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冢上簫
福天洞外,一個貓著身子的影子敏捷地閃動著。黑暗中嘴角時而劃起一絲狡黠的弧線,在與星辰交相呼應的那雙瞳眸下,令人感覺到的不是邪惡的陰謀,倒有幾分賭氣可愛的模樣。
「什麼福天洞地,一點也看不出哪里體現出福天這一說法,分明就是一個久無人眼的破洞嘛!也只有那個自作聰明的張安選這種破地方。」
影子望著眼前的福天洞,她素有潔癖,這種地方雖然她早就知道但卻一次也不肯進去。
想到這,朱唇間在黑夜中依稀可見的貝齒輕咬,像是在發泄著什麼不滿。
隨著一步步的深入洞內,越發的覺得詭異,她沒想到這條洞竟有如此之深。
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心悸,漸漸地生出一種沒有盡頭的無力感。
「回去,對,現在應該不晚。」黑影果斷地做出決定。
什麼風浪她沒有見過,什麼陰謀沒有她的影子,就是父親也要听從她的意見。這個黑影就是敖天嬌,她這次到碧春島是來送情報的,聯盟經過一番彎彎繞繞終于確定了天雲子所在的位置,只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天雲子竟然躲避進入了東海的轄區。
這一發現的最終確定,又引起了聯盟的一次混亂,東海經過開始的懷疑到這次更是百口莫辯。此時南海徹底掌握了聯盟的控制權,東海的傀儡政策幻滅。
東海也是有苦說不出,自己的一向引以為傲的防範居然如此輕松地被突破了,更令人泄氣的是至今才傳來消息。
東海敖廣現如今根本就顧不上再去爭奪也無力回天,他現在最為關心地是自己的龍宮究竟被糟蹋成什麼樣子了。那是他的家,即使現在被奪了大權,他還是不得不甘當聯盟的馬前卒,或許整個聯盟就只有自己真正關心東海的安危。
敖廣也不由慶幸家里還留了為骨灰級龍族。他現在只希望那個骨灰級龍能夠和雲魔糾纏一陣,只是這樣東海很有可能再次少了一位震懾四海的絕世高手。
敖天嬌也很後悔自己愚蠢而幼稚的行為,就連她自己也不曉得究竟是什麼令他鬼使神差地對張安不在島上表示好奇,繼而鬼使神差的懷念他和自己斗嘴的經歷,再而鬼使神差的向天雲子詢問了張安所在的地點,最後就這樣鬼使神差地進入了這個自己以前說什麼也不願進的破洞。
她還記得雲魔還提醒過她讓她最好不要打擾張安的修煉,他現在只能用自己的突然之間心生的惡作劇來解釋這件事。
這樣好了,自己竟然在這古洞里迷了路。「這要是被他知道了,又該笑話我了。」敖天嬌露出不禁浮現出氣惱的神情。
突然似乎意識到自己這番舉動有點像**對**的神態,自己先起了一層「龍」皮疙瘩。強迫自己把這種想法拋諸腦後。
只見天嬌精神一振,拿出一副‘姐來了’的姿勢,向洞中一陣龍嘯。
「張安,」
洞內復雜的地勢將敖天嬌的聲音傳得來回了幾遍。
正當敖天嬌的大嗓音在福天洞內幾乎消失殆盡之時,本來已經認為沒有什麼希望準備再來一次更猛的。使出龍族的「龍嘯訣」,據說有亂人心神之能,強者甚至可以震散陽間游離的魂魄。
可是一個張字已經喊出口,福天洞內霎時傳來一陣巨震,似乎還夾雜著石牆坍塌跌落地上的踫撞聲。
听到這麼大的動靜,敖天嬌直覺告訴他張安出了什麼事故,心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涌現出一絲緊張之情。
因為她知道以她剛邁入結丹期的修為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威力,雖然明白張安的能力不應該如此之強,但這里似乎只有張安和她自己所以這一定是張安制造出來的。
這次敖天嬌憑借著听聲辯位的基本能力,順著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尋找張安的蹤跡,卻在一處石壁旁停下腳步。
「怎麼回事,明明是這個位置傳來的聲音,怎麼沒有人呢!」敖天嬌記得很清楚聲音是從這個地方傳出去的。
正在陷入百思不得其解時候,有一陣石頭踫撞的聲音傳到敖天嬌的耳朵中。
敖天嬌猛然驚醒,「難道在石壁的另一側,可這石壁怎麼可能沒有絲毫隔音的功效呢!」
「張安張安」敖天嬌百般無奈只好放聲大喊,希冀得到張安的回音。
除了石壁反彈回來的聲音長久的回旋在空氣中,絲毫沒有其他一點兒動靜。敖天嬌此時雖然不願意承認內心的恐懼,卻還是從心底泛出一絲絲涼意,這絲涼意順著身體向手腳蔓延。
