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自巍然不動
「哦,看來你這小崽子倒還真沒忘記老夫,你家發生那樣的事,師傅也是無能為力,但你也不該因此一走了之,難道為師真就那麼讓你不信任嗎?」
道心用著少有的唏噓與無奈的口氣對著張安感慨道,像是在表達對張安一家遭難的痛心和傷感。
但在張安眼中,他所謂的「關心」反倒更加令張安惡心,他的矯揉造作就像是卸磨殺驢後還馬後炮般地彌補。
「師傅,如此高貴的字眼卻要用來形容這樣的偽君子。」張安不屑的想到,稍後更是一陣煩躁︰「哼,‘道心’,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狠心人而已。」
「師傅,不知那晚我家遭難時,你一直引以為傲的神犬門在哪里?難不成你們就在我的家門口來個甕中捉鱉,那不知你們有沒有捉到那只‘鱉’呢?」張安此時是越想越憤怒他已經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激動陡然吼道。
道心听出了張安咬得很重的那個‘鱉’音,想反駁卻又無法反駁,「那件事涉及當今聖上,不是我能承受的了得。」
張安可以看到道心那理屈詞窮後,耳朵羞憤的顫動著,泛起了微微的紅意。他很享受道心這幅模樣。
望著張安那一臉不屑和嘲諷的目光,道心一陣怒極攻心,硬著辯解道︰「有些事沒必要騙你,你家有什麼讓我神犬門覬覦的。如果真是我神犬門所為,依著神犬門的規矩,你認為你還有機會在我面前說這些廢話嗎?」
道心在說這些話時完全忘記了,這個話題是他自己挑起的。
張安頓時也是一驚。
「縱然自己曾經也是神犬門的遺願,似乎我一直以來對神犬門都有著強烈的偏見,那是一個激發人嗜血的瘋狂和權力的**。」張安突然想到。
轉而為自己打氣,「即使是道心也不能輕易左右我的想法,事實總會在自己的手中浮出水面,我會回去的。」
這次張安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有些事你逃不了,既然選擇了神犬門,就改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看看你手臂上的那個刺青,那是你永遠也洗刷不掉的印記。
「說吧」張安卻在心里暗自嘲諷道心的無知,自己身上的那個犬神刺青早在十幾天前迷霧鬼林那一戰後消失了。但他此時卻要裝作出一番為難的神情與道心虛與委蛇。
「你想辦法搞到白鳥城主與龍宮三殿下勾結的證據。」道心悠悠道,這也是他此次潛入白鳥城的主要任務,他也是早就听聞張安的名號,他起初怎麼也不肯相信憑借張安那微博的法力能夠進入天妖國。
曾經的那個張安只能和普通的蟊賊斗斗狠而已,就算那次商隊的殺戮也沒引起道心的過分關注,而現在的張安經在短短幾個月內修為增進若斯,這就不得不讓道心對自己這個廢物徒弟刮目相看了。
「難道他已經參悟‘遮天蔽日’的秘法,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對張安傾囊相授,即使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也沒有。」道心突然涌出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稍後便把這個想法埋藏在心底,「等利用完張安的價值再說吧!」
「又一個殿下!」張安驚訝道。
「什麼叫又一個?」
「最近城主府里來了一個傾城殿下。」
「傾城!早就听說過他了,據說是個天才,就是太年輕了。」
「是啊,應該沒到二十。」一想到傾城的年輕,他突然意識到,如果傾城和自己同年的話,那那天的斗法恐怕是自己輸多贏少吧!
