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樺與陳世杰相約十月初八金陵相見之後,便帶著雪兒一路南下,蘇樺看起來似乎已經拋開了君君不辭而別在他心里留下的陰影,放下了心理的痛苦,恢復了當日那個英俊少年的風采,一路上與雪兒談笑風生,因為時日尚早,蘇樺也不著急,與雪兒沿途游山玩水,慢慢的向金陵方向趕去。自從蘇樺帶著君君回到揚州陸家大宅,紅袖便認為他對不起雪兒,對蘇樺就一直心存芥蒂,如今見蘇樺又于雪兒有說有笑,紅袖心里越發的討厭蘇樺,覺得他簡直就是一個見異思遷的花心公子;常常趁蘇樺不在的時候,在雪兒面前說蘇樺的不是,每到這個時候,雪兒總是淡淡一笑,也不做任何評價。
雪兒冰雪聰明,蘇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已經把所有的痛苦都拋開了,但是雪兒每次看他,蘇樺都會有意識的回避開雪兒的眼神,雖然如此,雪兒還是從他的眼神里,隱隱的感到了一絲的哀傷,那種感覺,又豈是紅袖所能體會得到的,雪兒心里知道,在蘇樺的心里,不可能真正的放下君君妹妹的,過去不可能,現在不可能,將來也一樣不可能,君君妹妹在他的心里,是如烙印一般磨滅不了的。
既然蘇樺刻意隱藏自己的感情,雪兒自也不會揭穿他,更何況提起那些事,對蘇樺並沒有任何幫助,只會讓他更加的傷心罷了。雪兒每日在蘇樺身邊陪伴著他,默默的付出著他的愛,這一切,蘇樺心里又豈會不明白,雪兒對他越好,他的心里越內疚,盡管如此,他始終沒有辦法坦然的去接受雪兒對他的愛,因為他自己心理非常清楚,他始終是忘不了君兒,他絕不要雪兒去做君君的替代品,這樣對雪兒是不公平的。
一路上,紅袖對蘇樺沒有一句好話,蘇樺每次與他說話,不是遭她冷嘲熱諷,便是遭白眼,時間長了,蘇樺也不願意自討沒趣,便不再理會她,這下紅袖可來勁了,以為蘇樺怕了她了,一路上,只要雪兒稍微一離開,紅袖便對蘇樺惡語相加,雪兒一回來,紅袖馬上便換一副嘴臉,蘇樺念她對自己其實也無惡意,只不過是為雪兒打抱不平而已,更何況自己對雪兒是問心有愧的,自不會和她一個丫鬟計較了。
三人一路走,一路游玩,蘇樺考慮到雪兒本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自小沒有受過苦,何況離十月初八時日尚早,也沒必要趕得太急,于是每日天一黑就投店,餓了就停下來找東西吃,遇到風景好的地方就逗留游玩,一路行程緩慢,眼看七八天過去了,三人居然還沒有走出河南省境內,這天,他們來到了商丘。
商丘位于河南省東部,豫、魯、蘇、皖四省結合處的黃淮平原月復地,東西橫貫三百里,南北縱距二百多里。傳說商丘是商業的發源地,在4千年前,帝嚳次妃簡狄,因吃玄鳥而生閼伯,閼伯便是商的始祖。閼伯之孫相土首先發明了馬車,六世孫王亥又發明了牛車。這便是史書上「立皂牢,服馬牛,以為民利」的記載。農牧業的迅速發展,使商部落很快強大起來,他們生產的東西有了過剩,于是王亥便用牛車拉著貨物,趕著牛羊,到外部落去搞交易,因為王亥是從商丘出來的人,是以外部落的人便稱他為「商人」,于是商人這個詞就傳了下來,直沿襲至今。
此時大宋天下初定,商丘距大宋京城汴州不過數百里,如今也是一篇繁榮的景象,三人來到商丘城外,正要進城,卻發現城門口有許多官兵對每一個進出商丘城的行人都進行嚴格的盤查,無一例外,蘇樺心中奇怪,商丘城也可算是天子腳下了,按道理說應該也是太平之地,何來如此多的官兵在此設卡盤查。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蘇樺心道,總之自己一行人也沒有什麼不敢讓官兵盤查的,正要進城,卻听到城門口一陣騷動,原來是一輛馬車被官兵堵在了城門口,要進行盤查,隨行的人與官兵發生了口角之爭。
