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言如今已是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皇星的高手,普通的毒根本奈何他不得,可是就這一根小小的花刺上帶有的劇毒,毒性竟然強烈到讓楚君言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楚君言急忙運功抵抗體內毒素的蔓延,卻驚然發現,真氣對那股毒素全然不起作用。
那股毒性仿佛有著靈智,見有真氣欲將它驅趕出去,頓時速度猛增,追著真氣來到了楚君言月復下的丹田穴,一股腦直灌入深邃的丹田中。毒氣似是一片黑雲,逐漸將丹田籠罩,緩慢地將處在丹田里的三股屬性不同的真氣侵蝕。
任楚君言再鎮定,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辛苦修煉多年的真氣毀于一旦。眼見毒氣一步一步牢牢地制住了真氣,楚君言立馬運轉功法,煉獄功法的煉獄真氣和凝炎功法的冰寒真氣、陽日之力隨即超高速的在丹田內旋轉起來,試圖將那股無法抵抗的毒氣煉化。然而,那股毒性若浩瀚無盡的黑洞,真氣一靠近它,便立刻被它吸收同化,轉眼間毒氣又壯大了幾分。
楚君言額頭滴下一滴冷汗,再這樣下去恐怕丹田所有真氣都會被毒氣全部吸收,最後自己失去了反擊之力,這股毒氣便會趁虛而入,毫不留情的奪去他的性命。當下楚君言將所有的真氣退到丹田角落處,遠遠離開了慢吞吞前進的毒氣。楚君言隨即取出回元丹,迅速服下,恢復被毒氣侵蝕的真氣。待一切妥當後,楚君言艱難地邁開腳步往前繼續走去。此處人跡罕至,自己有沒有把握抵住毒氣,故楚君言需要在毒氣完全霸佔丹田之前急速趕往一個存有武者的地方,這樣方可以有一絲保障。
走出百米有余後,楚君言的速度已經慢到看不出在前進。身體越來越僵硬的他,由于真氣隨便運轉不得,因此每走一步,都要靠肉身的力量來維持。冷不防,腳下青石一絆,楚君言身體即刻硬僵僵地倒下,滿地的荊棘登時劃開了他的衣裳,刮破了他的皮膚,一時間,楚君言看起來頗為狼狽不堪。喘息了片刻,楚君言努力地撐著地面直起身體,再次倔強往前踏出腳步。
此時湛藍色的夜空已布滿星辰,明月一縷光輝映向大地,照在楚君言身上,依稀見到楚君言渾身如同浴水般流滿了汗水。雖然有回元丹的支撐,但楚君言清晰地感覺到丹田處的真氣正在被蔓延的毒氣一點一點的侵蝕。隨著毒氣體積的增大,其侵蝕真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真氣快速消耗,體力逐漸下降,使得楚君言不時感到頭暈目眩,漸漸的,甚至失去了方向感。整個人搖搖晃晃,神情茫然,像是一株隨時會在狂風暴雨中倒下的樹。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摔倒了多次,心力交瘁的楚君言來到了一個黑森森的山洞前。
洞口長滿雜草,地面全是風雨吹刮過的痕跡,楚君言心里斷定,此處並沒有任何生物存在。喉嚨干渴的楚君言費勁地邁開腳步,想要進入洞中,稍微休息一下。突然,月復部劇痛無比,丹田仿若爆開的火彈,轟隆一聲悲鳴,楚君言全身真氣瞬間潰散。
「吼!」
真氣消失,楚君言方強烈地感覺到毒氣給身體帶來的劇痛。足以摧毀神經的痛楚突然來臨,楚君言頓時仰天長吼。無奈的嘶吼聲在天空下回蕩,久久不曾散去。直到嘶吼聲不復存在,楚君言依舊保持著仰天長吼的姿勢,久久過後,楚君言終于忍受不住疲乏痛楚,身體一個踉蹌後,轟然倒下。濺起的灰塵彌漫在楚君言周圍,不少粘在他那濕漉漉的體表。楚君言眼皮不停抖動,最終,在布滿視線的黑暗過後,楚君言沉沉的昏睡過去。
耳邊響起稀里嘩啦的雨聲,不知昏睡了多久的楚君言逐漸醒轉過來。沒有了渾厚真氣的庇護,身上陣陣寒意一波緊接著一波襲來,楚君言身體立刻冒起了雞皮疙瘩。身體一個哆嗦,楚君言猛地坐直了起來。
楚君言一愣。
身體好像恢復正常了。
楚君言傻愣愣地舉手,輕輕動了動手指頭,然後緩緩站起身,左右扭動了一下,確定自己的身體行動自如後,楚君言心中不禁豁然開朗。要知道,昏迷前他的身體根本是近乎無法動彈了。
當下楚君言快步走進山洞深處,避開了瓢潑大雨。估計了一下時日,楚君言驚然發現自己這麼一睡,竟然昏睡了三天。褪去濕漉漉的衣著,楚君言尋一平整的地方打坐入定,腦海中的神識蔓延向體內各處,驚喜萬分的看到奇經八脈中的毒氣已全部消失不見。帶著一顆欣喜的心,楚君言的神識來到了丹田處。
「這……這怎麼回事?」楚君言呆若木雞,口中喃喃說道。
現在他才知道筋脈中的毒氣為什麼會不藥而愈,原來,雖然毒氣侵蝕了丹田處現有的真氣,但是,楚君言身體仍會自行吸收天地靈氣,慢慢壯大丹田真氣。毒氣一時無法將源源不絕的真氣一口氣侵蝕,因此毒氣將擴散在楚君言各處筋脈的毒氣匯攏成一塊,牢牢的封住了丹田。
這是什麼概念?