道心還不知道傾城已經敗在張安手下,還以為張安畏懼傾城的名號,于是安慰的說道︰「這個人你別管,交給我就行了。」只是在心中有不為人知地添了一句「阻我大炎朝統一者,死字足矣。」
「對了,你妻子在大炎朝可出了不小的麻煩。」
道心說完也不給張安追詢的機會,迅速消失。
原以為自己可以放下,能夠重新尋找自己的感情,但當听到她的危險,張安的心還是被強烈的刺痛了一下。
「我要回去,只能靠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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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書房中。
「一本,兩本,三本」
「靠,還是沒有。」張安迷惑了,且不談是不是真得听從道心的吩咐,但至少自己手里如果有了那件東西,也算多了一份交談合作的籌碼。
張安已經一連三天來這里尋找了,他通過觀察,每天夜晚只有這半個時辰內守衛最為松散。可是每一次他都失望而歸。
他又仔細地回想了一遍這間屋子的布置最後實在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張安也不禁佩服起白天誠的小心。
「老狐狸。」張安心中暗自著惱。
突然幾聲斷斷續續地‘咕咕’聲傳進張安的耳朵里。他一下反應過來了「看來自己考慮問題太過于片面化了,光是從屋子里的東西著手,卻忽略了媒介和外界的東西。
伏在屋檐上,待周圍沒有侍衛時,突然入鷹劃長空一把捉住外面鳴叫的鴿子。
果然鴿子的一腳綁住一個竹筒。張安小心地放入懷中,再將鴿子放回原處。迅速幻化成一道幻影流光飄然而逝。
盤膝在床上,感受著體內金丹的穩固,周身的氣流圍繞著張安金丹旋轉,不停地壯大著金丹的能量。最終百骸皆是一陣舒暢,張安感受著身體真元的壯大。
張安打開那個竹筒,果然上面書寫著,一些雙方的協定和承諾,以及對上次白天誠給那個叫三殿下的人一些兵器的供給的感謝。
拿著手中這份沉重的紙箋,張安看到了一條回家的道路。
次日,張安正式向白天誠辭行,張安心里很清楚自己這番急切是受了道心那句「你妻子在大炎朝可出了不小的麻煩」激起的心魔。但是他卻無法逃避,該他承擔的責任必須由他自己承擔。
「張兄既然要離開白鳥城,那我們就結伴而行。」傾城在听說張安要離開白鳥城第一時間趕到確認並提出了建議。
在看出張安臉上的不愉之色後,傾城似笑非笑地望著張安悠悠道︰「听聞張兄想要趕赴大炎朝,是嗎?」
「哦,你怎麼知道?」
「心月告訴我的啊!我和心月很投緣的!」
傾城隨意的說著,張安卻听得心驚,一直以來他都忽略了心月這個環節,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父皇在我臨來時可是百般囑咐我要將白鳥城的英雄請入龍宮做客,我三弟要大婚了,可是特別來邀請你參加的。還望張兄莫要推辭,或許你返回大炎朝小弟還能幫上點小忙。」傾城將‘返回’兩個字咬得很重,笑得更加燦爛了。
張安雖然告誡自己不要被傾城的話所迷惑,但听到他說的‘小忙’還是不免心動,轉而又想到反正行蹤來源已經暴露,憑自己現在的身份在龍宮還是有所保障的,如果和傾城合作的好的話,說不定真有光明正大返回大炎朝的可能。
張安想到這里,心里也有了計較,也調整好了情緒就笑著答應了。
傾城得到他想要的答復,滿意而去。只是在剛出門就見到白顏夕低著頭貓著身子像是察看著什麼,又像是躲避著什麼。
「顏夕,你還在怪我嗎,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諒我嗎?」傾城溫柔的語氣將白顏夕拉回了現實。
「師兄,你怎麼在這里,你又想干什麼!」白顏夕看清楚傾城後立刻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
傾城突然發現自己的小師妹變了,變得有點陌生,陌生的讓傾城回味那個整天崇拜地望著自己的顏夕。
傾城發現顏夕又一次忽視了自己的存在,並且又一次理所當然地戒備著自己,突然傾城心中涌現出無限的苦澀和心痛。
「顏夕,你就這麼想我嗎?」
顏夕被傾城突如其來的溫柔攪得心頭一亂,「我不是故意的。」
只不過她的表情卻又是那麼的心不在焉,眼神不斷地向四周觀察著什麼。傾城只好頹然的告辭離去。
傾城又怎麼會想到顏夕在為張安糾結呢,在他看來,張安怎麼說也是有家室的人,他的女兒心月都那麼大了,說張安長顏夕一輩也不為過。
「你要走了,是嗎?」
「是的。」
「為什麼?」
「有些事,你不該知道。」
「那我該知道什麼?你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最後只給我留下一句‘你不該知道’,那我算什麼。」顏夕看著張安那副無所謂的神情,十幾天的期盼化為蠻強的激憤,她激動地嘶吼道,發泄著心中的委屈。
看著顏夕臉上掛著的晶瑩淚珠,微風的吹拂下晃動著閃爍著醉人的光彩,情不自禁地撫上他的臉頰,拭去還頑皮的殘留在臉上的淚珠。
張安知道自己有一次錯了,「對不起」。
他想過顏夕會逃避自己,會漠視自己甚至仇恨他,只是全沒想到還有今天這番第三種可能。
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唯有緊緊的擁抱住顏夕,任由她的掙扎,我自巍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