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地面驟然裂開。在十幾名魔門弟子驚恐的眼神中,一座約七丈高,半里長的高大城牆呈半弧形從地底處緩緩升起。牢牢屹立在山口近處,封住了所有能夠從外向內的進口。有魔門弟子反應過來,大喝一聲想要從高空翻越進去。卻只見剛剛躍至城牆頂處,那牆像是有靈性一般,你高一尺,它也跟著長高一尺。直至你氣竭支撐不住掉落下去。還有人想要破牆而入,但無論怎麼破壞。那牆就是巍然不動。急得一干人等在外哇哇怒吼,卻是毫無辦法。
楚皓然長舒一口氣,還好將這些魔門弟子擋在了外面。這些人也許修為也許並不太高深,但這麼多人一下子合圍上來,要解決他們怕是要花上一些時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時間,如果被 發覺了趕過來,以他的實力加上自己身處魔境,怕是就難以月兌身了。
洞內的「羽翎」感覺到楚皓然的靠近,掙扎得更為厲害了,整個山洞周圍都是嗡嗡作響。楚皓然並沒有因為「羽翎」的近在咫尺而大意。如此重要之地魔族極有可能內外皆安排有守衛。小心注意著周圍的情況,慢慢走向洞口。
走至門口都未發覺異常,楚皓然暗自心道慶幸。就要邁進洞時,忽覺空氣一陣波動。來不及多想,雙腳猛地發力,身子向上竄去。「嗤嗤」兩聲響過,楚皓然剛剛站立處冒起一股青煙。待他重新落地後,發現身前不知何時多出來三名黑袍人。瞧樣子是魔門中人無疑,只是左手肩臂處繡著兩只紅色的頭角,與普通魔門弟子不同。每人手持一人來高的刀鐮,呈品字形對著楚皓然。
三人見楚皓然避開了偷襲,二話不說,揮著手中的刀鐮就向著他沖來,竟是話也不多說一句。左右兩人刀鐮從後向前揮過朝著他身體上下襲來,中間那人手中一抖,刀鐮處反向一變,對著他由前往後劃去。鐮尖處閃爍著青色的妖芒,明顯帶著劇毒。
這三人默契十足,顯然在一起配合多年。一擊之下,竟是叫楚皓然避無可避,向後不能退,向上不能躍。危急之際,楚皓然身軀騰空微微朝前一彎。身子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堪堪避過頭頂和腳下的刀鐮後,身體向後直直倒了下去。待中間那人刀鐮收不住勢過了自己後。側身撐地發力,雙腳猛地踢向中間那人。
眼看就要踢中,左右方兩人卻忽然出手拍在刀鐮握柄處。借助這道力,兩桿刀鐮反過來擋住楚皓然雙腳。「啪」的一聲,楚皓然倒退幾步站直了身體。冷眼瞧著三人,暗自思道︰好厲害的三人,這一擊險些讓他們得手。
對面三人似乎也在驚訝于楚皓然能避開他們這勢在必然的一擊。相互交換個眼色,腳步再次動了起來。但這次楚皓然早已有了防備,見三人身子剛動。左手已結好法印,眼中紅光暴閃,口中疾念︰「火之力,流星火術。去!」
空中出現十數個拳頭般大小的火球,帶起呼呼熱風朝著三人撲去。看著楚皓然施法,那三人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之色。強行止住身子,不閃不躲。中間那人雙手呈爪,上下一陣揮舞。一張黑色大網憑空而顯,將撲來的火球全全擋住。火球撞上那大網後,再也不能前進分毫,連岩石也能熔化的高溫對著這張大網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而左右兩人卻是俯身按地,口中喃喃念語。話音剛落,兩只巨大的青色巨爪破土而出,朝著楚皓然抓來。
距離太近,楚皓然來不及躲閃。轉瞬間雙腳已被制住,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腳底傳來。低頭一看,褲腳已化為灰燼,小腿處兩道黑色的爪印清晰可見。心念急轉之間雙手合攏,幾道法印快速轉換。「風金之力,破封!」整個身子化為一道金色的流光,在風力的催動中,旋轉著掙月兌這兩只巨爪的束縛。
這兩只巨爪乃是地底惡靈所化,只是腐蝕人體,攝取靈體。如何擋得住無堅不摧的金之力,但見金光劃過,滋滋聲起,兩只巨爪瞬間裂開,一截截掉落在地,周圍的草木受不了這腐蝕毒。紛紛被化為一堆灰燼,空中飄起一股惡臭。
