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竹葉青，海東青
蕭無塵仔細擺開棋盤，戰戰兢兢的樣子，貌似坐在他對面的絕子就是一只吃人的美麗無暇猛獸。風雲小說網方姬瓊看著蕭無塵那羞紅的臉蛋。聲音平淡道︰「這棋盤的主人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這棋盒是用上好的「沉木」制成，棋子看去破舊不堪，其實是用「黑玉」所磨成棋圓而做。如果你真缺錢，拿去隨便到一個古董拍賣場，都能拍出不菲的價格！」
蕭無塵卻咬著字道︰「這個不賣，老人給我棋盤就是怕我在上海這座棋圖世界迷失，俺一定要好生保管住，萬一哪天走到迷局，可以讓它給我指點迷津！」
方姬瓊微微笑道︰「想不到你有這種覺悟，不簡單！」
受到夸獎的蕭無塵樂呵道︰「那是，俺來這城市就是讓俺村子與上海一樣與時俱進！」說著蕭無塵換了一個另類的表情道︰「您大概都知道我的情況了吧？」
方姬瓊只是一笑置之，觸模著擺好的棋，說道︰「你紅子，先落棋！」蕭無塵當仁不讓，直接攻偏子的卒，方姬瓊詫異不已，看著蕭無塵走的棋步，似有所思。她下棋的路數異常尖銳，棋子算的步路精確到蕭無塵這個在棋道上能讓膠泥老漢五十步下不死的怪胎一陣汗顏。看著方姬瓊咄咄逼人棋路，蕭無塵的棋子大多被殺在自己這一方，進一步難如登山。蕭無塵額頭輕皺，由于之前他在一開始出怪棋，五個卒除中卒沒攻，其他的都攻上一步，但攻下一步卻萬分不敢。他下棋一開始就是想將自己的任何棋子都運用自如。其中偏門卒這個一向在棋盤中最不起眼的子卻被他的馬和炮防守的風雨不透！誰知方姬瓊這個看去美到骨子的女子棋路相當犀利，以走三步笑看人生的姿態同樣將她自己的棋子運用的恰到好處。
雖然蕭無塵之前只跟三個人下象棋，但三個人都是份量極重的下棋高手，自是討不到好！總以為自己天資有問題。後來膠泥老漢的一番話讓他徹底對自己充滿信心。沾沾自喜的他那時才知道自己的蹩腳棋藝並不丟人。再馬路上又看到過許多下棋老漢，感覺那些所謂下棋高手似乎連他的那種層次都達不到。
他一開始下，雖不敢輕視方姬瓊，但卻很輕視方姬瓊的棋藝。從沒見過美麗棋手的他這次總算做一回井底之蛙。以為用他那高超的偏門棋路然後放點水就能很旗鼓相當的下一盤與美女對峙的風騷和棋。
沒想這個漂亮的美女不僅氣質和臉蛋無可挑剔，心思同時縝密到他這種缺乏邏輯思維的人大開眼界的境界。方姬瓊的棋子竟逼的蕭無塵無棋可走的地步，但蕭無塵畢竟跟爺爺和李田耿真槍實彈的下過無數回，心里多少都有些數，想了幾個迂回戰後走的路數開始循序漸進起來。跟他現在在上海的處境一樣，慢慢琢磨，慢慢思量，專神的他就差人棋合一了。
方姬瓊看著蕭無塵的棋路轉變，欣慰不少，開始跟蕭無塵在邊界線上爭奪棋路，互有死傷。當雙方棋子漸漸少下時，蕭無塵特意保留的兩個偏門卒竟然過河，由一個車看著。蕭無塵看著剩下唯一能過河有殺傷力的三個棋子，單卒靠中，另一卒卻是走上。車在兩個卒子之間守衛。
棋少才能突顯將一個棋子掰幾個棋子的使用，方姬瓊所剩的棋子像仙女一般，來回在雙方的棋盤上爭執殺伐。很快蕭無塵的車被對方一個炮和一個馬多次擠壓下不幸落馬。蕭無塵單卒攻入相中線，靠中的卒子開始向上挺近，上走的那個卒子開始向中逼近。又多場攻城拔寨的廝殺一番，蕭無塵終于再輸一個後馬，贏得兩卒逼相的局面，方姬瓊失士保相，多方棋子回殺雙卒。蕭無塵很可愛的來了一番困獸之斗，再逼皇宮，結果一個卒殺一相後，被另一相吃掉，蕭無塵知道大局已定，絲毫沒有認輸的覺悟，單卒踩相後竟迂回道皇宮二線側角，由于棋子全無，單卒一將慘敗告終！
蕭無塵輸了棋後卻沒有輸棋的覺悟，嘴上說道︰「雖敗猶榮！」大言不慚再道︰「你是第四個下贏我的人，但無疑你是四個人中最年輕、最漂亮的！」
方姬瓊沒有因為蕭無塵的拍馬屁而感覺絲毫高興。而是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很有深道︰「你下贏過多少盤棋？」
蕭無塵頭腦簡單毫不猶豫的道︰「一盤，是我跟田耿叔下了五千盤唯一勝他的一次！」說完語氣竟有著自豪氣息，他絲毫沒有因為輸棋而沮喪的覺悟，仿佛他輸一盤棋就是應該的那般。
方姬瓊只是點了點頭，斟酌小陣，那張絕美的瓜子臉欲加艷麗萬分，潔白的臉上竟蕩漾著酒窩的微笑，那酒窩很淺，卻大有一笑傾城之國色天香。蕭無塵看著美麗的面孔，男性本能痴迷讓他一陣恍惚。
