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依敏感地覺得那個男人有點不對勁,但他什麼也沒說,她也沒法再多問。
只是,一通電話,將她的心又擾得一團亂。
真是悲哀,這只簡單幾句話,心就又無法安寧了,這要怎樣說服自己,說服別人真可以放下他,忘了他?
「你曾經那麼用心待我,用心愛我,我覺得很幸福,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嗎?他覺得幸福,那她的幸福呢?
他如果真的懂她,會不知道她想要的幸福嗎?
只是,愛情至此,已如烈焰的行程,火光沖天,看不到來路和歸途。
往事歷歷在目,無法抹去。
離開那天,天空陰涼。
一襲薄衫,一只箱子。傷心成灰,走出一路淒厲。
無助和絕望,如野火無邊,向她撲來,剎時間吞噬了她。如孤獨浴身火海,心底難言的苦楚無處成聲,只剩孤獨在流淌。
遺棄她的,是她至親至愛的人,他的世界將她放逐。
此後無數個夜晚,她整夜整夜的失眠。一段時間,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倒頭就睡,把時間睡成一片黑,然後把所有灼痛的記憶,只沉在昨夜的黑河里。
幸有阿巧,早幫她找好窩居,讓她不至流落街頭。
那幾天,她一直擔憂地看她,生怕她出什麼意外。後來小心翼翼地問︰「雪依,你要怎麼打算?」
「怎麼打算?當然還得繼續活下去。」她苦澀作答。
不然如何?
她曾經以為自己離幸福很近,近得觸手可及。只是,當她真正伸出手去,才發現,自己手里握住的,只是一捧空虛。
唯一的,唯一的幸福已在烈焰中焚化成灰。
只是,日子還是要繼續。
二十一世紀了,離個婚而已,當然不會死人。
而且,她期望以自己的雙手,活出生命的尊嚴和豐饒。
于是開始四下找工作。
直到雲陽找到她,介紹她來d.c上班。
……
她坐在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
無月無光的暗夜,直叫人的心跟著駛向無盡的黑暗,仿佛駛向人生的漫漫長路。
她輕輕撫著玻璃,喚著自己的名,問︰林雪依,你在做什麼?
而今,他也要結婚了,你還在等什麼?你所追尋的,究竟是一段心事,或者生命中不可推拒的定數?
再說,他現在有家,有什麼事自然有人幫他分擔,輪不到——自己為他操心。
她的心里突然涌上莫名的苦澀。
在醫院的幾天,他看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熾熱和眷戀,讓她心驚,還讓她一度產生錯覺,甚至有幾次都差點被他偷襲成功……
想到這里,她的臉紅了紅,下意識的伸手模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似乎上面還留著他的氣息和熱度。那時的他,沒有傷害,沒有嘲諷,那種久違的溫情,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
但是,又能怎樣?他們以後,已不會再有交集。
林雪依想了很久,終于還是艱難地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她搖了搖頭,決定從這件事以後,不再跟他多來往。
就讓那些灼痛的記憶,沉入昨夜的黑河里。
這次只是個意外。她這樣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