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1、黑對黑
11、黑對黑
鬧劇總導演胡氏上前扶著他,假裝關切地問道︰「夫君,你怎麼了,是認識她嗎?」
那時候,儒家認為孝是各種道德中最根本的,是最高的美德。尤其是官場,對父母不孝那是和後世的計劃生育、社會治安、經濟指標沒達標一樣,不僅僅是受社會輿論譴責,還可能被上司一票否決,罷掉官職。
賈涉剛才當著母親、史氏和眾下人的面拍著胸脯保證過沒養二女乃,也不養二女乃,若改口便為欺母,便是不孝大罪,何況是剛才自己命令讓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何下台?
賈涉不敢實說,只能敷衍︰「不,不認識!」
「不認識就好。再給我狠狠打!」史氏一聲令下,拷打聲「 啪啪」地又響了起來。
賈涉不敢攔阻,只能借口頭暈,匆匆離開。
賈涉不忍看胡氏倍受煎熬,第二天便推說有緊急公務,急急奔回高郵任上,向好友陳履常訴說苦衷,求他想個妙法。
陳履常听了賈涉訴說,抓耳撓腮半天,皺眉說道︰「你入了嫂子圈套,當著咱娘面自斷了後路。若回頭再說,不但老娘生氣,落個不孝,且嫂子更不會善罷甘休。她心中雖惱,但你納妾畢竟不算大錯。她對你倒也無可奈何,只是對新嫂子絕不會放過,必欲置至死地而後快。當務之急,是趕快把新嫂子救出來!」
賈涉煩躁地訓道︰「你說這不是廢話嗎?不是急著救她,我找你商量什麼?」
陳履常又想了半天,說道︰「有了!咱安排倆能說會道的弟兄,化裝成商人,再找台州朋友牽線,假裝到府上買奴,攛掇嫂子把胡氏賣掉。月兌離她手,就好辦了!」
賈涉帶著哭腔說道︰「我的好兄弟啊!這方法要是能行,我早做了。我當天晚上哄她高興時已經好言勸她,‘這丫頭既然又笨又不听話,干脆賣掉算了。’你猜那惡婦怎麼說?她說,‘她越是不听話,我越是不賣她。身邊全是俯首貼耳的,我打誰玩呢?我留她在身邊找樂子呢?’。再說,買丫頭跑到府上買,還要專選她,那惡婦能會不懷疑嗎?這方法是絕對行不通的!」
陳履常撓著頭又想了好久,說道︰「當今之計,只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給嫂子來點黑活了!」
「咋黑?總不能把那醋壇子潑婦一刀宰了吧?」
「那倒不必。她會找人裝黑道綁架,難道我們還搶不出來一個人?」
事情鬧到這一步,賈涉思來想去,別無更好的法子,只得同意陳履常帶人把胡氏搶劫出來,另租房子隱居。
賈涉是縣尉,陳履常是捕頭,一個相當後世的公安局長,一個相當後世的刑偵大隊長,手下當然不缺武功高超,善于登高翻牆、別門撬鎖的技術人員。陳履常當即選了趙五、王六、李七三個可靠的弟兄,親自帶領,以偵察追捕逃犯為名,租了一輛轎車,化妝成行商,不分晝夜地向台州天台進發。
陳履常與趙五、王六、李七來到天台,找一僻靜旅店住下。他雖然去過賈府,臨行時賈涉又詳細交代了胡氏、史氏和芹兒等主要人員的具體住處,覺得事關上司、好友的大事,還是親自到賈府周圍又仔細偵察了地形,規劃了進退路線,方才在第二天半夜與三人一起駕車來到賈府院牆外,將馬車停在林間。
陳履常身為捕頭,常年與各種案犯打交道,熟悉偵破方法,當然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
為了不讓史氏懷疑是賈涉所為,他決定做一將胡氏錯當史氏綁架的幌子。可這事有關上司**,他不便對手下說透,只能打模糊。
他一面讓趙五、王六穿戴夜行黑衣,蒙上面罩,換上軟底快靴,一面向三人說道︰「弟兄們,今天,我們執行的是一項特殊任務!這項任務,關系著國家的安全,百姓的幸福,是不能有絲毫疏忽的!執行時,一不得傷人,二不得放火,三不得毀壞東西,四不得驚動太大,五不得暴露身份,六呢,事後對任何人也不能有絲毫透露!
「具體呢,我們要抓的是一個女人,據掌握情報,她是一個丫頭,住在院後磨房中,姓胡。我們要抓的是她,但按上邊要求,必須得讓院落里人以為是要綁架這家家主,一個住在上房的姓史的婦人。如此,他們才會認為是真的綁票,國家的機密才不會泄露!
