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山峰連綿百里,起伏不一,高聳入雲。此時雖是午夜時分,但依稀可見到山脈頂峰周圍皆是白雲飄渺。每年八月十五,月圓之時,此處山峰的最頂端總有殘月隱現。隨著時間的流逝,見怪不怪的世人對此漸漸變得不以為然,認為無非是海市蜃樓罷了。不過,因此一事,此山也有了一個名字,殘月山。
殘月山間森林密布,然而不知何故,有著如此美景的殘月山,天地靈氣卻頗為稀薄,因此山上並無強悍靈獸的存在。如此一來,倒成了古雲門一些歷練弟子的修煉道場。
今逢門中舉辦喪事,古雲門下弟子無暇來此修煉,所以今夜殘月山顯得格外寧靜。
忽然,數道風聲響起,山腳下突然現出了四個人影,這四人中,三少一老,正是楚君言一行人。
林間蟋蟀聲不止,偶有幾只蟈蟈發出清脆的叫聲,與蟋蟀聲無獨有偶的奏出一曲自然的歌聲。
楚君言無聲無息地邁開步伐往前走去,輕聲道︰「迪老,那洞府確定是在殘月山的最頂端?」
迪老迅速跟上,道︰「前天我和鈞冰無意中發現這龍紗中內有乾坤。在一陰暗處,上面用比螞蟻還小的字體寫著‘八月十五,月有殘缺’。顧名思義,龍紗上所說的地方恰恰就是殘月山的峰頂。」
楚君言點點頭,道︰「知道了,這話您老說了好幾遍了。」
迪老嗤之以鼻,笑道︰「這個問題你也重申了好幾次。」
四人腳力驚人,高掛夜空的明月稍稍往西邊移了少許,楚君言等四人已經來到了殘月山山頂。正所謂「高處不勝寒」。登上高處後,山頂的風勢比山腳下的風勢大了不少。狂風掀起四人的衣裳,鼓得衣袖內足足的,令人很是舒暢。
陶醉于這美不勝收的景色中片刻,楚君言笑道︰「好了,時間不多,我們動手吧!」
迪老神色肅然,取出懷中那恢復紗布模樣的龍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迪老將龍紗高高拋向空中,剎那間,龍紗離地有一丈有余。同上次一樣,未等龍紗落地,迪老和林鈞冰二人便同時飛速捻決,道道絢爛金光在二人指尖涌現,將一個個玄奧的金色指訣一一打入龍紗中。
仿佛到了一個極限,緩緩轉動的龍紗突然一頓,接著散發出一股匪夷所思的強大吸力。這股吸力不但卷起了周圍的一切,甚是還詭異地吸收起迪老和林鈞冰身上的真氣來。一道青色真氣形成的光柱和一道白色真氣形成的光柱各自轟然從迪老和林鈞冰二人胸前暴射而出,盡數灌入龍紗之中。隨著這兩股浩瀚真氣的灌入,龍紗猛然亮了起來,那一瞬間,龍紗散發出的白光將這片天地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楚君言警惕地環視四周,右手一揮,三頭靈蛇、斑紋靈虎、陰龍三頭靈獸登時帶著凶悍的氣勢咆哮而出,各佔一方,成三足鼎立之勢低吼著環視著四周。
「這里就拜托你們防守一下了。」楚君言朝三頭靈獸正色道。
三頭靈獸在聚靈室的時候沒少受楚君言身上魂香玉的氣息的好處,因此面對楚君言的請求,三頭靈獸並沒有流露出絲毫不滿的情緒。
不一時,龍紗已將迪老和林鈞冰胸前噴射出的真氣光柱吸收殆盡。片刻後,龍紗已經完全月兌離了迪老和林鈞冰的掌控,一道金光陡然爆發,徑直將力竭的迪老和林鈞冰輕易震開出去,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龍紗再次幻化成一張金光熠熠的山河圖。
皎潔的月輝如水般傾泄下來,在天與地之間形成一道細小的銀色光柱,光柱的末端,正是點在山河圖上那一紅點之上。一股恐怖的強悍力量源源不絕地灌注在山河圖上,山河圖上的熠熠金光逐漸更盛。
突然,楚君言快速絕倫地抓住迪老、林鈞冰兩人的衣襟,和潘馳洲一同飛速竄入高空,三頭靈獸收到楚君言的命令,亦飛快地尾隨在楚君言身後。
轟!
