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我想親手
白鳥城頭,一襲白衣,臨風而立,衣袂飄飄般盡顯卓爾不群。
那張並不年輕的面龐,並沒有因為歲月留下的微末痕跡而失去了男性的魅力,白天誠,就是這樣一個人,好吧,應該是一只鳥。
他就這樣眺望遠處的一個星點般的人物,深邃陰沉的目光穿過空氣中的縴塵,與那個他相遇。
火花綻放,幾乎同時的動作,城外遠方的那一位急忙轉向向遠方逃去,而城頭上的白天誠,人身鳥翼,從白鳥城上向下俯沖。
空中劃過一聲嘹亮的鳴叫。
「也該我們真正做點事了」張安身後那個領頭的人發現張安竟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危險,中途轉向妄圖從側面逃遁。
他的命令一出,身後大概十個人,分成兩批,一批無人全力加速一看就知道這些人修煉的是速度上佔優勢的法訣,而另一批無人穩坐後面,試圖兩面夾擊,攔住張安的去勢。
張安在望向城頭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前方真正等候他的是白鳥城主白天誠,他也終于醒悟過來自己在給顏夕帶來傷害的同時,他不確定顏夕是否對他心存恨意,但白天誠可能還會良善的對待自己嗎?
他不禁想到道心只好感嘆自己命途多舛,這次沒有和道心勾心斗角時記住體內冰蟾的虛實,也不會靠自己手中的那張紙條博得一線生機,因為他會相信一個臨死時胡天黑地的該死的人嗎?
而身後還有一批來歷不明但顯然和城頭那位沆瀣一氣的人,張安心里根本沒有絲毫把握。
但他還沒到不戰而敗,將生命拱手讓人的地步,總之還是盡力而為。
看著側前方忽然加速的五個人,張安別無選擇,也不打算留情,初始就化身為龍借助龍身提醒的優勢準備連過無人。
可是張安剛沖出就後悔了,因為他發現前面的五人竟然練有某種合擊的法訣,幾乎同時亮出五把破風刀,刀身小,刀尖突出,刀刃鋒利,刀背薄,刀柄彎曲。
五人同時握住刀柄,拔刀,橫劈,動作如出一轍,原本各自不過都是築基初期的無人,竟然凝聚起一道刀罡,的確有幾分破風之勢。
勢如破竹的張安遇上一往無前的破風刀陣,張安的疏忽導致他被迎面而來的刀陣打回原地。
雖然沒有什麼受傷,張安卻知道自己是確確實實的被打回原形,他可以感覺到背後那個身影,一直盯著自己,就等著自己破綻的出現。
這一次重整旗鼓,不再試圖憑借修為的優勢橫沖直撞,就在前方五人的眼皮底下,化為一片白雲,一前一後十個人發現張安變完神龍,再變白雲,真得把張安當成某位號稱百變星君的仙人的後人。
雲魔心經,天雲子神族的神秘功法,在天雲子那番有可能向他那般和雲朵融為一體,人不人雲不雲的危言聳听之下,張安倒是真得想過從此停下避免天雲子的悲劇。
但是在那之後又經歷過這些事,張安越發的意識到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沒有無緣無故的回報,當然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冒險,如果真得在雲魔心經這座大山面前退卻畏懼了,張安真不知道以後還拿什麼勇氣去跨越這座永遠無法抹去的魔障。
就算是魔障也沒有任其橫阻的理由,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向前。是躺在平原上庸碌無為的死去,還是在被荊棘刺得滿身傷痕,但心中不變的卻是一生不停地奔跑的姿態。
張安只想向老天高喊,向大地大吼,什麼雲魔心經,雲魔手都盡情地砸在他身上吧,要可以彎曲,但總有伸直脊梁的那一天。
只要生命還在,總會有那麼一天。
張安八風不動,心若磐石。
一朵或者說是一片白雲,薄如刀片,片片如此薄的雲卻遠沒有眾人意料之中的柳絮飄飛般的柔弱,竟然也化為一道道殘影,空中拖著一道白色的線,像是閃電忽現轉瞬又在眾人視覺回復後消失。
穿花引蝶,張安簡簡單單,輕輕松松的從無人倒影密集包裹的刀陣中飛過,之間還不忘從白雲中伸出一只配著花紋衣袖的手臂,每一下紫芒就有一個人慘叫。
轉瞬地上已經躺了五個捂著身體或手臂手肩膀胸口的人,卻無一人有了再戰之力。
白雲飄飛,瞬間又化為張安的本像,畢竟雲魔心經需要大量真元的供給,他現在必須精打細算,不浪費一絲一毫。
領頭人即使阻止了身後紅了眼楮的五個人,表情冷漠卻顯示是最先冷靜的一個人。
「走,我們也許不該趟這渾水」
領頭人看著遠去的張安,又望向漸漸清晰的身影,的確剩下的事的確和他沒有什麼關系,他沒有必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來人白天誠只是恰到好處的向領頭人點了一下頭,並沒有斤斤計較這批貌似並不過于上心他任務的人。
