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80、才女斗
80、才女斗
賈似道的姐姐賈蓉站在倒數第二排，眼見選拔標準難以把握，上場的個個挫
敗，早抱定了出局回家的想法，輪到她出列，也就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她是儒將之後，本就聰明貌美；加上自小習文詩書燻陶，練武形體打造，又
經楚嬌嬌精心指導，純樸中又增嫵媚，漂亮中又添風騷；再加上已經死了競爭意念，情緒平靜，身心放松，更如出水芙蓉，別有一股高雅成、風騷自生的獨特魅力。
她淡然自若地一出場，皇帝趙昀的眼珠子便不再散光，全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好！好！好靚也！」趙昀下意識地叫道。
「那兒好啊？」楊太後偏了一下臉，奚落地問道。
趙昀總結剛才經驗教訓，不敢再說膚色好、面貌好、線條好，只能打模糊︰「這，這姑娘真，真有風度耶！」
「她哪兒有風度耶？」
「風度」指人的舉止儀態所顯露出的美好神韻，是一個人內在實力的自然流露。「胸存日月心長美，月復有詩書氣自華」。一個人有知識有修養，一舉一動就自然表現了出來！這是對人抽象的概括，很難具體到嘴、眼、口、鼻、胳膊、腿。楊太後故意奚落刁難，偏要趙昀具體起來，趙昀當然難以回答。
「您，您看，她衣著不艷也不土，走路不急也不緩，表情不卑也不亢，一定是，是很有實力的耶！」
「什麼是‘有實力’啊？」
「就是讀書多，有知識，有學問，有，有才華唄！」
楊太後見賈蓉不胖不瘦，不高不低，身體健壯，原本打算把賈蓉留做宮女的，見趙昀竭力夸獎，立馬提高了警惕︰「我已內定謝氏女為後，宮中許多人已經知道，並且也告訴了本人，這賈氏女若被他看中，豈不阻礙我的計劃？若他鬧著硬要立這女子為後，別人豈不認為我不當家？我的面子往哪擱？必須把她淘汰，方無後患！」
楊太後早生淘汰賈蓉之心，嘴上卻向趙昀笑著說道︰「呵！你說她是個才女啊？我還真沒看出來！那就考一考吧！」邊說邊做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揚手向賈蓉叫道︰「過來！」
賈蓉不慌不忙，如行雲流水，走到楊太後近前，斂衽一禮︰「參見太後！」
「免禮！」
「謝太後！」
「可知‘三禮九經’嗎？」
「《儀禮》、《周禮》和《禮記》，謂‘三禮’；《易》、《書》、《詩》、《春秋》、《禮記》、《儀禮》、《周禮》、《論語》、《孟子》為九經。」
「‘三綱五常’呢？」
「‘三綱’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五常’既‘仁、義、禮、智、信’。」
「‘三從四德’呢？」
「‘三從’是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是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一點不錯，滿分，滿分！」趙昀情不自禁充當著啦啦隊的角色。
楊太後不理他，繼續問道︰「黃帝故里是哪里？」
「鄭州！」
「吳中的特產是什麼？」
「蘇繡、碧螺春，蓴菜、銀魚！」
「我國最大的三個湖？」
「鄱陽湖、洞庭湖、太湖。」
「上什麼山不用腳？」楊太後見難不倒賈蓉，開始了腦筋急轉彎。
「書山。」
「九月二十是孔子誕辰，那麼十月二十日是什麼日子？」
「聖人滿月！」
「答得好！答得好！歷屆狀元也比不了！」趙昀忘形地站了起來，用力地拍起了巴掌。
楊太後暗中拽他一把，低聲斥道︰「像什麼樣子，坐下！」
趙昀不敢違拗，只得坐下，向賈蓉努嘴擠眼，翹著大拇指搖晃，表示欣賞，
表示夸獎。
賈蓉擠擠眼，回了趙昀一個嫵媚的笑。
楊太後正在尷尬之中，見二人眉來眼去，互相放電，怒火更大，可當眾又不
好爆發，只能挖空心思，出偏題怪題刁難賈蓉︰
「有一女的母親和夫君同時掉下河，她應該先救哪個?」
先救母無情，先救夫君不孝，怎麼答楊太後都可以說錯。
賈蓉略一思忖，不慌不忙地將皮球踢了回去︰「此事有關綱常，須先請示太後！」
「你聰明嗎？」太後皺皺眉頭，接著奚落道。
說聰明你驕傲，說不聰明，那你一個笨蛋、傻瓜，來宮中湊什麼熱鬧?
