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枯雙目精光頓射,雙手不停,一蕭一劍,舞得風聲震動了空氣。楚君言狂嘯一聲,身輕似燕,同白枯硬踫硬地對起招來。兩人皆是劫星九品巔峰的高手,老的經驗老到,全神貫注地以招拆招;年輕的則年輕氣盛,恣意狂亂地狂*砍。各有優勢,看似狂轟亂炸的戰團中,兩人打得平分秋色。
「上!」居爵大喝一聲,縱身想要加入戰團。
「來得好!」久冢看著楚君言在那里盡興的跟對手過招,心癢不已,見居爵等人要出手幫助白枯,于是和大羅一起上前攔住了居爵等人。居爵等人境界皆不及久冢、大羅,雖人數多于對方,但也討不了什麼便宜。
狂轟亂炸中,楚君言索性收起了凌風劍,空手迎上了白枯的簫劍。白枯仗著自己和對方實力相等,自尊之下,他又豈會佔楚君言這種便宜?當下同樣收起簫劍,雙臂鼓足內勁,各種拳法、掌法使得淋灕盡致。一拳一掌噴出的壓強,不少砸進了地下,余勁肆意在地表蔓延開來。
久戰多時,楚君言大呼暢快,以掌代劍,道道掌壓對著白枯狂轟亂炸。白枯不甘落後,以腳作斧,以拳化錘,排山倒海的氣勁與楚君言揮出的掌壓激撞在一起,空氣中連聲爆響,一波又一波的氣浪自兩者之間逸散開來,掃平了周圍的一切,原本氣勢磅礡的皇宮竟然被毀去了大半。
皇帝躲在柱子背後,看著皇宮慢慢的變成廢墟,心痛不已,然而這種戰斗他根本無法加入,只好在柱子之間逃竄著,躲避著楚君言等人攻擊產生的余波。
「狗皇帝!像落水狗一樣躲來躲去,很開心是不?」呂樂月和呂樂山二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皇帝身後,嘲諷道。
皇帝驚慌失措,眼下已經沒有人可以幫助他解圍,雙腳兀自抖個不停。
「大哥,其余的話就不要多說了。公子已經幫我們攔住了那些高手,剩下報仇的事,我們自己動手吧!」呂樂山緩緩抽出長劍,月光通過劍刃反射到他的臉上,只見他的臉盡是一片猙獰。
呂樂月點點頭,神色漠然,腳下灰塵暴起,身形忽然出現在皇帝面前,不等皇帝出聲,呂樂月已經伸手掐住了他的喉嚨,手臂一用力,將皇帝提了起來。呂樂山持劍原地劃了一圈,然後一舉斬下了皇帝的右腿。這一劃、一斬,足見呂樂山心中對皇帝的恨意。
呂樂月隨後將皇帝往上拋起,雙掌密如瓢潑大雨,每一掌都厚厚實實地轟在皇帝身上,「 里啪啦」的聲音自皇帝身體源源不絕的傳出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皇帝的身體開始飛出一塊塊血淋淋的骨頭。在劇痛中,皇帝早已沒有力氣去慘叫了,他雙眼呆滯地看著呂樂月將他的身體轟成稀巴爛,心里盡是失落。
臨死之際,他覺得還沒享受夠,他只知道自己征戰沙場多年,當了皇帝後,終日提心吊膽,就連入寐都難以進行。雖然他有著無上的權力,但是,他總會感覺到無力感。生活得到了滿足,精神上卻時常感到空虛。自己雖然有著成群的妻妾兒女,但是他何時感受過親情?天底下那麼多人知道自己的大名,但有誰可以同自己推心置月復、和自己作真正的朋友?有時候,他會坐在庭院里,看著昏黃的落日,想象自己是平民百姓的話,現在又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膝下兒女會同現在一樣為了權力而勾心斗角、互相殘殺嗎?吃著山珍海味的時候,會不會味同嚼蠟?身邊還會有那麼多阿諛奉承的人嗎?
或許,這一切都只能留到來世吧!
皇帝輕輕合上了雙眼。
正暢快淋灕的呂樂月不經意間瞥見皇帝的神情,身體不由得一愣,雙掌頓時停止了對皇帝身體的轟炸。看著皇帝從空中落下,卻只是傻傻地看著一臉平靜的皇帝。
呂樂山見呂樂月突然停手,疑惑道︰「大哥,怎麼了?」
呂樂月呆了半響,搖頭道︰「罷了,你動手吧!仇……還是要報的。」
不知道為什麼,呂樂月覺得自己明白了皇帝心里所想的事情。那是殺手的直覺,接觸了太多的死者,對于人臨死之際的想法,呂樂月自然比較了解一些。既然無心再凌虐皇帝,呂樂月便緩步走回呂樂雲身邊,察看呂樂雲的傷勢。
呂樂山看著呂樂月那顯得孤單落寞的背影,心里嘆了口氣。他知道,呂樂月始終是性情中人,這種手段殘忍的復仇方式,呂樂月心里深處還是有些抗拒的。沉思了一會兒後,呂樂山看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皇帝,眼中凶光涌起,當輕如燕,躍上半空,舉劍朝皇帝隔空劈下——
白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魔尊的實力最多只比他堪堪強過一點,為何魔島的修羅會跟隨著他?再者,這個魔尊修煉的功法陽剛之中夾帶著一絲詭異,這種功法究竟來自何處?若說這魔尊乃是魔道之人,可是通過接觸後,白枯發現此人的肉身並沒有魔島的人那般強橫。此人,為何會出現在露緣島?又為何會參加刺殺天淮國皇帝這種事情?
