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所愛後日子的寂寞難挨,會把人逼至瘋狂的邊沿吧?那個把自己鎖在琉璃塔的任性的雲王,在午夜夢回里是否有幸夢一回心念的曜王?
但是一切又關他一個h大的學生孫弦什麼事呢?
直到日落,他踏著清輝而歸,依然沒有找到答案。
在雲戎一天他就一天做不回孫弦,既然如此他做一回離潔塵又何妨?
院落的一角,一樹樹的花白錦簇,是梨花!居然是梨花!
梨花滿樹不開門,敞開了門又能怎麼樣呢?寂寞是鎖住回憶的牢,太寂寞,于是也就沉湎于回憶里。
月色溫柔,孫弦吃驚地發現在院落一角梨花落滿身的雲王,多年以前,他是否會憶起就是在如此星辰如此夜的遇見?多年以後,他是否會遺忘事過境遷後千杯酒難解思量的那滿院的梨花香?
笑問世間,痴人萬千,白首同眷,何難得見?
「是你回來了麼?」他問起,他該從何回答。
于是只能禮貌地問好︰「雲王。」
「陪我喝酒。」他也沒有再糾纏。
孫弦才發現,滿院的花香還有濃郁的酒香……
「為何?」
「只因千杯酒能解所費思量。來,一起來喝‘孤芳賞殘香’!」
杯是羊脂白玉杯,酒是甘泉玉露液,澆入肺腑,燒卻愁腸,最後直達心間的是那易醉易碎的舊識人新模樣……
「雲王所有的思量並不在我身上,我不過是你醉眼里的那縷殘香。」清貴幽冷的氣息攪拌著雲王的思量。
「我知道,你不是他。就因為你不是他,我才更絕望。」
「原來如此。」
他不再問,他不再答。杯盞交遞里,兩個男人在酒香花芳里醉臥紅塵。
「但願長醉不復醒。」驕傲鋒芒的雲王此刻卸下所有,似醉似醒地說。
「你可以長醉,但不會不醒,你是雲戎國的王。」
「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忘記你是離國的公子。」差點忘記,還是沒能忘記,離國的公子。
「潔塵?真是你的名?」
「……」
「不管你叫什麼,我的曜,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你很失望?」
「早已經絕望,失望又算什麼!七年,七年前我如你這般的年紀,失去了曜,失去了所有……」念念不忘,是無法忘記?不能忘記?還是不甘忘記?
「你知道一種開在彼岸的花嗎?叫曼茱莎華……那似黑紅色的花朵,妖冶艷麗,是黃泉上唯一的風景,也許你所愛的人早早的為你在通往往生的路上種滿花朵,這樣你就不會迷失方向……」。也不會太寂寞……
「花開彼岸本無岸,魂落忘川猶在川。醉里不知煙波浩,夢中依稀燈火寒。花葉千年不相見,緣盡緣生舞翩遷。真的有彼岸花?」
「潔塵相信有,雲王呢?」
「潔塵公子勸慰人的方式很特別。」無法被人猜測想法的雲王瞬間轉移話題。
「多謝雲王。」
「你還願意陪孤喝‘孤芳賞殘香’麼?」
「希望再也用不著。」
「明白了,雲戎的曜王殿下死了,你是離國的公子離潔塵。潔淨記憶的塵埃……」
孫弦獨自的納悶,在雲戎,他的身份真是很特殊,離晏希望他是離潔塵,雲昊希望他是雲曜。
而他,希望誰也不是,他是孫弦,安靜地沉醉在音樂世界里面的h大學生,有朋友周郁和陳喬恩的sun。
滿院落的梨花飄落,花死的氣息如同此刻離去的雲王黯然疲憊的身影……
因為太絕望也就無所謂失望了麼?
夜,格外的寧靜……
突然,破空的一襲黑影卷入眼簾,拾步要入內室的孫弦在逼人的氣勢面前連連後退。
青鋒映得夜色特別幽冷,偷襲他的人帶著比寒冰更冷的鋒芒,揮舞手中長劍。
他並不懂武藝,瞬息間來人就把他限制在自己的範圍內,如同等待宰割的獵物。
「別怪我,只怪你自己來的不是時候!」來人刻意掩藏聲帶,嘶啞地說著。
「永別了……」
孫弦的神情平靜如一湖綠水,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世界,無須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