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ri下午,四艘沙船徐徐停靠在定海鹽倉基地碼頭,船上裝滿了上海技工學校的學生。這些學生都是長江局從上海、廈門、香港等教會學校特別招募來的男女少年。經過四個月的學習,他們已經初步掌握電工、機床的簡單cao作。
古務生也隨船一道來到鹽倉基地。執委會兩天之後就要奔赴台灣,古務生專門過來送行,順便與白寶湘等認真商議,太平軍、滿清、歐美可能對明軍的態度變化,以及明軍今後在華東地區的方略舉措。
班學也從鎮海趕到了鹽倉基地。會議室內,班學詳細介紹了浙東的情況。
知道林深河躺著也中槍,古務生笑了,「何桂清、王有齡他們應該會老實一點。不過,何桂清畢竟是滿清的封疆大吏,不到最後,他絕不會輕易投明。浙江擴充兵力的步伐也許還會加快。」
白寶湘表示同意,「綠營不管用,何桂清只能是cao辦團練。你們最好能夠爭取幾個團練鄉勇的名號,這樣更加有利于浙東敵後工作的開展。」
「必須干掉段光清!」班學月兌口而出,「干掉段光清,寧波團練就可能為我所用。」
寧波團練使李也亭早就投向大明。浙東大捷之後,李也亭被清廷賜了一個六品頂戴,會辦寧波團練壯勇。李也亭的族佷李銘順也得了個千總,被委任為寧波團練副使。
因為鎮海水師營全軍覆沒,道標營張其光又帶人投向大明,所以寧紹台道台段光清對辦理團練很上心。段光清為人jing明能干,官聲也好,李也亭雖然身為寧波團練使,做事屢屢受到段光清的掣肘。
白寶湘手輕輕一揮,「殺就殺。段光清是個干才,可惜不能為我們所用。」
他沉吟了一下,「不過武工隊殺人要講究政策,必須少殺,慎殺,殺完之後,要發放文書布告,公布罪行。」
古務生很是贊同,「鎮壓之前,先提出嚴重jing告,如不悔改,將就地正法,這樣效果會更好一些。」
晚飯時間到了,基地司令部的人員陸陸續續走出樓房,走向小樓前面的食堂。白寶湘、古務生、班學三人一道走出小樓。
「情況就是這樣,長江局和浙東軍區雖說沒有隸屬關系,你們團結協作、相互配合,浙江上海的局面才會越來越好。今後浙東這邊,你們長江局也要負起一定的責任。」白寶湘看了一眼班學,「你們也要主動向長江局匯報工作。」
班學胸脯一挺,「放心好了。」
「嗨吆,嗨吆!」
這時,從碼頭方向,遠遠傳來了裝卸工人的號子。白寶湘抬頭看了一下碼頭,轉身走進餐廳。
第二天上午,鹽倉基地碼頭,裝卸工人喊著號子,把貨物抬上基隆艦,送進貨倉。
林夢楚站在甲板上,看著柴耀、張時甫在艙內指揮工人用繩子固定貨物,他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
林夢楚是物資裝卸總指揮,他原本是明興島觀通站站長,兼任明興島船廠廠長。柴耀、張時甫原本都是船廠的工頭。海盜船、紅單船整修完畢之後,明興島船廠的人員和重要設備全撤到了定海。林夢楚也就把明興島島主的位置交卸給他的副手丁皓。
「柴耀、張時甫,回去之後讓大家洗洗刷刷,下午復興黨積極分子準備上黨課,其余人員好好休息,明天準備出航。」
柴耀、張時甫帶人下船了,林夢楚轉身對軍艦桅桿上的國旗敬禮,抬腳剛上跳板,諶天雄在後面叫住了他,「林廠長,活都干完了,中午就在我這里喝杯酒!」
林夢楚是海軍退役士官,雖然他現在沒有軍職,但他一直還想回到部隊。不過執委會計劃在基隆、台北各建設兩個造船廠,林夢楚已任命為台北造船廠的廠長。
「諶政委,謝了!作戰指揮室通知,下午要組織復興運動積極分子上復興黨課,我手下總共這二百多號人,我得回去劃拉一半人冒充積極分子。」
林夢楚忍不住吐起槽,「這二百號人,大字認識不了幾個,政治教育也才弄了四個晚上,誰知道誰是積極分子。」
