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言怔怔出神了一會兒,方回過神來,問道︰「愷霖,尋我是為何事啊?」
經楚君言提醒,呂愷霖才想起此次前來是有正事要向楚君言稟報,隨即躬身道︰「公子,前陣子您叫我去查的那件事,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
楚君言翩然坐下,用衣袖掃了掃桌面,淡然道︰「說來听听。」
「前幾天,我便收到一點風聲。當日公子您離開斷龍窟後,斷龍窟便有影子刺客暗中跟蹤,知道了公子您的身份。然後將此事傳了出去,以致江湖上的強者將矛頭對準了公子您。後來,我潛入了斷龍窟內,遇到了幾名影子刺客。因此斷定,此事絕對與斷龍窟有關。」
影子刺客,乃是一種從小便修習隱匿暗殺之術的武者,本身實力或許不強,但這一類武者若要將身形隱藏起來,就連等級高出他們一兩階的武者也不能察覺。值得一提的是,要培養杰出的影子刺客,需要投入很大的資本,所以,影子刺客並不是遍地都是。
「你估計,那幾名影子刺客能夠躲開我的神識嗎?」楚君言不喜不怒,語氣依舊平靜。
「能。」呂愷霖肯定道。
楚君言嗖地起身︰「那你對上他們的時候沒受傷吧?」
呂愷霖心里頓時一股溫熱,沒想到楚君言關心他甚過關心斷龍窟遇刺一事,當下笑道︰「公子勿憂。那幾名影子刺客對屬下也只是警告之意,並沒有真的大下殺手。」
楚君言釋然,道︰「我原以為斷龍窟乃是不同流俗、蕙心紈質之地,沒想到其主事者卻也是藏頭露尾、三頭二面之輩。這種地方,又怎麼會成為露緣島的昆山片玉呢?其實,拍賣會上競拍魂香玉此時本來就是一個圈套。之前便放出小道消息,令天下人對斷龍窟趨之若鶩,以此提高斷龍窟的知名度。再者,能夠參加競拍的人必有著雄厚的資本,三十顆錦神丹,這對斷龍窟來說,也算是頗為可觀的收入了。拍賣會之後,斷龍窟便派影子刺客跟蹤我,將拍下魂香玉的買主的身份公諸于世,魂香玉對世人的誘惑力極大,自然又會有不少貪婪之人前來搶奪魂香玉。值得一提的是,斷龍窟將消息放出去,只是針對一部分人而已,這些人的實力絕對不會超過斷龍窟的實力。」
楚君言說到這突然打住,看向呂愷霖,雙眼古井無波。
「太強了的話,買主一下子被擊殺,奪走魂香玉的人一時又無人能抵擋。斷龍窟就只能看著魂香玉被別人帶走,卻沒有辦法來個坐收漁翁之利。」呂愷霖接過楚君言的話道,「如果一切拿捏得當,斷龍窟就可以再次得到魂香玉,或拿出去競拍,或留為己用。」
楚君言點點頭︰「就是這麼簡單。」
「所以,斷龍窟並不是只是針對公子您一人,而是將矛頭指向所有有可能買下魂香玉的人咯?」呂愷霖皺眉。
「敢這樣做,斷龍窟的主事人也真是敢于冒險。不過,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魂香玉被毀了。計劃也就隨之作廢了。」楚君言模著胸口道。
那里,便是魂香玉破碎的地方。如果魂香玉不是破碎了,他又怎會有機會踏入聚靈室?正是因為有了魂香玉的氣息,楚君言方能同靈獸毫無顧忌的交流。
「公子,此事算是水落石出了,那麼公子打算怎麼做?」
楚君言神色倨傲睥睨,昂然說道︰「能怎麼做?跟斷龍窟攤牌啊!」
「可是,公子,照您的說法,斷龍窟中恐怕有皇星的存在啊!」呂愷霖自然知道楚君言那一晚遇上了什麼樣的對手,「以您如今的實力,恐怕還不能和斷龍窟抗衡呢!」
「怕什麼?」楚君言嘴角微翹,笑道︰「我楚君言,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呂愷霖默許。跟隨楚君言好幾年,他對于楚君言的行事風格倒也是有些了解。
此時屋門突然被用力推開,來者憤憤不平地說道︰「丫的,楚君言,本顧念不在京城的時候,你就搞出那麼大的舉動。這次,本姑娘一定要參加。」
這位怒氣沖沖的不速之客,自然是方才千嬌百媚的鐘絲珂。
楚君言冷聲嘲諷道︰「本公子以為你幾天不見,變成一個風姿綽約、芳菲嫵媚的正常少女了呢!原來,只是一時的,害本公子以為自己積了什麼陰德,老天眷顧了本公子了。唉!」
激昂憤怒的鐘絲珂一听楚君言的冷言冷語,登時仰撫雲鬢,對著楚君言嫣然一笑,朱唇微啟,聲音似嬌鶯初囀,輕聲道︰「楚公子,小女子欲隨您前去斷龍窟一趟,為楚公子您盡點綿薄之力,不知可否?」
「就你這點實力?」楚君言強忍住一身的雞皮疙瘩,對著鐘絲珂翻了個白眼。
鐘絲珂依舊柔情綽態,款步珊珊,走到楚君言身邊,那一顰一笑,著實令人神魂顛倒。
楚君言即可往後倒退了一大步,警惕道︰「你想干嘛?」
「楚公子,」鐘絲珂雙眼柔情似水,音似念奴,「那一日莫名其妙出現強敵,小女子險遭不測。今日得知此時全因斷龍窟而起,小女子怎能不回敬之?望楚公子能攜小女子一齊前往。」
