娘娘家的親戚來看她麼,可,這些人看起來都像大戶人家的下人,以前听大娘說她娘家也不是什麼大戶之家啊。楚皓然一邊打量這些人一邊向屋里走去。
這時,其中一個青衣男子走到楚皓然面前伸手攔住了他,只見他面目朝天,語氣中頗有傲氣的問道︰「小兄弟,你是?」
楚皓然心中好笑,對那男子道︰「這是我家,你們到這里來是干什麼?」
青衣男子這才看清了楚皓然,面帶厭色道︰「楚王府大管家到本家村落探訪,你在外面等著。等大管家出來再進去。」
楚皓然听後心中有氣,確也無可奈何。雖說這是自己家,可這整個村都是人家王府大管家的。這幾個青衣男子既然跟著大管家那不必說肯定也是楚王府的人。楚王府,對于楚皓然這種人來說就是天一樣的高度,那可是招惹不起的。沒辦法,楚皓然只好退出來,坐到院子里的井口旁.
剛坐下,就听見「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楚皓然抬頭一看,一個清瘦的老人站在門前問道︰「剛才什麼聲音,是這家孩子回來了麼?」
攔住楚皓然的青衣男子站在老人旁邊恭敬道︰「回大管家,剛才有個少年自稱是這里的住戶,小的未經查實,便將他欄了下來。」說完朝坐在井邊的楚皓然一指。
楚皓然正坐在井旁無聊的盯著屋子里的燈火,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看。轉頭望去,一位清瘦的老人正站在屋門口呆呆的看著自己,一動也不動的就那樣站在門口。盯得楚皓然渾身不自在。
「小子!見到王府大管家怎麼不行禮。」旁邊一聲喝問驚醒了正呆呆互望的兩人。
「咳咳,免了免了」楚關揮揮手示意不用。暗想︰我可擔不起你行禮。又見楚皓然被這一聲嚇得手忙腳亂的,心下不由暗嘆一聲。轉過頭吩咐院子里的幾個男子︰「你們到院子外面守著,我有些話要與這家人說。」
見管家發話,幾個男子听也不多話,各自退到院子外面去了。楚關見人出去後,慢步走到楚皓然身邊,楚皓然見他走來。心里很是緊張,這可是王府大管家啊,整個楚關村都是他的,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大的人物啊。
正在胡思亂想時,那管家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語氣親切道︰「你就是皓然吧,跟我進屋里來吧,你大娘也在里面。」楚關的語氣雖淡,但在王府做了這麼多年管家自有一番威嚴,楚皓然模模糊糊的就跟著楚關進了屋。
一進屋,就看見楚大娘坐在里屋桌子旁。楚皓然急忙上前,扶著她焦急問道︰「大娘,你怎麼起來啦,身體熬得住麼。」楚王氏笑了笑道︰「大娘身體哪有那麼弱,今天故人來了,難不成你讓大娘躺在床上麼。」今日楚關一進屋子,楚王氏便認出了他就是十五年前把楚皓然交付給自己家的人。
楚皓然疑惑的看了楚大管家一眼,暗自想到︰楚王府的大管家怎麼會到自己家里來,自有記憶以來,可從沒听大娘說過和大管家有什麼關系啊?正想得出神間,那大管家卻發話了︰「皓然,我和你楚大娘也是故人之交了,我們認識的時候你還是嬰兒呢。過來坐,讓我看看」楚大娘也跟著點頭道︰「皓然啊,楚大管家可是咱家的恩人,你要好好的感謝他。」說罷意味深長的看了楚關一眼。
見大娘這麼說了,楚皓然便坐到了楚關身邊。楚關撫撫他的頭,微微一嘆,半響不說話。倒把楚皓然弄得一陣不自在,望向大娘。卻見大娘搖搖頭示意不要緊張。好一陣,楚關才回過神來,見楚皓然正襟危坐在那兒,、拍拍他肩膀,問起楚皓然的生活來。
楚皓然見他絲毫沒有王府大管家的架子,而且語氣極為親切,漸漸放下了心,楚關問一句便答一句。
問完話後,楚關感慨。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二人的生活如此艱苦。自己當初將世子送養此家,本是希望這夫婦無兒無女能善待孩子。誰知造化弄人,弄得現在倒來照顧他人,觀這婦人已是病入膏盲,恐是支撐不了多久,這婦人一旦逝去,那這孩子獨自一人更是可憐。這孩子雖不為王爺所喜,但我也不能看著王爺血脈落到如此地步。
好一陣,楚關才開口道︰「現下楚王氏你長期臥病在床,光靠皓然一人賣柴所得難以糊口。不如皓然入王府來做個小工,每月所得也比現在好過。你們看如何?」
楚王氏听後面露喜色,本來心里對楚皓然就帶有一絲愧疚,現在楚關出面關照,哪有不允之意。趕緊道︰「我們願意,多謝大管家。」
這時楚皓然在一旁囁囁道︰「我這樣子能進王府麼?進了王府就不能回家了,大娘怎辦?」
楚關心里暗贊此子孝順,開口道︰「我可準你五日回家一次看望。至于你臉上的胎記,你可以衣帽遮掩起來。切記不能讓王府中人見著你的面相」
見楚皓然還要再說,楚王氏急忙出聲︰「皓然不用擔心大娘,難得大管家願意關照咱們。大娘的病自個兒清楚,黑子和大牛不是還在村里嗎.有他倆在,大娘這邊還怕沒人照顧麼。這麼難得的機會可不要錯過了。」
楚皓然本身听到能進王府也是興奮異常,只是擔心楚王氏的身體,見她這麼一說。也放下心來,對楚關恭敬做了一揖道︰「皓然謝謝大管家關照。」
楚關擺手道︰「你二人不要在謝了,皓然準備一下,明天我讓人來帶你。現下時辰也不早了,我該走了。」
二人趕緊恭送楚關出門,村子口,楚關停駐回望。心思萬轉︰王爺,十五年了。你可知道你親生血脈如今依然安好,絲毫不見魔化之狀。當年你的決定現在看來可是完全錯了啊!老僕現在只能代您做一點補償了。
屋子里,楚皓然將藥熬好端給楚王氏,坐在一旁興奮問道︰「大娘,怎麼今天王府管家會來咱們家呢,而且還讓我進王府做工。他對咱們為什麼這麼好」
楚王氏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說道︰「楚大管家是你的恩人,你要記好了。」
楚皓然點點頭,渾然不覺楚王氏話里的深意,猶自在那兒興奮︰「大娘,真不知那王府里是個什麼樣。以前听城里人說,楚王府奢華的連柱子都是白玉砌成的呢。您說,那可得多漂亮啊。」
楚王氏微笑的看著他興奮的臉色道︰「皓然啊,進了王府可不要得意忘形。王府不是咱普通人家,規矩多著呢。我听說過兩天就是南楚大慶,你可要好生做事,莫要負了大管家的照拂之情。」
「大娘你放心吧,皓然明白。」楚皓然一臉笑容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