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冰霜的殷繡兒悠然坐在清淨無人的屋子里,怔怔出神。在斷龍窟的財勢下,如今斷龍窟已恢復了往日的規模,客流量方面甚至勝過往昔一分。屋內燈火明亮,照亮了她那如玉一般清麗的臉龐。微弱火光中,殷繡兒雙瞳剪水,眼光似秋水般流轉,光彩宜人。
一陣微風飄過,殷繡兒驚然從座上彈開,閃到一旁,身前祭起紫色結界,牢牢護住全身上下。雙眼緊盯前方,卻發現前方空無一人。
「還不錯嘛,現在才知道你的反應挺快的。」一個打趣的聲音傳入殷繡兒耳中。
殷繡兒一怔,緩緩轉過身,傻傻地看向那人。
滿臉笑容的楚君言赫然立在她身後。
「是你?」殷繡兒皺眉。
這家伙怎麼變強了那麼多?速度竟然快到自己反應不過來。
「是我,不行麼?」楚君言走到屋內中央的桌旁,優雅地坐下,自顧自地沏了杯茶。
殷繡兒沒好氣地瞪了楚君言一眼,撤去身前的結界,懶懶地走到楚君言身旁。
「前陣子搞得滿城風雨,現在怎麼有心情來我這里坐啊?」
楚君言先是臉色一變,似乎又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去,隨後眼中一縷精光射出,笑道︰「別忘了,你說過的,要以身相許呢!現在本公子清閑得很,過來看看自己未過門的妻子,難道也不行?」
殷繡兒嬌嗔一下,白了楚君言一眼,嫵媚頓生,道︰「盡在那里說些不是人說的話。」
楚君言笑而不語,輕輕抿了口茶,抬頭端詳四周。
殷繡兒看著楚君言俊秀的臉龐,抿了抿嘴,柔聲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楚君言淡淡說道,轉而問道︰「斷龍窟一向消息很靈通,難道你不知道?」
殷繡兒微微搖了搖頭,頸上那白皙的皮膚煞是好看︰「我今天剛剛出關,之前尋了一處好地方固定了下修為。閉關之前,听聞你在天淮國內掀起了很大的風浪,能否說一下?」
楚君言嘆氣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問了,想知道的話,你自己可以去打听一下。不過,破而後立後,修為增進了不少,如今不在你之下呢!」
對于楚君言的話,殷繡兒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听楚君言這麼一說,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沉默了片刻,殷繡兒無奈地說道︰「你還真是一個妖孽啊!光憑剛才你的速度,便知道我絕非你的對手了。」
楚君言眉頭一挑,故意傲然道︰「那是。誰叫本公子是個天賦異稟的天才呢?」
殷繡兒語氣低落,道︰「那當初和你訂下的協議……是否無效了?」
楚君言一呆,看了殷繡兒半響,直到殷繡兒兩腮微紅的轉過頭去,楚君言才啞然笑道︰「本公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當本公子是那種不守信用的人?」
「那你今天是來干什麼?」听了楚君言的話,殷繡兒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于是改口問道。
「都說了,是想你了唄!」楚君言調侃道。
「之前打不過你,現在比你強了,本公子自然想要在你面前威風一把。」
「本姑娘的美色是群芳難逐,天香國艷,豈是你這種人隨隨便便便可以追到的?如若不然,那些比本姑娘強的人,早就把本姑娘捧回家咯!」殷繡兒冷嘲道。
楚君言訕訕一笑,起身在屋內徘徊起來。
「怎麼啦?」殷繡兒疑惑地問道。
楚君言沉思了片刻,忽而開口道︰「其實,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的。」
殷繡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捂嘴道︰「說吧!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過兩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而我前陣子和一些高手過過招,樹下了幾個敵人。說不定我離開這段時間,他們會上門來找茬。我希望,斷龍窟能暗中保護一下楚家。」楚君言背對著殷繡兒,說出這麼一段話。
容尋被自己百般難堪,若是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容尋想要出手拿下楚家,然後威脅自己,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雖然曲玲兒和梁子皓已經同自己訂下協議,但是,容尋比他們倆強過太多,為了避免曲玲兒和梁子皓二人反過頭來咬楚家一口,楚君言需要一個可信的幫手。盡管自己和殷繡兒交過手,而且還把斷龍窟轟塌,不過楚君言深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好啊!」殷繡兒很干脆地答應道。
楚君言愕然,低聲問道︰「怎麼這麼爽快?」
「因為你有斷龍窟一半的權力啊!」殷繡兒笑道。
楚君言「哦」的一聲,淡然道︰「多謝了。」
殷繡兒嫣然巧笑,沏了杯茶,端到楚君言面前,柔聲道︰「看你一副心事沉沉的樣子,難不成我們絕世無雙的楚公子有想不開的事情?」
楚君言接過殷繡兒手中茶杯,怔怔地看著殷繡兒,一時說不出話。
殷繡兒小小腦袋一歪,語氣調皮地問道︰「好看麼?」
楚君言並沒有被殷繡兒的調皮逗笑,低聲道︰「如果真有可能,你真適合當情婦。」
「情婦?」殷繡兒眉頭微皺。
「有些女人,注定是要走一輩子。有的女人,只能再背後當一個情婦。縱然兩人的感情濃厚到勝過真正的夫妻。」楚君言若有所思地說道。
殷繡兒嬌嗔一聲,道︰「如果真有可能,不是每個女人都願意當情婦的。」
楚君言這才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不該同殷繡兒說這番話,于是歉然道︰「抱歉,不該跟你說這些話的。」
殷繡兒眼中柔情流轉,輕聲道︰「沒事,不要放在心上便是了。」
楚君言心里一怔,呆望著殷繡兒,眼神復雜。不難看出,殷繡兒和他表面上打打罵罵,但是,兩人的關系恐怕已經有些曖昧了。難道,交過一次手後,殷繡兒對他便產生了莫名的情愫?自己呢?又怎麼對殷繡兒有了一種朦朧的感覺?