楚君言一招狠過一招,每當力量即將竭盡時,他便會偷空服下恢復體力的丹藥。在楚君言看來,能夠同一個境界同等的對手暢快淋灕地過招,對于以後武道的進展大有好處。而且,他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快要觸模到突破的那層膜了。在參加拍賣會之前,楚君言一直認為憑借他如今的實力,足以在露緣島橫行。然而,等到拍賣會過後,他才發現,他以前的認知幾乎全是錯誤的。在那些大宗派里,劫星武者多如牛毛,皇星的數目也蔚為可觀。若將來他和某些大宗派發生了沖突,他可以自保,但卻保護不了身邊的人。到最後,難保不會被人威脅,成為別人掌中的棋子。楚君言現在最渴望的,是實力。有了絕對的實力,才能夠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和白枯過招的時候,楚君言有好幾次可以一舉擊殺白枯,然而,他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那種對于戰斗的享受,在享受中,吸取經驗、感悟自己的武道、彌補自己的不足。白枯本身境界不低,自然看出楚君言的用意,但是,他很無奈的是,他只能被楚君言逼著使出全力。
正當白枯苦惱如何擺月兌這種局面時,忽然听見居爵怒吼一聲︰「大長老,皇帝被殺了。」
白枯一愣。他這次出來的任務便是保護好皇帝,保證皇帝的安全,順便擊殺來犯之人。結果,他不但沒有了剛開始那種濃烈的殺意,反而有些怯懦起來。如今,皇帝已經身死,而來犯之人卻安然無恙,這叫他的臉往哪放?
楚君言揚聲道︰「樂月,好樣的。現在看我把這老家伙解決了,為樂雲出一口惡氣。」
「公子。」呂樂月聲音有些低沉,「算了吧!冤冤相報何時了?」
楚君言頓時傻眼,一掌轟開正要纏上來的白枯,來到呂樂月身邊,疑惑道︰「你怎麼了?不想給你弟弟出口氣?」
「公子,請恕我直言。」呂樂月朝楚君言躬身道,「樂雲他的傷遲早會好的。如果為了點傷,就要廢人武功,公子,你不覺得這樣有些殘暴了嗎?公子,你的本意是要除盡天下不公不平之事,若你這樣一直用這樣的手法處理事情,你和那些惡霸有什麼區別?」
「大哥。」呂樂山上前朝呂樂月使了個眼色。
「樂山,我想,你也不願跟著一個殘暴的主子吧?」呂樂月看向呂樂山。
呂樂山只是低頭不語。
楚君言沒有生氣,他一向把呂樂雲當成了朋友,朋友會當面指出自己的錯,這是好事。只是,楚君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做的事情會導致什麼後果,他只是憑自己的直覺去做任何事情。不想,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令呂樂月等人有所抗拒了。
「是嗎?」楚君言笑道,「如果你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荒唐到了什麼地步了呢。好,听你的,放過他們。」
楚君言拍了拍呂樂月的肩膀,轉身看向蠢蠢欲動的白枯等人,道︰「怎麼?你們還想打嗎?」
白枯瞄了楚君言一眼,嘆了口氣,道︰「罷了,今日算我等運氣不濟,遇上了魔尊這等人物。二長老的事情,不談也罷。」
听白枯這麼一說,楚君言才想起被他廢去修為的齊巔行,不禁失聲笑道︰「差點忘了這事。好,今日我魔尊就徹徹底底的放你們一馬。」
楚君言說完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一瓶藥丹,拋給白枯︰「這是天級一品的絕莫丹,每天服下一顆,十天後,即可恢復一身修為。」
白枯伸手接住藥瓶,苦笑一聲,道︰「不想我白枯今日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天淮國還需要你們在背後撐腰,若把你們全殺了,天淮國也只能淪為其他國家的口中之食了。」
白枯等人神色漠然,心里盡是失落。
「久冢,大羅,回來吧!」楚君言招手道。久冢、大羅視楚君言為主人,見楚君言叫他們回魔尊府,自然乖乖听命。
喚回了久冢大羅,楚君言又召喚出了聚靈室中的四翅斑紋白虎,將呂樂雲扶上虎背。
白枯等人傻眼看著斑紋白虎在楚君言表現得服服帖帖的樣子,頓時困惑不已。眼前這頭四翅斑紋白虎的品階絕對是皇星。然而當他們感受到斑紋白虎在楚君言面前完全沒有流露出狂暴的氣息,心中盡是駭然。
「走啦!後會有期。」楚君言待得呂氏三兄弟和呂愷霖坐上了死翅白虎的背部後,便朝白枯等人客氣的道了聲別。
四處盡是廢墟的皇宮里,除了一群年紀不等的男性武者外,還有一名身影瘦小的女子,靜靜地仰望著楚君言等人離去的那片天空,眼中一片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