白天誠依舊是那副超然的姿態,不疾不徐,是的,在他眼中張安的掙扎只是弱者在強者面前另類的搖尾乞憐的彰顯。
火急火燎恨不得登上一架秦皇地球時代的火箭,來個風騷的甩尾,火焰噴身後那個不放過他這只小蟬的螳螂一身。
白天誠的不疾不徐,吊足了張安的胃口,也過足了他戲耍一只小丑的**。
這只小丑默默無聞地支撐著,出乎白天誠意料的是,前方的張安竟然忽然硬生生的剎住,背著身子憑借自己的感覺像白天誠飛去。
他很想借此把握住機會利用對付道心同樣的方法,故技重施。
以白天誠的驕傲,又豈會是那種讓一般人貼身的人,他不是那種被興奮沖昏頭腦的青澀少年。
一個漂亮的橫移,眨眼間擊破了張安的小計謀,這樣張安徹底暴露在白天誠的面前,沒有絲毫回轉的余地。
一直以來的奇謀怪計,出奇制勝,不知不覺中漸漸迷失了張安在實力上穩步前進的自覺性,只有這時張安才意識到一切的陰謀詭計終究有一天在某個強大面前全是浮雲。
現在的張安只想在失敗之前轟轟烈烈地盡情展示自己的實力。
第一時間化身為龍,雖然張安對傾天傾城那對兄弟報以月復誹的態度,但張安還是不得不成任龍這具軀干遮掉了大多數的缺點。
我們的張安是抱著全力一拼之心而來的,甚至那柄玉簫都含在口中。
霸氣,絕對的霸氣。
震撼,也絕對的震撼。
淒慘,更是相當的淒慘。
白天誠直接跨過龍身,兩翅膀煽動,一只手就不知用了什麼功法死死地拖住張安化為龍的尾巴。
接著白天誠就像是發了瘋的小孩一般,盡情地蹂躪在他眼中不論是龍是蟲,最終大概都避免不了被摔成死蟲的命運。
沒有多余的花招,就是重復著幾個動作,將龍身提起,摔下,再提起,在摔下,到了最後也不知道是泥土混入了鮮血還是鮮血融入了泥土。
朦朧中張安看見了心月可愛的笑顏,那張分不清是柳茹還是水瑤的臉。
已經飽受震蕩的神經,竟然神奇地沉靜下來,剛才的狀態根本不給他絲毫準備,他也沒了所謂的急智,雖然白天誠瘋狂攻擊,但張安的真元卻在盡力凝聚。
此時張安神龍再化白雲,盡管白天誠試圖捉住感受下這突變的白雲的質地,但還是失之毫厘的讓張安躲過。
失去控制的張安並沒有想象中的如魚得水,他費盡心思凝聚的真元也就支持這一會兒。
不出意料,張安在空中劃過一條白線,跌在地上,新傷舊傷,百味雜陳,張安最終還是沒能咽下翻騰的氣血,原本粉紅的侍女衣服,盡然一部分閃耀著醉人的殷紅。
苟延殘喘這個詞語用來形容張安現在的境遇再合適不過。
白天誠幾乎是如影隨至,不給張安流一絲余地。
無奈之下,只好祭出玉簫,張安慘白的臉色出奇的涌出一絲異樣的紅潤,玉簫閃爍著頑強地生命力像是帶著張安一起回光反照。
由原先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樣子,以一招極其基礎卻又不得不令人拍案叫絕的角度鯉魚打挺,在空中輕巧地翻了一個身。
眼神凶殘的握著玉簫,並且暗中遠轉雲魔手的開山手,他就要試圖劈開眼前這座似乎永遠無法扶搖直上的大山。
想象中大山坍塌巨石翻滾的聲音沒有見到,倒是那個不知死活,或者說看似一直打不死的風箏,一次次起飛,又一次次不爭氣的墜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白天誠也想不通是什麼支撐著這個油盡燈枯的負心人。
他听到身邊的零零碎碎的腳步聲,他更知道這些腳步聲來源于白天誠他的那批士兵們。
所以他沒有停滯,手刀光芒暴漲,由左腰提至額頭前,只見到以片刀罡向張安飛去,要結束這場注定了結局沒有懸念的戰爭。
張安不想可憐兮兮的閉著眼楮等死,那是懦弱者的選擇,他,就算是死,也要親眼看著那閃亮的刀罡是將自己粉碎或是砸成一灘肉泥。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身穿盔甲,卻明顯縴瘦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
打算等死的張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猛地竄起身子,試圖將那個從來沒有令他失望的身影推開。
可是記憶中的微薄修為的她此時卻是無比的執著。
那一腔鮮血在空中傲然綻放的時候,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其實,我是想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