大概是心中不滿的自然流露，賈蓉想也沒想，張口說道︰「太後說了才算數！」
此兩答表面上看似拍馬，實際上不僅都將皮球踢了回去，並且隱含諷刺楊太後專權霸道。
楊太後本存心丟賈蓉丑，也出出趙昀洋相，反被賈蓉奚落，豈能不惱？
「太祖爺哪年哪月哪登基？太宗爺哪年哪月哪生日？高宗爺的謚號是什麼？‘澶淵之盟’哪年哪月哪簽的約？進軍開封走哪條路最近，經過哪些縣境，步行多少，騎馬多少？孟母第三次搬家是什麼時候？周幽王何時烽火戲諸侯？姜太公釣魚為什麼用直鉤？越王勾踐如何雪恥報仇？弓弩是誰發明的？京城有多少人，幾條街——」
楊太後一口氣出了一大堆歷史、地理、軍事、文化的偏題怪題，莫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就是當朝太學教授、中書諸官，能夠不查資料，立馬全答出來的也恐怕一個也沒有。
賈蓉意識到楊太後在有意找茬，閉口不答，楊太後便奚落開了︰「你怎麼不答呀，你不是才女嗎？不是知識很淵博嗎？」
趙昀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反惹太後惱怒，急忙扯扯楊太後衣服，低聲求情道︰「太後，知不知道這些有什麼關系嗎？咱選取的是皇後，又不是宰執——」
楊太後用手拂開趙昀，擺一副公事公辦的太後架子，高聲斥道︰「這些知識也沒有，驢屎蛋外面光，要她什麼用？當擺設啊？當秀女就要關心國家大事，光關心自己嘴唇、眉毛、細腰、，能助我大宋中興光復嗎？且嚴肅面試之中還掩嘴偷笑，擠眉弄眼，當眾發騷，如此輕佻，還自負高傲，以才女自居，不害羞嗎？」
虛榮是女人通病，賈蓉雖說淡了爭皇後之心，但面子還是要的，這也是她在剛才不肯服輸的動力所在。如今見不僅沒有爭得面子，反受更大羞辱，當即頂撞道︰「太後，對錯由您評說，但請不要侮辱民女人格！」
權力面前，豈容爭辯？楊太後惱羞成怒，當即把手一揮︰「拉下去，好好教教！」
全福得令，當即讓兩個太監上前，把賈蓉扯了下去。
六十四名決賽美女中，趙昀惟一對賈蓉一見鐘情，卻不料盡力捧場，不僅促使賈蓉出局，而且還要遭受酷刑，他再也忍耐不住，開口辯道︰「太後，是我先向她擠眼、向她笑的，她只是出于禮貌回了個眼神，怎麼就是輕佻呢？」
「當眾賣笑，這還不是輕佻？若以色選後，何必大動干戈，舉國普選？干脆上煙花院里找好了！」楊太後雖聲音不高，卻是在場的人都能听到的。
趙昀張嘴被填了個螞蚱，咽得半出不來氣。想到自己身為皇上，連個挑媳婦的權力也沒有，氣得回到寢宮，趴在床上大哭起來。
楊太後讓趙昀參加宮中選秀，不過圖個程序完備，壓根就沒有听取他意見的心思，哪里去管他心中如何難受？
她見下邊選上來的秀女已經全部處理，議後準備工作已經就緒，便在早朝提出，正式履行策後程序。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鳳凰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