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是誰,是誰下的令將千斤閘放下的?出來,給老子滾出來!」一群人驚呼,立即蜂涌而上想要將劉豹扶住,沒想到劉豹腳步一個踉蹌之後,竟然掙扎著站在那里沒有倒下,眸子中散發著讓人恐懼的殺意,目眥欲裂的瞪著周身的人群。♀
眾人受驚,前沖的腳步不由頓在那里,望著劉豹眼中絲毫不加掩飾的赤果殺意,一群人在擔心的同時也明白,數萬大軍的覆沒,讓眼前的這個才剛剛登上匈奴單于寶座的劉豹徹底憤怒了,一時間,誰還敢跑上前來觸他的眉頭。
「沒人知道?好啊,沒人知道?哈哈哈……」慘然大笑,劉豹忽然伸手將邊上一個士卒腰間的刀抽了出來,腳步踉蹌,沖著留守在城中的那些人奔了過去,邊上的匈奴人見了,紛紛忙不迭的躲開一條道路,劉豹經過的地方,匈奴人耳中還仍舊能夠听到劉豹口中悲淒的喃喃聲︰「沒人知道?哈哈哈……沒人知道,你們竟然沒人知道?」
「單于……」看著劉豹走近,躲避不及的一人連忙低頭躬身要給劉豹行禮,卻不料他才剛剛開口,就在邊上眾人的驚呼聲中,只覺得脖頸間一涼,眼光震顫之間,他竟然驚駭的發現,入目之中,一具無頭的尸體正朝著前方栽去,還沒等他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無邊的黑暗已然將他的整個腦海侵襲,驚恐之意這才倏然自心中升騰而起,隨即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阻我路,你該死。」眼中的戾氣一閃即逝,瞥了眼身前已經頭身分離的匈奴人後狠然出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將眼前的擋路的人斬殺,劉豹竟然覺得身體中多了不少力氣,雙腿站立時已經沒了之前的顫顫巍巍,心神頓時清明了一些,拿眼在周身一圈的匈奴人身上看過,驀然再又出聲道︰「你們,也是要擋我嗎?」
畢竟沒有人是被劉豹斬殺的那人,雖然震驚于劉豹的動作,卻沒有人如同這人一樣生起不甘的情緒,只是如今,听了劉豹這又補充出來的意味深長話,本來還只是震驚的他們頓時一個個恐懼了起來,頃刻間,周身所有的匈奴人砰砰的全部跪了下來,很快就只剩下劉豹與另外一人站還立著,格外的顯眼。
「是我下的命令。」緩緩幾步上前,一直到劉豹跟前的時候才停了下來,于夫羅臉上掛著一抹潮紅,腰背挺直著,眼中閃爍著逼人的寒芒,毫不相讓的與劉豹對視起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本來在將匈奴單于的位置交到劉豹手中後,于夫羅還想著沒有了諸事的拖累,自己還能再苟延饞喘的多活上一些日子,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劉豹竟然會這麼蠢,放著好好的城牆不用,反而出城跟鮮卑人死磕,若是勝了也就罷了,卻偏偏還敗得這麼淒慘,于夫羅頓時再也坐不住了,只是這麼一番折騰下來,他已然將身子骨里面僅剩的潛能折騰的一干二淨,再不會有任何希望了。
「你?憑什麼?你可知道,這外面還有著多少我們的兒郎?你可知道,就是你這一聲令下,要有多少人為之陪葬上性命?我才是匈奴單于,你憑什麼下令?憑什麼?」眼中冷意狂閃,劉豹並沒有因為于夫羅是他的父親就妥協或是準備揭過此事,一聲聲的嚎吼,帶著不甘,帶著怨氣,沖著于夫羅瘋狂的吼叫起來。
「憑什麼?你問我憑什麼?」沒有惱怒,沒有不屑,甚至是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于夫羅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誰也看不明白的笑意,開口之間,聲音是那麼的平淡︰「就憑我縱橫天下幾十載從未有過讓匈奴如此傷筋動骨的事情,就憑我雖然不再是匈奴人的單于了,但我還是一個匈奴人,一個地地道道沒有絲毫摻假的匈奴人,就憑在你身後,鮮卑人甚至已經沖到了城門口的地方,不需要多少時間,榆林城這道天險就會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這些,夠了嗎?」
「夠了嗎……夠了嗎……夠了嗎……」仿若回聲一樣,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回響著,于夫羅的聲音並不大,淡然的語氣好像在說著什麼與他無關的事情似的,卻一聲聲猶如晨鐘暮鼓一樣,在劉豹的耳際狠狠敲擊著,一遍一遍的沖擊著他的腦袋。
「死了,都死了,都死絕了,我怎麼還活著?我怎麼還能有臉活著?」悲慘一笑,劉豹的聲音讓人听著心中就不由跟著悲痛起來,只可惜所有的人都正跪著,除了于夫羅一直在盯著劉豹看有所發覺外,沒有誰發現,哀嚎之中,劉豹眼楮中根本沒有多少悲意,反而眼底之中,一抹狠辣悄然流轉著,淒厲的嚎吼間,手腕一轉,劉豹當即就將刀鋒劃向自己的脖頸。