眼見鬼手被迫,流光朝自身奔來。三人急急後退幾步,左右首兩人趕緊伸手擊在中間那人肩處。想要集三人之力用黑網擋住楚皓然。
黑色大網在三人合力下變得粗壯許多,在楚皓然撞上時,網中間眨眼便凹了進去。但總算是擋住了楚皓然這凌厲的攻勢。見一時不能破開黑網,楚皓然身形一轉化為一團水霧滲過大網。身形重聚之後,朝著中間那人便是一掌打去。
見楚皓然居然用如此方法穿透自己的防御,三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並未慌亂。中間之人雙掌平推,迎接楚皓然這一掌。兩側之人也單手一伸,也齊齊向他攻來。
楚皓然看的清楚,撤掌下蹲。避開左右兩人揮來的雙掌,側身手肘擊去。中間那人沒想他變招如此之快,雙掌平推已來不及撤回。硬生生的挨了一肘,黑袍被這一擊打的絲絲斷裂,身體被打的倒飛退去。赫然是羊首人身的羊族人。
一擊得手,楚皓然並未停下。惱怒二人剛剛傷了自己,對著便是一頓疾風暴雨的攻擊,打得二人連連後退招架不住。正想一股作勢將三人制住。忽听得一陣魔族語起。眼光輕瞟。發現剛剛被自己打癱在地的那人不知何時起已用血在面前畫了一圈符案,眼下端坐在地正對著與自己交手的兩人說著什麼。
這兩人听到那人的喊話後,手中攻勢猛的加快。放著自己的空當不管,也要拼著擊中楚皓然。竟是以命相博的打法。楚皓然暗暗心驚,一邊應付著兩人一邊觀察著另一人的動靜。暗忖道︰這兩人似乎想要拖住自己,留得時間讓男人能夠從容施法。于是手下變幻,招招狠手,逼退二人後,身形一躍,凌空朝那人抓去。
只見那人嘴角露出詭異的一笑,楚皓然人在空中,心里卻是「咯 」一下。中計了嗎?身體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身形一窒頓時落了下來。再看其余兩人,也是盤腿坐下雙手劃印,口中低低念語。
隨著三人低語念完,血紅色的符案爆射出耀眼的光芒,地面變得赤紅一片,如同血海一般。楚皓然只覺腳底一陣松動,身子竟是漸漸往下沉去。暗叫一聲不好,拔腿想要往後退去。但剛剛還堅硬結實的土地似乎變成了泥潭,楚皓然雙腳完全搭不上力。身子隨即快速旋轉,想要掙月兌而出。卻見從地底下伸出無數只手抓住了他,用力將他拖拽下去。
楚皓然連般轉換數到法印想要擺月兌這些怪手。但這些從地底冒出來的東西似乎窮之不盡,打掉許多後,片刻便有更多的伸出來。楚皓然心急如焚,卻是毫無辦法,一點一點的被拖入到無盡的血海中去。
直至楚皓然的身體完全消失在地面,三人才緩緩站起來。中間那羊族人手捂著心口說道︰「好厲害的人類,竟然逼得咱們要使用魔主之力施展束神術才能制住他。」旁邊兩人也是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剛才楚皓然那強悍的實力,現在回想起來都一些害怕。
他走到楚皓然剛剛陷進去的地面上,來回踱了幾步。復又說道︰「此人修為之高,穩妥起見,我看還需再布置幾道禁制,以防生變。」
楚皓然只感四周一片漆黑,身體被無數的手爪撕扯著,但自己仍是無能為力。心中一陣絕望,難不成自己真要葬身在此麼?想起此番前來,心中其實隱隱不大將魔族危險放在心上。自以為憑著實力片能取得「羽翎」,現如今看來,僅僅到達「悟」之道的自己,竟是連三個魔門弟子都打不過。
正思忖間,一道金紅色的光芒破土而入,緊緊裹住楚皓然想要將他從無底血海中拖拽出去。是「羽翎」!它在想要將我帶出去。心中一陣振奮,身體又重新聚起力量試圖配合著「羽翎」沖開束縛。
地面上,那三個魔門中人目瞪口呆的望著金紅色的流光沖入地底。待反應過來時,趕緊展開禁制阻止「羽翎」,加上身後洞內本身魔氣的制約。「羽翎」漸漸力不從心,一點點被拖回山洞。地底下,楚皓然正拼著全身的力氣往上掙月兌。眼見身子慢慢月兌離了血海的束縛,就能破印之時,「羽翎」卻忽的消失不見,楚皓然頓感氣息不順,又被拽了回去。