「你還是當過兵的老黨員,政治思想工作怎麼開展,不知道嗎?」諶天雄忍不住批評起林夢楚,「你們天天晚上開夜校,他們怎麼會大字識不了幾個!只有工作勤勤懇懇,听我們的話,願意跟我們走的,全是華夏復興運動的積極分子。」
林夢楚連忙解釋,「我這不是情急嗎?說起‘反清復明’,誰敢不擁護?!裝也要裝積極。我在部隊的時候,思想骨干全都經歷長期的觀察和培養。」林夢楚入黨志願書寫了四年,直到退役前才好不容易入了個黨。
「願意偽裝也是好事。」諶天雄呵呵一笑,「贊同‘反清復明’,只能算是華夏復興先鋒團的團員。那些積極分子經過我們的培養教育,對復興黨綱領認識深刻,听從黨的安排,在工作中表現突出,積極主動上進,才算是達到復興黨預備黨員的標準。」
「政委不愧是政委。」林夢楚忍不住贊嘆,「我懂了,你只有願意接受我們的教育培養,就算是積極分子。至于合不合乎黨員的標準,那是以後的事情。」
他想了一下,「裝卸隊的班組骨干,像柴耀、張時甫等人,還有那些夜校學習認真,工作勤勤懇懇都可以算是積極分子。」
國子學內,四分之三的學員都接到上黨課的通知。
中午吃完飯,胡仁沛、鐘志成、楊在田等人聚在樹蔭下正談論此事。
看到寬袍大袖、峨冠博帶的時恆走了過來,幾個人全都起立,「時恆老師!」
時恆是遼寧人,畢業于大連工業大學。他自小喜歡看書,知識面廣,對儒學國學傳統文化之類的有些了解,喜歡吟詩弄墨。
雲瀾看時恆工作嚴謹認真,想安排他去工部,但他不喜歡明朝官服,討厭衣服上盡是些花鳥魚獸,總感覺有點衣冠禽獸的感覺意思。于是時恆根據自己的意願,來到了國子學,穿起自己定制的宋朝服飾,一板一眼的做起了老師。
前兩天,國子學進行政治動員,學生們不管是自願還是不自願,全都加入了華夏復興先鋒團。今天下午又說上復興黨的黨課,胡仁沛很有些抵觸。看到時老師一步三搖的走來,他挺身上前請教,「聖人雲,‘君子群而不黨。’而今大明已經立國,朝廷完全可以統管一切,為什麼還要畫蛇添足,搞什麼名曰華夏復興先鋒團,名曰華夏復興黨的幫會。」
時恆想也沒想,直接就四個字,「大勢所趨!」
「何為大勢所趨?」胡仁沛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時恆認真的看了一眼胡仁沛等人,「而今的天下大勢好比周朝之chun秋戰國,又是一個大爭之世。我們不但要對付滿清、太平天國,還要小心英法美等歐美列強的掣肘。所以,我們必須把有志于華夏復興的優秀同志,凝聚成一股繩子,同心協力,打碎舊的體制,開闢華夏新紀元。」
鐘志成、楊在田等人想起政治課的教育內容,全都默默的點頭,表示同意。
唯獨胡仁沛連連搖頭,「擰成一股繩子,難!洪門天地會也講‘反清復明’,成員據說將近上千萬,對滿清卻幾乎是沒什麼威脅。」
胡仁沛言下之意,幫會組織魚龍混雜,良莠不齊,是烏合之眾。
「天地會只是一個‘反清復明’的松散的團體而已。」時恆笑了,「就好比華夏復興先鋒團,只要願意為華夏復興做貢獻,全都可以加入復興先鋒團,成為其中的一分子。但‘復興黨’是革命xing的政黨,是一個組織嚴密、紀律嚴明、jing誠團結、不斷戰斗,以復興華夏為己任的政治團體,只有最進步、最革命、華夏復興意志最堅定的先鋒團團員才能加入進來。」
「我想起來了。」鐘志成有些恍然,「老師在政治課上說過,華夏復興先鋒團是復興黨的後備軍、預備隊。」
時恆贊許的點點頭,「人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大明朝廷的核心力量是華夏復興黨,監國大人就是復興黨的黨首,所有大明干部都是復興黨的骨干成員。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復興黨始終會領導華夏復興運動,引導中華民族走向勝利的輝煌。」