這些官兵的服裝,胸前都寫有字,普通士兵寫著「卒」,而此時一個胸前寫有「將」的官兵走上前來,蘇樺心想,這個官兵應該是這守城士兵的頭頭了,只見他走到馬車前,對那隨行之人說道︰
「魏王有令,過往人員必須嚴格盤查,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卻見那隨行之人,衣著華貴,一臉的傲慢之情,拿出一面牌子,在那將領的面前晃了一晃,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那將領看到那面牌子,楞了一下,接著說道︰
「原來是晉王的令牌!」
「你知道這是晉王的令牌就好,哼哼!」
蘇樺一听到晉王兩個字,隱隱覺得好像在哪里听過,仔細一想,原來是當日在趙普府中,曹彬將軍曾對他提起過晉王,此人不就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趙光義嗎?趙光義如今不是任開封府尹嗎?他的令牌為何會出現在這商丘成,蘇樺心里暗想。
卻見那將領不卑不亢的答道︰
「魏王有令,任何人過往之人都不能例外,還請大人恕罪!」
那將領見此人手持趙光義令牌,心道此人必然是個大官,便以大人稱呼她,但仍然堅持要盤查,蘇樺心想,這個將領倒不失為一個忠于職守的好漢,卻听轎中發出了一聲冷笑之後傳出一個中年男子聲音︰
「魏王的命令也不見得約束得了晉王!你還想留條狗命的話,趕快讓老子過去,少跟老子唧唧歪歪的。」
這番話,本來倒也很正常,安官場之中,本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人既能手持趙光義的令牌,想來也不是平凡之輩,如今面對的只不過是幾個守城的將士而已,囂張一點,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蘇樺一听到這聲音,臉色頓時大變,原來這聲音和當日王昌的聲音一模一樣,蘇樺暗暗心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當日心系君君安慰,讓你逃月兌,若轎中之人真是你這狗賊,我今日無論如何定饒不了你。
想到此處,蘇樺也不著急進城,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走近了一些,看著他們爭執,卻發現原來那轎旁還有一個年長之人隨行,一身管家的打扮,雪兒見蘇樺突然止步不前,而且臉上似乎顯得很憤怒,拳頭握得緊緊的,雪兒哪里知道王昌這狗賊當日只差一點就毀了君君的清白,蘇樺對他那時恨不得碎尸萬段,心中奇怪,忍不住問道︰
「蘇大哥,你可是身體有何不適?」
蘇樺回頭答道︰
「我沒事,這嬌中之人或許是我認識的一個人,蘇大哥正愁找不到他,如今每想到居然在這里遇到他,倒也湊巧得很,先看看再說。」
雪兒听蘇樺如此一說,心想,原來你認識轎中之人是蘇大哥的故人。
那轎中之人說完一番話之後,誰知那守城的將領卻不買它的帳,手一揮,十幾個官兵圍了上來,只听那將領說道︰
「我等奉命行事,便是晉王的令牌也不能例外,得罪了,給我搜!」
那隨行之人勃然大怒,呵斥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可知道這轎中乃是晉王的貴客,你們膽敢如此無禮!」
不待那將領回答,只听一聲「落轎」,轎中那人從轎中走了出來,一副不可一世,小人得志的嘴臉。
蘇樺一見此人,腦子「嗡」的一聲,感覺血液直沖腦門,怒上心頭。
這廝不是王昌那狗賊,卻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