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月蓮蔓是我在月氏的名字。我叫林芙孌。」才隱約記得。我的確沒有在他面前介紹過自己。
「都是不錯的名字。」孫弦繼續道。清幽的語氣。帶著輕輕的溫柔。
「你愛叫什麼就什麼。」
「狐狸愛哭鬼。你跳《春江花月夜》。曲子我會。」孫弦建議道。
行啊。總比那個啥霓裳好多了。
「嗯。我很喜歡詞。你居然會。」
「研究過一些古風的詞曲。自然也懂一點。」
霓裳起舞。對月盟誓。高台上。一舞獨立的我。同角落里撫琴和歌的孫弦。近在咫尺。
雲煙裊裊娜娜。水袖盈盈帶風飄舞。那是「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琴歌相和。舞為襯托。在異域的明月下。兩顆孤獨的心。在遙遙夜空里。傾訴歸思。
朱唇輕啟。連舞蹁躚︰「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以前讀起來朗朗上口的句子。此情此景下。竟然多了七分足以咀嚼的苦澀。細細地。酸酸地。填塞滿驕傲的心頭。
目瞪口呆的眾人。齊齊起立。目光灼灼地停留在高台上。
對上孫弦清靜無波的眸。才發現目光深處。並沒有我所希望見的澄澈見底。而是泛著幽深的迷霧。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你永遠無法去窺探。無法去讀懂。
顯然。一曲一舞的波及力不僅如此而已。月赫頡早就按捺不住。以瀟灑漂亮的姿勢從空而降。玉樹地站在我面前。然眼神里早就想把我跟孫弦生吞活剝。
我收回盈盈水袖。聳聳肩膀。還好沒有即興地跟孫弦來一首恰恰舞曲。要不後果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直接挫骨揚灰。
「王妃娘娘舞藝超常發揮。離國公子琴藝卓絕。孤王佩服。」
月赫頡說話真陰險。明明是不高興我與孫弦眉來眼去。公開勾搭。非要先來個客套才體現大王風度。不過實在想想。月赫頡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從未形象高大過。
「月氏大王過獎。潔塵愧不敢當。」孫弦也學了虛禮以對。
「公子當得起。只是孤王要提醒公子了。此次比賽是舞月。以舞為主。」月蓮蔓的話鋒一轉。就是責怪孫弦沒有抓住主題。
「潔塵多謝大王。剛才一曲小技只為錦上添花。潔塵的舞還是會跳的。」孫弦毫不示弱。「有勞王妃娘娘伴奏了。」
「你要孤的女人幫你伴奏?」月赫頡問孫弦。孤王他月。
「還望大王成全。」孫弦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你月氏大王不會小氣到不懂得禮尚往來-?我幫你女人伴奏。你女人幫我伴下奏也不會少塊肉的。
「本王一向大度。這樣。這局算離國二公子勝。」月赫頡倒很願意做人情。
剩得我在一旁無語問蒼天。月赫頡的錯愛還真讓人吃不消。
「如此。潔塵多謝大王抬愛。」孫弦也沒有執著已見。在月赫頡做出讓步後他也欣然接受結局。
品鑒大會的結果果然非常的和諧友愛。雙方是兩勝兩負一平。
本著友好的邦交。主人賓客都盡情歡暢。或者表面上盡情歡暢。
跟孫弦的進一步溝通就這樣被月赫頡扼殺在搖籃之內。不知道孫弦作何感想。本小姐早就恨得牙癢癢。下一刻就咬死他的沖動都有。
我並不是他的個人專屬財產。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有在想干脆向月赫頡攤牌。反正死活都要走。早走和晚走而已。
月赫頡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款待了離襄使臣團。並一路派兵護送他們回行宮。
他更以全所未有的熱情讓我片刻都離不開他的視線。
他的憤怒掩藏在他的殷殷關切里。對我而言。他明著發脾氣總比當一顆不定時炸彈要好很多。
閉月宮。一宮沉悶。我臨窗而立。沉默不語。
月赫頡倚桌坐下。桌子上橫躺著幾個空酒壺。他一個人喝光了翠沫送上來的幾壺酒。
「酒多傷身。奴婢求大王少飲。」翠沫不曉得已經遞上來幾瓶了。後來她實在按捺不住。微微勸誡道。
「下去。」
微微一福。翠沫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我這邊。含義明了。要我勸慰他們的大王不要酗酒。
呵。他月赫頡高興怎麼就怎麼。林芙孌懶得過問。
「月蓮蔓。我在想。你一定恨透我。我幾次三番地壞你的好事。」月赫頡借著酒意就挑開話題。
「哦。原來大王還有自知之明。」嘲諷的味道非常明顯。
「我更加知道你對離國二公子青眼有加。感情深厚。」月赫頡燻染了酒氣的眼。冷冷地掃過來。
「大王真是體察入微。」
「月蓮蔓。今日一見。才知道離國二公子與你是如此的神貌相合。你們身上有共同的東西。是我很厭惡的東西。我知道有那麼一天會因為這種東西。我會永遠地失去你。」uc82。
該怎麼回答他呢。眼前的人。臉皮夠厚。手段雖然不夠高明。確實是很好的捕手。要他放手。不是一件輕松的活兒。
招誰惹誰也不該惹上他。
一顆心要如何才能拆兩半。一半是歸思。一半是離愁。
天上孤清的月冷徹千古。地上無眠的人相對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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