胡仁沛不以為然,中國之有政黨政治,殆自宋神宗時之新舊兩黨始。其後兩黨反復互爭政權;新舊兩黨各有政見,皆主于救國,而行其道特以方法不同,主張各異,遂致各走極端。縱其末流,不免于傾軋報復,不可純以政爭目之。
他深揖一禮,「時老師,如此政黨橫行,豈不又重蹈前朝朋黨相爭,黨同伐異之覆轍。」
時恆笑道,「華夏只有一個執政黨,那就是偉大光榮正確的復興黨。」
胡仁沛還想繼續提問,時恆背著手,瀟灑的走了,「不懂的問題,好好學習《復興黨宣言》,好好接受政治教育。」
當天下午,基地大cao場,黑壓壓坐滿了各單位各部門的積極分子。執委會為了推進骨干隊伍建設,利用半天的休整時間,特地召開大會宣講《復興黨宣言》。
白寶湘對著話筒朗聲說道,「同志們,你們都是華夏復興先鋒團的成員,是華夏復興革命的積極分子。大家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願望——華夏復興,走到了一起。
有人或許要說︰監國大人,我需要只是一個工作,一個飯碗。是的,生命實在是太重要了,很多人是因為活不下去,才走進我們的隊伍。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那是ziyou!民族的ziyou!那就是尊嚴!民族的尊嚴!」
白寶湘的聲音激昂澎湃,他拳頭用力一揮,整個場上的情緒全給帶動起來了,山呼海嘯般的掌聲立即響了起來。
有人帶頭高呼起來,「大明萬歲!」
「華夏復興萬歲!」
「民族ziyou萬歲!」
場上聲音稍稍平靜之後,白寶湘繼續慷慨激昂的說道,「滿清韃子欺壓華夏民族已經有兩百年,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個飯碗,我們需要的是一個生存空間,一個民族地生存空間!這生存空間,不是靠乞求和抗議來實現的,而是靠鐵和血來實現的!我們華夏復興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什麼叫革命?革命就是革天命,革除腐朽的滿清制度,讓中華強盛起來,帶領全世界的炎黃子孫走向美好的未來。」
會場頓時爆燃了起來。
「革命萬歲!」
「華夏ziyou萬歲!」
口號聲是一浪接著一浪。
白寶湘揮揮手,讓會場安靜下來,他正式開始宣講《復興黨宣言》。
《復興黨宣言》小冊子引言是寫復興黨成立的歷史背景;第一章《華夏民族復興革命》是論述華復民族復興的革命意義;第二章《復興黨人》說明華夏復興黨的xing質、特點、目的和任務;第三章《民族和科學》論述如何建設一個強大的新中國。
白寶湘旁征博引,深入淺出的一一予以講述。
喇叭聲音很大,整個基地幾乎都能听到白寶湘的聲音。
「復興黨人不屑于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他們公開宣布︰他們秉承民族主義、科學主義、社會主義三面旗幟。他們要民族革命,用革命手段推翻滿清王朝,恢復中華;他們要尊重科學,用國家的力量推行工業化,振興中華;他們要社會革命,保障老有所養、壯有所用、幼有所長,人人安居樂業,大同中華。
讓滿清統治者在華夏復興革命面前發抖!華夏兒女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
全天下華夏兒女,聯合起來!」
白寶湘話音剛落,cao場上立即響起了山呼海嘯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