這意味著楚君言不但不能使用真氣,而且身體自行吸收的天地靈力會因為無法及時匯入丹田中,而導致直接在身體七百二十個穴位溢散流失。這樣的身體,等同于不能修煉了。
楚君言當即服下一顆絕莫丹,然後靜靜觀察丹田變化。楚君言等了半天,結果丹田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絕莫丹就像是顆不怎麼甜的糖果,藥效根本發揮不出來。
楚君言只覺身體一陣無力,原來坐得直挺的身軀瞬間癱軟了下去,臉上盡是頹然之色。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不能修煉,我現在還能做什麼?回去當我的楚公子嗎?當一個無所事事、毫無作為的世家公子嗎?」楚君言黯然傷神。
自從認識了戰聖炎意,他便以炎意為目標,雖然目前的境界同炎意比起來差得遠,但是僅是劫星巔峰的他已經敢和皇星武者正面對抗,甚至,在經過一系列領悟後,他自信能夠和雲祥雲逸其中一人打平手。不論膽色、天賦還是文才,他無疑是當代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可是沒有了修為,任他能力再大,他最多也只能成為一個上位者。由權力、金錢構成的人生並不是他所追求的,他要的是超越前人,站上武道的最巔峰。在這個世界,唯有無上的實力,才能夠不受人宰割。
人生不應該在風平浪靜度過,不是嗎?只有飽經風雨,才能體會到人生的樂趣,才能夠茁壯成長,不是嗎?唯有在驚險中奮斗過來的人生,在塵歸黃泉之時,方能不後悔此生白白度過。
「不可能的!」楚君言含淚一拳砸在地上,沒有真氣護罩,只這麼一下,他的拳頭頓時冒出了血花。
「不可能的。」楚君言再次含淚搖頭道,「我的人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毒氣而作廢啊!我還要挑戰炎意那個強勁的對手呢……不,不是!是打倒那個炎意的對手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楚君言虎目含淚,突然仰頭,看向頭頂怪石嶙峋的石壁,憤怒的目光似利箭直刺石壁,仿佛要破開堅實的石壁直射蒼穹。
天,你給了我新的人生,為何還要親手毀去它?
天,你給了我一個目標,為何要讓我絕望?
天,你是把我的人生當做你的一出戲嗎?
突然,楚君言一陣狂笑,星眸中依稀見到溢出的淚光,憤怒、無奈、狂傲、絕望等情緒自他的狂笑聲中流露出來。
楚君言十指深深沒入地面,塵土中混和著尚是溫熱的血液。
「我為魔尊,誓要斬盡天下不公不平事。現在的我,才知道這是多麼的可笑啊!天啊,你為什麼當初就不讓我死在雲逸手中?讓我轟轟烈烈的戰死,也比這樣苟且活下去好啊!」
所謂「十指連心」,這種身體的痛楚卻遠遠不及楚君言的心痛。那是什麼樣的痛啊?那是酸中帶苦的無奈之痛。任楚君言心性有多堅毅,這種突然間失去最重視的東西的反差都足以將他擊垮。這種打擊,不亞于那些崇拜金錢的人在晉入福布斯排名榜前列後,突然變成窮光蛋所遭受的打擊。
狠狠地咆哮了一番,心里失落到極致、怒火快要炸開的楚君言仍是不解氣,雙掌成爪,鼓起全身力量,猛地掀起了地面。看著眼前塵土飛揚,地面破開,楚君言只覺暢快無比。當即再次飛爪深深刺入地面,十指關節接連響起「喀拉」聲,楚君言渾然不覺,一舉又掀起地面的石塊。
就這樣,楚君言不記得已經將膝下的石塊狂刨了多少次,直至他的手指抵觸到了一個堅固無比的硬物。
正在瘋狂發泄的楚君言一遇阻礙,心情更是不爽。不做多想,面目獰猙、眼神血紅的楚君言飛爪探向那塊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