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快要放假了,暑假辦班計劃變得急迫起來。我跟憨子商量,今年除了要搞好武術特色班外,還要重點挖掘小學課外輔導的生源,這樣在翩翩升入初中以後,我的家教班就可以延續了。第二個重要的問題就是請老師了,猴子答應為我再出山一次幫我帶武術班,但讓我犯愁的是美術沒人教。兩個人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主意來,憨子說,要不,晚上把兄弟伙的都召到一起來想辦法吧。我覺得也只有這樣了,畢竟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嘛。
下午的時候我習慣性地給惠姐打了個電話——憨子和惠姐現在是我最重要的兩根精神支柱,很多重大的事情我都會向她討主意。
惠姐樂呵呵地在電話里耐心听我說完,她說,去年你們已經辦過一次了,中間的過程你肯定知道哪些好哪些不好了,總結經驗吸取教訓,去年做得好的地方今年要繼續堅持,不好的地方一定要盡量避免。
我點頭,嗯,去年開頭也是走了彎路的,先是房子沒租好就開始打廣告結果人家不相信,後來及時改正了。今年我就吸取了這個教訓,提前把教室租好了,而且……
說到這里我有些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和小得意,特地停頓強調了一下,今年我找了關系在鎮中租了兩間教室,桌椅板凳跟正規學校一樣,練武就在操場上。呵呵,說不定今年招生爆滿,我可以把這個垮掉的學校重新經營起來呢。
奇怪的是惠姐這次沒有我預想的那樣興奮,而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言慢語地對我說,迪伢,我覺得你的心大了些——可能姐說這個話你不愛听,你沒有任何正規學校的管理經驗,突然要鋪這麼大個攤子,難度不小呢,樹大招風,我覺得還是保守一些的比較穩妥,別搞那麼多班,你說呢。
我沒想到,不僅沒有得到惠姐的肯定和鼓勵反而被兜頭潑了一瓢冷水,有些大失所望,就委屈地反問她,姐,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啊?
惠姐在電話那頭咯咯地笑了,你這個細苕啊,姐什麼時候不相信你懷疑你的能力了?你莫敏感,我只是站在一個大人的角度來看問題——俗話說出頭的櫞子先爛,姐是怕你遇到意想不到的挫折。
我覺得是她把問題考慮復雜了,少年人的敏感自尊和目空一切讓我對她的話很不服氣,姐,我今年二十歲了,已經不小了,我的心髒還是經得起挫折和打擊的。
惠姐笑得更厲害,咯咯咯,你明明才十九歲好不好?你忘了是誰把你抱大的?敢在我面前扯白,哼。
被她這樣嘲弄,簡直太傷自尊了,但是我又無可奈何——誰叫人家是看著我長大的呢,姐,不能這麼倚老賣老嘛,你看著我長大是沒錯,但別老是拿這個來說事好不好?再說了,我現在不是滿十九吃二十歲的飯嘛,也沒扯你的白啊。
她哈哈大笑,你這個細苕,好好好,就算你二十歲吧,遇到挫折可不能再哭鼻子了……
我被她說得又羞又窘,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姐,別羞我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了,哼,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惠姐大概意識到跟我的玩笑開得有些過頭,在電話里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是把你當成從前那個細伢了,以後注意,一定注意,我們迪伢已經長大了哈。
這下輪到我不好意思了,被你從小說慣了也無所謂了,只怕以後我老得胡子拖雞屎了你還認為我是細伢吧。
她又笑,那是肯定的,這是心理距離嘛。
我不服氣,你不就是比我大八歲嗎?要是可以的話,我就把你定在那里等著,然後自己使勁長,一口氣攆上你的歲數,你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惠姐在電話那頭差點笑岔了氣,半天才能正常說話,年齡還有能攆上的嗎?
我故意逗她,沒有什麼不可以啊,愛因斯坦不是說過嗎,當人的速度能超過光的時候,時間就可以倒流了,呵呵,我不往回跑,我要往前跑,超過你!讓你以後沒有倚老賣老的機會。
我們在電話里輕松地插科打諢,話題越扯越遠,一下聊了十幾分鐘,惠姐後來打驚張,哎呦,一聊就忘了時間,這說話可是要花錢的啊。
我笑,不要緊,這是葉沖給我的小靈通。
惠姐嗔我,小靈通就不要錢撒?再說下去,話費都夠買來回的車票了。好了,不緊說了,你做事我全力支持,姐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行的!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嗯,謝謝姐!
惠姐要掛電話的時候補了一句,朵朵和奇偉已經中考完了整天閑在家里,我想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們到你那里鍛煉一個暑假——你不用給他們開工資的。
我連忙點頭,好啊,你叫他們來就行了,一樣開工資。
晚上的踫撞很熱烈,大家紛紛出謀獻策如何把這個暑期班辦得有聲有色。有人說,每年一到暑假就發大水,很多沒有大人看管的孩子就會偷偷去游泳,年年暑假要淹死幾個。如果家長把孩子送到補習班來的話,有人照看,既安全又能學到知識,我看這個市場絕對好得很;也有人說,今年要多印廣告,不僅要大街小巷到處發還要把街上的電線桿都貼上;還有人說,眼界要開闊些,不僅要招縣中心小學的還要招周邊學校的,乖乖,這樣把廣告一撒,收個幾百人都沒問題了;最後大家把這個泡越吹越大,葉沖說,看這個架勢,你租兩間教室都不夠,干脆把整個鎮中都盤下來吧。
其實我心里也有這個念頭,只是沒敢講出來,被大家這麼一慫恿,馬上熱血沸騰膽子也肥了,我站起來很有氣魄地說,同志們,我們的前途一片光明。這樣,一個人也干不了這麼大的事業,我提議,大家一起入股來干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