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晏同南宮子墨跟這名叫迭香的女子很熟悉,剩下被當成外人提防的我,我在一邊寡淡地飲茶,身邊的離襄君臣二人倒是興致極高。
迭香的琵琶聲如珠玉般,未成曲調先有情,眉眼如畫,一派脈脈情絲。
無論她暗戀的是誰,身邊的兩個男人,都可以給女人帶來光環,至于跟了他們的女人幸或不幸,還真是沒必要去考慮了。
優秀的男人是海。他們的胸襟裝得了天下,卻裝不了一個女人的等待。
「月公子,薄茶入口,先苦其心。飲酒可好?」一曲完畢,迭香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好,月某酒量淺。」我恭謹地回答,這個姑女乃女乃可別拿我瞎折騰,本小姐折騰不起。
離晏和南宮子墨又把注意力投向我。uc82。
「素聞月公子才華橫溢,不如寫詞一首,讓迭香配著唱?」南宮子墨為了搞活氣氛拿我開刀,著實讓我郁悶又推遲不得。
迭香目光浸過水一般,盈盈地下拜,「還望月公子成全。」
成全就成全,關鍵時刻,我上哪里去抓好的詞給你配曲?要不把jay的《雙節棍》給她奉上?
想來想去,走到邊角的條案前,鋪好紙張,揮灑潑墨——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張九齡,在下對不住您老人家嘍,江湖救急,相信你泉下有知,體諒體諒在下的難處。
迭香素手捧著詞作,目光比方才火熱,「公子好才情?」
我幾乎找不著鑽的地方,越發窘迫。
「月公子,你沒事-?」南宮子墨好死不死的又來人道主義關懷。
「好得很,謝謝南宮公子關心。」我只能回應,差點被自己給嘔死。
原來厚臉皮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迭香調弦,撥音。幾個音節欲語還休,歌詞被唱得纏綿哀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緩緩徐來,是燭光搖曳,露華深重里,久寐無眠的人,在遙望寂月……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五言詩,最觸動的是「竟夕起相思」一句。
「月公子果然好才情,一句‘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讓全天下的相思濃語都黯然失色。」離晏如是評價。
「耶?你這樣的人居然會懂?」一時間心直口快,吐出一句讓我後悔萬分的話。
「我怎樣的人?」離晏灰黑著臉問我。
你霸道陰狠,恨不得把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算計在內,相思對你,是多麼諷刺的字眼。
「大公子自己清楚。」恢復冷靜以後,我不再魯莽說話。
「改天挑個時間一定細細討教這個話題。」離晏暫時放我一馬。「迭香,方才月公子作詞的曲子我想再听一遍。」
迭香撥動琴弦,柔音和歌。
南宮子墨用尋味的目光看我,我一臉挑釁地瞪回去,南宮子墨向來恃才傲物,本小姐的才情是不及你,可是我的腦海里有中華五千年的智慧結晶的片段,憑著累積來的先人智慧,一個小小的南宮子墨都擺平不了,我林芙孌就跟你姓。
眼神的廝殺在美妙的歌聲中進行,離晏的耐力果然超好,不但不受影響,還看的津津有味。
好像什麼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他帶著王者天生的運籌帷幄,可憐要逃離他的五指山猶如登天。
老天,還在月氏,在月氏啊,我處心積慮地又去跳影月湖,結果太悲催,
「好詞好音?」在一曲終了,打破沉寂的不是我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
而這個聲音幾乎是我的噩夢,顧宇惜一副富貴家公子哥的打扮,闖入我們的視野。
「顧公子。」南宮子墨揮手,「這邊。」
顧宇惜每踏一步,我的心火就燃燒一次,這家伙還欠我一條人命,可憐的月寒衣,你的仇,還未能得報。
「月公子,你沒事-?」迭香關切地問,柔柔糯糯的聲音听起來非常舒服,不過看顧宇惜的身影越來越近,十分考驗我的抑制力。
「沒事。」我淡淡地回答她,事情是沒有,不過有殺人的沖動而已。
「幾位公子有事要談,迭香,你先下去。」離晏發話。
「迭香告退。」美人低首,斂襟萬福。
我怕情緒失控,拉了迭香的手,「我跟姑娘一去走。」
離晏跟南宮子墨同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月公子,顧公子好歹也是月氏國顧相的公子,不敘敘舊嗎?」。離晏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不了,月某還想多活幾年。」我堅持地回答,反正顧宇惜再厲害,也是敵方人員,我可不想逃離虎血又入狼窩。看離是一。
「迭香,好生照顧月公子。」離晏又吩咐了一句。
迭香在前方帶路,我尾隨她。
顧宇惜漸行漸近。
就在身影交錯的時候,我燦然一笑,用我和他都听得到的聲音問候他,「好一個賣國求榮的顧大公子。」
我饒有興趣地看他錯愕又憤然的表情,張狂地離去。
國仇家恨于我一外族女子,又有何關系呢?風雲變遷,歷史總有它的腳步,我不會試圖去改變,也無力改變。
我希望的不過是我關心的人及關心我的人,都能夠平安喜樂,僅此一個小小的要求。
孫弦,我對周郁有承諾,月寒衣,我也要對他負責,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真心對待我,並不求回報的,就只有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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