楚君言擺手道︰「得了吧!說句好听的,死性不改;說句粗俗點的,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鐘絲珂,你別以為本公子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本公子慧眼如炬,那點小把戲,嘿嘿,騙三歲小孩尚可。」
鐘絲珂臉色一絲慍色閃過,隨後又極力保持住秀外慧中的形象,柔聲道︰「楚公子,不管您怎麼說,希望您能成全小女子。不然小女子寢食不安啊!」
楚君言終于忍受不住了,腳下再次猛地退了幾步,轉頭不再看向鐘絲珂,聲音顫抖道︰「鐘絲珂,本公子怕你了!你要保證你以後不再如今天這般說話,本公子才答應你。」
鐘絲珂星眸微嗔︰「小女子一向如此,楚公子何必強人所難呢?這個很難辦到的,畢竟小女子已經習慣媚態如風,這是改不了的了。」
語罷,鐘絲珂兩頰笑渦霞光蕩漾。
楚君言突然氣勢暴漲,一記手刀朝身前狂暴無比地斬下,空氣登時狠遭刀氣的撕裂。
「鐘、絲、珂,」楚君言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好!本公子徹徹底底怕了你了。現在快點出去,趁本公子失去控制之前。」
鐘絲珂不喜不怒,不急不緩,伸出縴縴細指,在身體僵硬的楚君言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笑容燦如春華︰「這才乖嘛!要行動之前記得通知小女子一聲哦!楚公子,小女子告辭了。」
言罷,鐘絲珂步履輕盈地轉身離去。
傻站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發生的呂愷霖見鐘絲珂雖然離去許久,然楚君言仍保持著劈完手刀後的姿勢,于是伸手在楚君言面前晃了晃︰「公子?」
楚君言猛地打了個哆嗦,忽地伸手抓住呂愷霖的肩膀,神色古怪道︰「愷霖,你有沒有見過鐘絲珂如今日這般癲瘋?」
呂愷霖眨眨眼,慢吞吞道︰「好像沒有。」
「那她今天是怎麼了?打扮得漂亮點就算了,還搔首弄姿,盡顯楊花水性之態。」楚君言望著鐘絲珂離去的方向,身體再次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一感覺離開了楚君言和呂愷霖的視線,鐘絲珂凌波玉足,腳步加快,最後竟是奔回自己的閨房。一進房屋,鐘絲珂渾身發顫,先前嫻靜端莊的她此刻牙齒發出響亮的磨牙聲,暗自恨道︰「臭小子,本姑娘穿得這麼漂亮還不是給你看的?可恨,明明被本姑娘誘惑了,硬說是被本姑娘嚇到了。哼!看本姑娘以後怎麼待你!」
當下鐘絲珂渾身真氣繚繞,取出拘流劍,如蜻蜓點水般輕盈地縱身到戶外,殺氣騰騰地使出了犀利無比的流琴劍法,劍刃所經之處,地表無一不是爆裂開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鐘絲珂腳底下的地面已是裂痕累累。
狠狠地發泄了一番,鐘絲珂方心滿意足地收起了拘流劍,雍容雅步走回房里,含嬌倚塌而歇,靜候楚君言前來喚她一同前去斷龍窟。一想到斷龍窟,鐘絲珂心里頗為失望,甚至有些失落。身為一個消息靈通的女賊,早就知道斷龍窟這個所在,每次偷來的好東西,她無一不是想方設法放到斷龍窟里售賣。在她看來,斷龍窟之所以能夠名揚天下,威信方面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不想,斷龍窟的背後竟然做著不為人知的勾當,違反了江湖上的道義,偷天換日,蒙蔽了世人的眼楮。
嫉惡如仇的鐘絲珂理所當然不會無視這件事的存在。她不單也被斷龍窟蒙在鼓里,還差點成為斷龍窟的一粒炮灰。鐘絲珂承認自己是偷雞模狗的小賊,但是,她下手的對象一向是榨取百姓汗水的貪官污吏,她偷得名正言順。但是,斷龍窟這等一世龍門,私底下竟干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時至今日,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漢隕落在斷龍窟的詭計之下。
夜色朦朧,明月依稀被飄過的浮雲遮住,大地同往常一樣一片寧靜,大街小巷上,偶爾響起狗吠聲,以及一些醉漢的喃喃語聲。
楚君言、鐘絲珂、呂愷霖三人若大鵬展翅,疾馳于廣闊無垠的空中,最終再次來到了斷龍窟的入口處。看著盤根錯節的巨大樹根,楚君言面無表情,漸漸平息了體內雄偉澎湃的真氣後。
好一個斷龍窟,今日看你怎麼補償我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