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四下打量著。
這里不像一般的私人診所那樣簡陋,兩張桌子一張床再加個看上去很老派很權威坐診的人就全部包干,或者隨便用個什麼小屏風隔開手術室就算,相反的,梁逸臣這里比較寬敞,進門一個大廳放著五六張桌子,從後門出去沿著走廊方向,還有很多房間,上面都像正規醫院那樣標著各科的名稱。
「說吧,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梁逸臣讓她坐好以後,親自為她問起了診。
「老板,你親自動手啊?」剛才那個醫生見了,又驚訝得一挑眉毛,除了特別重大,下面的醫生解決不了的問題,他才會親自操刀,幾曾見過他如此隆重接待過一位看上去並沒生什麼病的患者了?
「閉嘴,干活去。」他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最近總是覺得有點反胃,不舒服。」雪依小心翼翼地說道。
「反胃?你以前胃有問題嗎?」。梁逸臣問她。
「沒有。」她答。
「來,伸出手來。」梁逸臣一副老神在在的架勢。當然,他父親是名噪一時的著名中醫,而他雖然修的是西醫,但是中醫里一些基本的操作模式,他都是非常熟悉的,憑直覺,他認為她並沒有什麼問題,所以才想要給她搭個脈看看。
按著她的脈搏,梁逸臣的眉頭皺了起來,雪依緊張的看著他。
「你結婚了?」他突然問她,語氣中有抑制不住的驚奇和失望,但仍然很認真地繼續搭著。
「這——有關系嗎?」。雪依不置可否,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反而怔住了,不知道該說已結婚還是沒結婚。
「你懷孕了,有兩個多月了,你一直都不知道嗎?」。他抬頭看她,還是直接說了出來。
「啊!」雪依驚慌地叫了一聲,隨即捂住了嘴巴,借以掩飾自己的失態。她的臉瞬間紅透了半邊天,梁逸辰盯著這張表情豐富的俏臉,眼前一陣恍惚——世上不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吧,連臉紅時的表情都是一樣的。
「你沒什麼問題。以後注意多補充營養,多休息就好了。」梁逸臣很快就結束了這場關于反胃的治療。
「好的,謝謝。」雪依不能再在生人面前表露太多的情緒,忙向他道了謝。
但是她的心里卻很為這一消息震驚著。前後一想,她頓時清楚了,這個孩子就是那天晚上,那個可惡的男人來找自己後有的。
自那次流產以後,醫生好像告訴她說,由于她的體質屬于寒性,懷孕的幾率較一般女人會小很多。所以即使是有反應的癥狀,她也完全沒往這事上面去想。但是,怎麼會,就又輕易懷上了呢?而且,怎麼會,竟然讓她在剛決心放下過去,和景一飛訂婚以後才發現這個問題?
難道,命中注定她和他之間,永遠都要糾纏不清?
在得知她懷孕的一剎那,梁逸臣的心里閃過一種莫名的失望,可轉念一想,這麼溫和漂亮的女人,名花有主是很正常的。如果就此能在這里,交到這樣的一個女性朋友,好像也不錯。他心里很快就了然了,竟然微笑著開玩笑地對她說︰「怎麼樣?要不要參觀一下我的地盤?」
「好啊。」雪依也很好奇,這一不小心居然闖進了一個中國人開的診所。她暫時放下自己的問題,隨著他穿過走廊盡頭,來到他的辦公室。
「請坐,林小姐。」剛才在他為她檢查的時候,已經知道她叫林雪依。
雪依突然看著他台上的一張照片,久久移不開視線。
「你們,是同學嗎?」。照片上和他親密摟在一起的,是一個她非常熟悉的人。
「嗯,你認識他?我們是在英國醫學院留學時的好朋友,不過他現在在台灣,而我畢業後就來了德國。」
「哦,隨便問問,有點眼熟而已。」林雪依為自己突然的撒謊又微微紅了臉。
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點,轉來轉去都是原班人馬?
豈止認識?簡直就是很熟悉好不好?他們兩個不但現在都是聖約翰醫院的股東之一,而且以前他根本就是他們家的常客。尤記得剛結婚不久,為了照顧病中的女乃女乃,她經常親自下廚做些特別的菜色讓老人家換口,潘諾寧有時為了給女乃女乃復診,只要遇上,都會不顧霍思豪的白眼,非要賴在家里吃飽喝足才離開,還說以後一定要找個她這樣溫柔賢惠做得一手好菜的老婆。
她也知道,在知道他要和她離婚以後,諾寧曾經狠狠地罵過他——眼眶突然不爭氣的有點濕潤了起來。
不過她慶幸沒有告訴梁逸臣自己認識諾寧是正確的,因為她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