茫茫中,一個聲音傳來,「修聖七道,破悟臨聚;其聚之道,立新重塑。主人,如今你‘悟’道已久,當棄掉以前修行途道。集自然七力入心方能破之,我力已竭,還望主人早月兌束縛。」
一席話驚醒了楚皓然,不錯!「聚」之一道不就是摒除以往單一施法方式齊集七力麼?也許對常人所說要齊聚自然七力乃是登天難事。但憑朱雀神識中浩瀚無雙的精力,其法自是水到渠成。
心神醒悟間,楚皓然身體中七力瞬時齊聚,默運片刻。雙眼猛的睜開,七彩之色交互流轉。手中七印接連施展,「以朱雀之名,化萬力無極。金木水火土風雷,七星斗轉術。開!」身子暴漲開來,渾身化為朱雀本體!高溫熔化了無盡的血海,以萬鈞雷霆之勢沖破束縛,破開地面。
地面上剛剛費力協助魔氣將「羽翎」拖回洞中的魔門三人還未喘口氣,就覺整個大地都在搖晃。大驚之下慌忙施咒想要壓制住楚皓然。不料,手臂剛一接觸地面,磅礡而發的精力直接將三人震得化為灰燼隨風散去。
一陣天翻地覆的響聲後,整個魔王宮周圍百里都在顫抖。曾秀才此時正靠在大樹上打盹,突然一陣震動險些將他震落下樹。揉揉眼望向遠處,只見魔王宮里一道身影疾閃而出,緊跟著後面更多的身影都紛紛朝著楚皓然剛剛所指的地方而去。曾秀才心中隱隱擔憂,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整個魔族都出動了。
灰塵散盡,楚皓然顯出身子。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和不知所蹤的三人。眉頭微微一皺,他倒是沒有想到那三人已去見他們的魔主去了。牆外的聲音的越來越吵雜,看來魔族更多的人已經聚集起來了。
當下沒有時間多想,憑借「統萬牆」的堅固,應該還能堅持一陣。轉過身打算進洞去取出「羽翎」。身後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回頭望去。一個身材不算高大的黑衣人居然破開了「統萬牆」的防御,欺身而進。
楚皓然心中頓感不妙,不想在與人多做糾纏。腳步加快,想要先一步跨進洞去。卻不想那人見並未立即上前阻止他,只是淡淡望著他進洞後,才緩緩邁步跟著他朝洞內走來。
一進洞,便見「羽翎」懸浮于一座石台上,周身魔氣包裹。感應到楚皓然的氣息到來,歡快的發出「嗡嗡」之聲。卻奈何魔氣禁制實在太強,剛剛為救楚皓然已然耗費了大量元氣。到如今只能在魔氣環繞中輕輕的顫抖著。
楚皓然伸手去取「羽翎」,卻見魔氣居然順著自己的手臂跟著纏繞,一股極強的拉力將他往里面拖拽。趕緊運氣撤回手臂,仔細看了看周圍。發現魔氣的源頭就在石台下方,也不知里面藏著什麼,魔氣會如此充沛,能源源不斷的冒出來控制「羽翎」。
看來想要帶出「羽翎」,必須要先封住這魔氣的源頭,楚皓然暗自思忖到。這時,剛剛那個黑衣人已進了山洞,站在門口處靜靜望著他。
強烈怪異的情緒涌上心頭,楚皓然恨不得放開手腳和來人大打一番。「你是何人?」強行控制住興奮得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冷冷出聲說道,「出去!」單手一揚,一股強勁的罡風撲向來人。
罡風撲過,那人身體只是輕輕晃了晃。仍舊沒有出聲,向前走了兩步。反手一揮,洞口立刻被無數的黑絲遮住,密密麻麻的好似蜘蛛絲。
楚皓然有些驚訝的忘了他一眼,不知他此舉何意。難道是自信一個人便能擒住我?心中頗有些好笑,如今魔族中也許就 才有實力與自己相博了。這人怎的如此…… !楚皓然猛地想到一種可能,不可思議抬頭望了他一眼。
身子削瘦,比自己略矮,看身形似乎是個女子。 難道是個女子?楚皓然心中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心中卻愈發的肯定了。除了 ,魔族有如此膽量和實力的再無他人了。
黑影閃過,率先出手。五指並攏,如刀般砍來。楚皓然微一錯身,避過這一擊後,略微下蹲,左腳發力,右腳狠狠的踢向她左身。但見她身體靈活至極,一擊不中後,似乎早已料到楚皓然會從何處攻來,只是輕盈向前邁了一步。已到楚皓然身前不足一米,讓他這一腳頓失殺機。右手食指中指並立,朝著眼楮處插來。