楚君言轉頭看向桌上那微弱的燭光,腦海中盡是鐘絲珂的音容笑貌。與殷繡兒的成熟嫵媚相比,鐘絲珂倒顯得有些稚女敕起來。
楚君言不說話,殷繡兒也跟著沉默,只是靜靜看著楚君言的側臉,肆意沉醉在夢幻般的環境中。
一燭火,一俊秀少年,一成熟少女,就這麼靜靜的在屋里佇立不動。
不知不覺,桌上原本筆直的紅蠟燭已融化成一片蠟油,在漸冷的空氣中慢慢凝結,屋里隨著最後一絲搖擺的燭光熄滅,頓時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此處乃是斷龍窟的一個暗室,屋外自然不會有什麼月光照射進來。只不過,憑楚君言和殷繡兒二人的修為,在黑暗中還是能夠將屋內的環境看得一清二楚的。
怔怔出神的楚君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回憶紛紛涌現在腦海中,有時前世當學生時的生活片段,有時腦海中會掠過身為殺手執行任務時的情景,有時忽而會想起今生的種種,各種場面,混淆在一起,像是一部沒有主題的電影在楚君言的腦海中播放。
同樣是無聲無息的殷繡兒從始至終只是看著楚君言,直至黑暗降臨,她才恍然醒過神來。醒悟過來的殷繡兒驚然發現自己這一看,竟然足足看了一個時辰有余。若是修煉,一兩個時辰自然不用放在心上,然而,她是第一次盯著一個人看了這麼久,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同她一般年齡的少年。
「我這是怎麼了?」殷繡兒低頭,心里問著自己。
自從和楚君言交手後,殷繡兒不時會想起楚君言的一舉一動,甚至在閉關的時候,腦海中偶爾會出現楚君言的身影,將她從修煉中拉回現實,使得她修煉速度大為減慢,心煩不已,索性出關,不意今夜楚君言竟然悄然來訪。
「冤孽。」殷繡兒心里低嘆,轉身不再看楚君言,冷聲道︰「楚公子,夜色已深,難道楚公子還想在這里留宿不成?」
經殷繡兒這麼一打擾,楚君言方從回憶中走出來,駐足片刻,楚君言走向門口,伸手搭在門後木栓上,低聲道︰「楚家的事情拜托殷姑娘了,今夜多有打攪,望殷姑娘見諒。」
楚君言語罷,輕輕拉開木栓,打開門,徑直走出去,走前順手別上了門,接著殷繡兒只听見門外那輕盈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殷繡兒雙手捧于月復下,舉步走向床邊,坐在床上,撫模了柔軟光滑的錦被,殷繡兒卻是心亂如麻。想著楚君言離去的背影,殷繡兒有些後悔沒有調侃一下楚君言,不知以後與楚君言見面的時候,兩人是否會覺得尷尬。
殷繡兒十指相扣,低頭看著腳下鋪著的翠綠色地毯,貝齒輕咬朱唇,有些懊惱地自言自語道︰「情婦?哼!本姑娘才不要當情婦!」
玉足一頓,殷繡兒再無心思入寐,于是當下打坐入定,遍布筋脈的元氣即刻洶涌流動,體表隨之紫色真氣繚繞,真氣中依稀見到紫白色的星星點點,在殷繡兒身體周圍游走,將周遭的環境映得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