實在是無法繼續忍受這種內心的煎熬,敖天嬌爆發了,她運轉全身真元鼓動衣袂飄飛,使出龍族至高法訣「龍神訣」,頓時石洞內響起陣陣龍嘯聲,在加上重重石壁的反彈,就像是千百條龍在深谷咆哮。
而現在的張安確是如敖天嬌所想地那樣在石壁的另一側,只是他的身體卻被整個埋藏在堆得像小山包似的石頭里面。
張安原本是打算隨便找個山洞修煉,並且告知天雲子要在其中閉關一段時間,機緣巧合之下發現這個略顯隱蔽的洞口。
待進入洞內感受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不由對此洞的寬敞十分滿意。于是就此決定在此福天洞中暫行修煉,同時也使他想要迅速領悟雲魔手的迫切心理沒有在意這間洞的詭異。
這部雲魔手初學時確實晦澀難懂,里面一些拗口的法訣讓張安一度認為自己回到了那個父親張國鋒逼著他學習那些文人的詩書的歲月。
只是這種感覺出現在這個時候到讓張安心生珍惜之感,無論如何張安都堅持將第一式強記下來。
雖然看似是簡簡單單的一式,卻能演變出萬種姿態。張安漸漸著迷了,他真實的感受到這不雲魔手就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從初始的生澀到後來漸漸霍然開朗。
著迷和入魔只是一線之間,雲魔手對張安的吸引甚至出乎張安自己初始的意料。
漸漸地似乎不再是雲魔手對張安的吸引,而轉變成張安對雲魔手的吸引。
張安內心產生痛苦的矛盾,一方面一個思想告訴他應該是時候停下來了,而另一個思想卻在激發他對雲魔手的渴望。
而表面上張安一直保持著一副老僧坐定的姿態在洞中,只是他的那雙手卻在不停的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時而一只手變換舒展,時而兩只手合二為一,交叉疊加。
雙手上閃爍著金光,總是在某一瞬間周期性的暴漲光芒,金色的光芒讓張安所處的這間石洞顯得金碧輝煌。
這時如果有人在的話可以看到在金光的照射下,張安頭頂也就是石洞的上方懸浮著各種各樣的飛翔的精靈,如夢如幻。
而張安此時正欲罷不能的修煉著雲魔手,半醒半睡之間張安似乎可以感覺到自身真元又增了一截。
可是雙手上的金光卻不經意間突然感受到了什麼,又驟然暗淡下來直到不一層耀眼的殷紅替代。
張安原本一直閉著的雙眼猛然睜開,雙眼內清晰可見有兩團火苗在跳動,那越燒越盛的趨勢,像是要沖出眼眸焚毀一切。
那是血的殷紅,那是血的火焰。
真是越是逃避著什麼,什麼就越是執著的出現。張安體內的雲魔心經此時竟然自動進入運行狀態,並保持著告訴運轉狀態。
身上的灼痛侵蝕著他的靈魂,即使是現在神志不清的張安也是痛苦地努力引發身體一陣陣的戰栗,周身的經脈像是被扭曲地蠕動著。
最終敖天嬌的一聲「張安」喚醒張安一點微末神智,只是這時身體上的痛苦瞬間泯滅了唯一一絲神智。
用著一雙殷紅已經暴漲的比金光還寬的雙手對著周圍的石壁就是一陣狂暴地猛轟,張安現在使出的就是出具雛形的開山手。
這開山手倒真是威力駭人,只見張安隨意的變換著手勢然後巧妙的向前一推,頓時石洞內順著張安手的方向憑空生出許多血色手掌的幻影。這些血手影每一次撞擊都帶來一陣劇烈的晃動。
很快周圍的石壁像是月兌了一層相當厚的棉衣,露出一副一身疤痕叢生的血性體魄。
周圍濺開的,上方掉下來的,就那麼一瞬間堆成一座石冢。唯有張安懷中的那支玉簫在空中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它所過之處盡是巨石夾雜的空隙,最終就那麼恰當地插在石冢之上留下一圈晃動的漣漪。
而張安是昏是睡,是生是死,一切頓時化為沉寂。
簫為碑,石為冢。
石冢底部漸漸涌出一條血線,這條血線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在涌出之後,沿著小山包圍成一個圈。
插在石冢之上的玉簫顫動的越來越劇烈。
也就在這時敖天嬌的龍嘯訣運轉開來,由于龍嘯訣特有的擾人心神的功效,再次將神志不清生死不知的張安喚醒。
隨著圍繞著石冢的血線光芒的妖艷劇增,玉簫突然月兌離石冢懸浮在空中,像是準備見證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