「怎麼拐這個彎呢,我已經考慮好了!進去以後,先抓住在上房一廂的一個叫芹兒的下人頭兒,就說要找史氏,讓他帶路。他對史氏忠心,對胡氏有仇,一定會欺騙我們,我們便以假當真,抓起胡氏就走!好了,馬上行動!」
趙五、王六、李七听他說得這麼嚴肅,還以為皇上有什麼秘旨,要抓什麼金國潛伏特務,都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
陳履常與趙五、王六、李七扎束停當,來到院牆根,竄越而入。
男人不在家,孩子又小,宅院安全問題史氏當然是很重視的。他不僅養了四五只狼狗,夜晚還安排有四個家丁換班巡邏。
四人剛跳進院,一只狼狗已經狂叫著竄了過來。
趙五搶前一步,揮手一刀,那只狗雖然倒地不叫,但另幾只狗已經得到情報,在院子里一起狂吠起來。
陳履常見狗叫聲起,不敢怠慢,帶三人沖向上房。哪知剛走幾步,兩個巡邏的家丁已經發現情況,一邊向前跑來,一邊高聲叫喊起來︰「有賊了,抓賊呀!」
趙五、王六縱身上前,一人對一個,三拳兩腳,二個家丁便都倒在了地上。
眼看著有不少窗戶亮起了燈光,開門聲、叫喊聲,腳步聲響成一片,陳履常再不敢照計劃行事,只得采用聲東擊西戰術,讓趙五、王六、李七引開眾人,自己則直接沖向磨房。
胡氏雖被驚醒,但自覺府上出事,對自己無關,也就躺著沒動。見一蒙面人突然沖進,還沒顧得反應,已經被塞住了嘴,捆住了手。
院子里火光沖天,打斗聲、叫喊聲響成一片。
情況緊急,陳履常也顧不得過問趙五、王六、李七戳出了多大亂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胡氏用被子一卷,裝進帶著的麻袋,抗起來就走。
陳履常越牆出院,將胡氏放在車上,趙五、王六、李七隨後回來,他方知三人被眾人追截,不僅打傷多人,並且為了制造混亂,利于月兌身,還放火多處,燒著了幾座房屋。
陳履常氣得直瞪眼,對三人訓道︰「交代你們不準傷人,你們是聾子?」
「不傷他們我們就倒下了!」趙五說。
「那也不能放火啊!」
「不放火我們跑不了,你也出不來,還怎麼完成任務?」王六說。
「事關國家安全,百姓幸福,打傷幾個妨礙公務的家丁,火燒幾間房舍,有什麼了不得的?」李七話里有話的嘟囔著。
「是啊,出乎意料,事發突然,只能以國家利益為重了!」王六也奚落著。
……
趙五、王六、李七都是捕快骨干,常年與各種奇案打交道,豈是好哄的二百五?
天台是上司賈涉的老家,老婆姓史,他們是知道的;賈涉養個二女乃,早些天沒影了,他們也清清楚楚。三人跟陳履常來到天台,見陳履常神神乎乎,親自去偵察,待到了現場,發現是個大莊院,又听陳履常布置任務,心里已明白要干什麼。
趙五向王六小聲嘀咕說︰「這年頭,二女乃把家庭搞亂,關系把王法搞亂,級別把能力搞亂,捕快把秩序搞亂,金錢把官場搞亂!醫生見死不救,草菅人命,越來越像殺手;殺手出手麻利,不留後患,越來越像醫生。捕快橫行霸道,欺軟怕硬,越來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當,越來越像捕快!」
王六笑著回應說︰「這年頭,苦干實干,做給天看;東混西混,一帆風順;任勞任怨,永難如願;會捧會獻,杰出貢獻;盡職盡責,必遭指責;推托栽贓,邀功領賞!」
李七笑著低聲接道︰「為上司干一百件好事也不如與上司一起干一件壞事,上司帶你一起干了一件壞事,那肯定有一百件好事等著你,這是官場潛規則!你們倆牢騷個球!」
三人心中明白,當然都把陳履常欲蓋彌障的行為當作對自己的不信任,有些不滿,待行動起來,又是以少對多,雖說武功高,但好狗難敵群兔,加上夜黑,三人都是不僅累得一身汗,還挨了家丁幾塊飛磚頭。這會兒見陳履常開口埋怨,當然都一肚子牢騷。
事情是上司的事情,家丁是上司的家丁,房產是上司的房產,給上司當拳頭卻捎帶搗了上司眼窩,這夫人、二女乃之斗的彎彎繞陳履常不好明講,听出趙五、王六、李七已看出蹊蹺,當然也不好再過份追究,只得替賈涉認倒霉,急速駕車離去。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