不過,于夫羅就在對面,又怎麼會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自戮在自己面前,當即飛起一腳將劉豹踹飛了出去,劉豹「觸不及防」之下,手中的刀頓時「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也許劉豹也正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會毅然對著自己下手,誰能想到,這兩人之間會無聲的唱起雙簧,身子被踹飛的瞬間,劉豹眼底一抹喜意再也遮掩不住。
其實,隨著于夫羅現身,劉豹已然意識到了于夫羅命令的及時性,不過雖是這樣,他卻總要給身邊的這些鮮卑人留下一個說法,畢竟誰也不是單個兒的存在的,誰還沒有個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連帶,被留在城外的那五萬余匈奴人牽扯出來的可就大了去了,不得不說劉豹這一手玩的真是不錯,就連于夫羅,明知道他心中所想之下,也不得不陪他唱了這麼一場的戲。
「單于……單于……」直到這時,一群匈奴人這才醒了過來,連忙上前七手八腳的將劉豹扶起,只是他們眼中,卻滿是不明所以的迷惑,不過雖是這樣,他們的心卻是瞬間偏向到了劉豹身上,連帶著之前對其的不滿甚至是怨憤都消去了大半。
城內的戲沒有絲毫彩排的上演著,城外的殺戮也仍舊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
千斤閘下,滿滿的一地肉泥,殷紅的血早已如同涓涓小溪流淌著,自相殘殺也好,被千斤閘直接砸死也好,堆擠在城門洞中的匈奴人幾乎沒有幾個能逃月兌掉的,而這落下的千斤閘,卻是將城外的匈奴人最後一點希望也斷絕了,對這些匈奴精壯,軻比能早就看得眼饞,見狀哪里還會客氣,一句「降者不殺」自他所在的地方瞬間傳了出去。
匈奴人本都已經絕望了,之前董卓「絕戶」的動作他們可是知道的,他們心中都很明白,只要他們逃不過大軍的追擊,被追上斬殺就是必然的事情,這也是為何他們在潰退之後,沒有人肯甘落後的擠向那城門洞,誰能想到突然之間峰回路轉,鮮卑人竟然肯接受他們的投降,瞬間襲來的喜悅當即將不少人的腦袋擊暈了,腦袋本就簡單的他們根本沒有人去懷疑這之中是不是有著什麼陰謀在,砰砰的響動中,數不清的匈奴人想也不想的就丟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直接投降了。
只是,近五萬之眾的匈奴人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之前在董卓他們的瘋狂的絞殺之下雖然將匈奴打的潰敗,真正斬殺的匈奴人卻也才不過萬余,之後雖然追擊了不短的時間,只是在匈奴人拼命的逃奔之下,真正能追上匈奴人並將之斬殺的卻並沒有多少,猶如軻比能所帶的大軍,為了快速趕到城門口處,沿路上的匈奴人只要不擋他們的路,軻比能甚至連派人追殺都沒有。
三萬多人在戰場上狂奔,這種混亂的場面,對視覺的沖擊可想而知。自然,有人投降,也有人負隅頑抗的,甚至有人在潰敗一開始之後就遠遠地逃離開戰場四面八方奔走的,生生耗掉了兩個時辰之後,董卓、軻比能他們才總算將所有的匈奴人清理了一遍,抬起頭看了眼已上三竿的日頭,董卓當即留下朱靈打掃戰場,隨即又囑咐朱靈讓其挑選出一隊能說又嗓門大的人在城下對著城中的匈奴人大聲咒罵後,這才帶了軻比能回返營帳去了。
一回到營中,董卓就與軻比能分開,讓人準備了清水後,董卓隨即鑽入營帳開始清洗起來,之前他一直沖殺在最前面,雖然被許褚帶人護著兩側,死在他手中的人卻是不少,一連換了三次水後,董卓才勉強將一身的鮮血洗了干淨,將士卒早已擺放好的衣衫穿上後,沒有絲毫胃口吃飯的他這才出聲讓人去叫軻比能過來。
沒過多長時間,軻比能就撩起營帳走了進來,如同董卓一樣,他也剛剛洗去了渾身的鮮血,不過董卓對殺戮的有些不適在他身上卻沒有一丁點,在董卓派人過去找的時候,他已經毫無顧忌的吃了滿肚子的東西充饑。
「這狗日的天也太熱了,大哥,在這麼下去,咱們這仗還怎麼打啊?」剛一坐下,軻比能口中就罵咧的叫了出聲,正如他口中說的那樣,趕來董卓這里沒有多遠的路上,他已經被太陽給曬的渾身好似剛從水里拎出來似的,衣衫貼在身上,難受的他只恨不得全部月兌了將自己泡進水里,只是顧忌董卓,他只能將這個念頭摁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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