必是 無疑!這一擊讓楚皓然確定了這人的身份。要知道,天生萬物,各有死穴。連四聖獸也不例外。而朱雀的死穴便是雙眼,術法轉換之間全屏雙眼。如眼楮受攻。楚皓然這一身修為就算廢了。天底下,知道這點的人寥寥可數。除了同處一脈的四聖獸外,就只有 了。
楚皓然見她雙指插來,也不慌亂。豎起左手,手掌抓住二指。淡淡的幽香撲入鼻中,好生熟悉。心中恍然,原來那日在赤松城下救了夫諸的人就是她。一時戰意大起,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紅色閃過,右手挾起一片烈焰砍向她腋下。同樣是攻其死穴。
右手雙指一撤,楚皓然只覺滑不溜鰍,一時握不住。她右手一騰出,凝空呈爪,一條黑色手影後發而至,抓住楚皓然攻向自己的右手。身子滴溜溜的轉了半圈,竟是整個靠到在楚皓然懷中,左腳高抬著向後踢去,仍是取他雙眼。
他們兩人乃萬年死敵,對方的手段早已默記在心。兩人交手十數招,招招朝著對方要害。但每次對方都能輕易化解,且兩人交手時極為好看。一招一式之間默契十足,如有外人在此,定會驚訝這兩人哪像是不死不休的死敵相博,更像是兩人在合舞。
兩人斗了半天,不相伯仲。誰也佔不到便宜,但楚皓然心中越斗越是擔憂,剛開始的熱血已漸漸冷卻下來。眼看著「羽翎」在旁卻取之不得,一眾魔門弟子眼看又隨時會沖進來。到時麻煩可就大了。
那 似乎知他心意,不再與他近身相博。只是游走于石台周圍,每次他想要騰出手去取「羽翎」,她卻又及時貼近身來,讓你拖延住他。
楚皓然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暗罵 狡猾卑鄙,卻又無可奈何。手中攻勢頓時加快,狂風暴雨般朝她攻去。
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有如此拼命的打法,一時招架不住,接連後退。見她被自己逼退,楚皓然心中一喜。後撤幾步拉開距離,快速結印,眼中藍光閃過,「水之力,暴瀑術!」原本空曠干燥的洞內水汽頓生,強大的水瀑朝著 撲去。而 也知厲害,眼見來不及躲閃。雙袖一揮,憑空出現一張透明的半圓防御罩,水流擊中之時,被她盡數擋住流向四周。
水瀑盡時, 卻發現對面已沒有了人在。心中一緊,趕緊回頭一望,發現楚皓然正站在身後幾米處,望著她冷笑道︰「中計了吧!」原來楚皓然見遲遲分不出高下,心中陡升一計,利用水瀑時已料到她會防御,于是化身為水流繞到她身後。听得他大喝一聲︰「水土之力,石流術。開!」
剛剛被 躲開的水流再此聚集,地面上的泥土漸漸松軟。水流挾帶著泥土越滾越大,以千軍萬馬之勢順沖過去。
「啊」的一聲女子尖叫聲後, 便被這滾滾石流掩埋。而石流卻未停止,一直撞上了困住「羽翎」石台。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只見石台被強大的力量撞上,立刻便有松動。隨後被後續不斷的石流繼續沖擊著,一步步被挪開。
一個深不見底足有半丈寬的地洞出現在楚皓然面前,而那盈盈不絕的魔氣便是從洞底冒出來,轉眼間便被石流填充至滿。
失去了魔氣的困制,「羽翎」一陣嗡嗡顫抖聲後,飛撲到楚皓然手中。握著「羽翎」,那熟悉的感覺從心底傳來。楚皓然忍不住清嘯一聲,四周回聲未絕之時,已然沖破洞穴而出。
在楚皓然離去一炷香時間後,山洞中狼藉的泥土中。一個嬌俏的身形緩緩升起,見她渾身一抖,泥漿便四散開來,露出一張妖艷眾生的臉來。卻不是肖怡然又是何人?她輕笑著望著山洞外,自言自語道︰「我數十年都打不開的朱雀印卻被他自己所破。還以為佔了多大的便宜。呵呵,真是個傻小子呢?」瞅瞅自己一身的髒衣,皺眉嬌聲道︰「下次見你時,定要你還人家一身的新衣。」
飛奔離去的楚皓然不知道,在他離去之後。那大鳥般小山,雙爪交接之處已是微微錯開。再不如以前般嚴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