金黃色的山河圖最終承受不住天降的恐怖力量,在殘月山的頂峰猛然炸開,爆炸產生的威力之大,就連楚君言這等肉身強悍的強者也不敢妄想能夠擋下。
天上的月輝依舊匯成一道光柱持續射向殘月山的山頂,與此同時,方才那場驚天爆炸卷起的硝煙已逐漸隨風散開,過了一會兒,楚君言等人赫然看到原本龍紗所處的凹凸不平的峰頂已被一股匪夷所思的巨力削成平地,上面出現了一個深紅色的光芒漩渦,在月輝之力的支撐下,緩緩轉動,散發出一層紅色的光暈。一股悠遠古老的荒涼氣息隨著漩渦的轉動,漸漸向天地間散發開來。
迪老和林鈞冰各自服下了一顆回元丹,本是蒼白的臉色此時已稍有好轉,看著那足有一丈多大的紅色光芒漩渦目瞪口呆,半響說不出話來。
殘月山立于此處無數年,從未有此異象發生,今晚殘月山之變,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實是叫人感到顫栗。然而,不少人都明白,風險和利益是並肩共行的,風險有多大,利益就有多麼的可觀。未幾,便有不少人在利益心的驅使下,縱身飛向此地,速度發揮到淋灕盡致,生怕落後別人半分。
那群趨之若鶩的武者趕來後,不慌不亂,輕輕落在遠處的樹枝上,靜觀事態變化,一雙雙眼楮倒映出漩渦的紅色光芒,看起來像是黑暗中潛伏的一匹匹虎視眈眈的野狼。
率先不顧一切沖入峰頂的武者,實力不濟者瞬間被三頭靈獸以迅雷般的速度擊殺。這第一波武者中,能夠僥幸躲過三頭靈獸凌厲攻擊的,唯有三人。這三人中,兩男一女,皆是年紀輕輕。男的乃七尺身材,儀表堂堂,全身被渾厚真氣繚繞著包圍住,顯得頗為雄偉健碩;女的則是一頭紅發,皮膚白皙細女敕,冷若冰霜,身著一件緊腰紅色絲緞衣裳。三人眼中精芒閃爍,看著不遠處的光芒漩渦,各自緩緩拔劍出鞘,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趨勢。這三人的劍鞘上皆刻著一個朱雀圖案,看來三人同屬一系。
楚君言面無表情地望著這三個不速之客,心中卻是忍不住地贊嘆道︰「雖然陰龍它們忙著對付其他武者,不過這三人能夠安然無恙地闖進來,實戰能力算是不錯的了。」
愛才之心一起,楚君言立即傳音入密,命那三頭靈獸在外圍守護即刻,無需搭理這三名少男少女。
其他沒有趁機沖上峰頂的武者看見那些實力不弱于自己甚至遠勝過自己的人轉眼就命喪當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當下只得按捺住劇烈跳動的心,窩在枝頭,一時不敢再貿然上前。
「陳師兄,你說,這個洞府有沒有會不會跟上次那個洞府一樣,什麼東西都沒有呢?」見那三頭靈獸不再圍上來,一白淨年輕人忽而笑道。
這白淨少年喚作壇紫萱,而他剛才所提到的陳師兄便是其同門中的陳泓寰。另外一人則是壇紫萱為數不多的師妹中天賦最為杰出的一個,李秋嫻。
陳泓寰的皮膚黑黝黝的,似是常年在烈日下暴曬的人。只見他臉上浮起一個憨厚的笑容,道︰「不管有沒有東西,咱們仨今兒運氣很好就是了,剛來到這里,就踫上這樣的好事。」
李秋嫻沒好氣地道︰「能好到哪里去?又沒有現成的讓我們撿。」
李秋嫻說著甩了甩手臂。剛才她的速度稍微慢些,差點被斑紋靈虎一爪削中,幸而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她手臂上系著的金絲護甲起了作用,擋下了靈虎的那重重一爪。饒是如此,但靈虎這一爪之力依然不可小覷。爪上的力道瞬間透過護甲,震得她手臂酸麻了好一陣子。
壇紫萱嘖嘖道︰「師父真是偏心,這等好寶貝竟然讓師妹拿了,我這個當師兄的什麼也沒有。」
李秋嫻緊了緊臂上的金絲護甲,嘟著嘴巴道︰「論寶貝,你那柄靈霜劍不知勝過我這金絲甲多少倍。」
這三個少男少女談笑自若,全然不將楚君言等人放在眼中。
有些心高氣傲的潘馳洲不悅道︰「三位,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免得年紀輕輕的就把命葬送在這里。」
李秋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像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指著潘馳洲忍俊不禁地笑道︰「這人真不要臉,跟我們一般年齡,就裝得多麼老成似的。」
壇紫萱冷笑不止,伸出兩只在靈霜劍上輕輕劃過,隨後雙眼瞄向潘馳洲,嘴角勾起一絲挑釁的笑意。
潘馳洲也不發作,稍稍扭了扭脖子,听著那「喀拉喀拉」聲,潘馳洲眼中的戰意逐漸濃烈,嘩的一聲,緊握的雙拳忽然冒起一團火花,在月色下左右搖擺著。
一向鎮定自若的壇紫萱一見到那兩團灼灼火焰,神情陡然一怔,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恍若失神,腳下隨即朝潘馳洲跨出了一小步。
看似憨厚老實的陳泓寰急忙上前按住壇紫萱的肩膀,見壇紫萱逐漸恢復了神智,便皺著眉頭看向潘馳洲。當他的眼光落在潘馳洲掌上的火焰時,突然失聲叫道︰「魔獄心火!」
這一聲尖叫,使得不少人將注意力放在了潘馳洲身上。周圍頓時鴉雀無聲,而後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李秋嫻一雙美眸慢慢看向嚴陣以待的潘馳洲身上,一根玉指輕輕點在下巴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正當眾人按兵不動之時,那輪紅色光芒漩渦旋轉速度驟然加快數倍,從天而降的月輝銀柱體積亦隨之猛然增大了數倍,銀輝之中所蘊含的力量越發令人感到心驚膽顫。
若是這輪漩渦轟然炸開,其威力只怕要遠遠強過之前龍紗的爆炸吧?
楚君言和迪老、林鈞冰目目相覷,身形微不可覺地上升了幾分。
此時一輪銀色彎月自銀輝上冉冉浮現,足有三四丈大小的彎月如此赫然的和那輪漩渦上下疊在一塊。
里啪啦!
像是受到了漩渦上強大旋轉力道的影響,彎月成形不多時,便如一面鏡子般輕易地破碎開來。星星點點的月光在空中流轉,仿佛有著靈性一樣,在光芒漩渦上方的空間緩慢地爬行著,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那破碎的月光竟然連成了一行飄逸清秀的銀色大字。
「不懼死者,進來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