方姬瓊很認真的說道︰「你的棋路肅殺氣太強，卻在一開始把握不好鋪墊的棋路，但中棋穩當，後棋卻是一往無前的憤殺，雖感覺不值當，但不失一個從農村里走出男人難得的打拼之心。」
蕭無塵默默咀嚼她的話，感覺有些那樣的意思，之前膠泥老人曾給他說過︰「狂傲的人有救，自卑的人不可救」！它的確在一開始自卑的厲害卻不失劍走偏鋒的重用偏路的卒子，可見下棋跟心態有著極大的關系。
方姬瓊盯著低頭的蕭無塵，聲音平靜的說道︰「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楮！」
蕭無塵意外的抬著頭，緊張的心無以復加。他緩緩的看到近前一雙明媚漂亮的眸子在閃動著。方姬瓊再道︰「我不知道你們農村人是怎樣的一種生活方式，但我知道看著一個人的眼楮說話是很尊重對方的！」
蕭無塵被說著就要再次低頭，聲音顫抖道︰「很別扭，不看你時就很緊張，看著你的眼楮更緊張，比被山溝里的豺豹盯著還要驚心。」
被蕭無塵的話逗笑的方姬瓊沒有表現出高高在上，神不可侵的女神形象，很溫和的問道︰「你踫到過豺狼！」
總算能在別人面前顯擺的蕭無塵毫不知恥的得意道︰「豈止踫到過，還廝殺過，後背上還有過被豹子抓的印，是連衣服都能一下撕裂的大畜生。可惜俺只打傷過一個豹子，是用標槍戳的，那家伙跑的太快，連我的標槍一起都帶走。等後來再次見那畜生，那畜生竟然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竟拔掉那標槍，讓我郁悶了好長一段時間。」
方姬瓊果真修養很好，听了蕭無塵的話依舊面不改色，溫文婉轉的道︰「常年跟山里狩獵子，你可見到過「燕松」那樣的鷹！」
蕭無塵搖頭道︰「沒有，家鄉那邊沒有那種東西，只有幾種土鷹，都飛的不太高，很笨，熬鷹出來也是逮山跳不靈敏。所以俺們那不流行馴鷹，倒是養的狗不少，石子曾養過一只百年難遇的「守山犬」，就是隨便給上三個藏獒，它也一樣能咬死，那狗曾守著家鄉的瓊山，跟狼較過勁，咬死過三只龐大的狼。只可惜白狼崖里的白狼王不經常出沒，不然那只叫做「浮生」的守山犬敢與白狼王斗個勝負，要知道那白狼王彪悍到連豹子和熊都懼怕的存在。」
方姬瓊臉上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看不出怎樣的表情，認真听完蕭無塵的話後，沒有什麼感慨的表情，只是淺淺道︰「海東青見過嗎？」
蕭無塵卻是臉色一變，一副懊惱的樣子，似做過一件悔斷腸子的事情來。不過他懊惱歸懊惱，眼楮里竟有著一絲的憂傷。蕭無塵臉上表情恢復到憨厚的樣子，方姬瓊一眼望穿，知道蕭無塵憨傻的樣子才是他最較真的時候。
此刻的蕭無塵竟然沒有絲毫緊張的神色，面對氣質與美貌都能打滿分的方姬瓊，很認真，帶著一絲黯然，說道︰「浮生那只很有靈性的守山犬死了，至今石子都不願意跟我提起。小的時候有兩個東北很英雄的老人在大雪天，冒著雪，騎著烈馬不遠千里的來到俺家是給我送過一只很大、很美麗的海東青，我叫它「飛鳥」，飛鳥很乖，但很有野性，每天要我跟著它跑到很多路，俺小時候貪玩淘氣，見到啥就讓它給俺抓，不論是空中的麻雀、燕子，甚至大雁和烏鴉，它都給俺抓。到了黃土梯田里，不消停的我就讓它抓田鼠和山跳，有一次我逮一只大蜈蚣，抓不著，是飛鳥用它的嘴給我叼了過來，它似乎什麼都能抓到。記的東坡村子那邊一只月兌了鏈的牛犢發瘋，用角頂了好幾個人，沒有人拉，是我驅使飛鳥飛到牛身上，不知道它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讓牛犢自覺回了飼養房，讓村子的人說我的「飛鳥」那是這個世上最神奇和強悍的鳥類之王。當時我很受用他們的話，還說天上的大雕都是俺家的飛鳥的手下敗將，讓小時候愛慕虛榮的我那叫個得意，感覺飛鳥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少年時打架只要飛鳥向我肩膀上一立，就沒有哪個自認不是孬種的小子敢找我的茬。飛鳥才是一個大寶咧！」
听完蕭無塵的話，智慧與美貌並肩的方姬瓊看出蕭無塵說話時激情其實低落的樣子，感覺蕭無塵和那只海東青一定有故事，而且是個很悲涼的故事！
她只是說了一句︰「你的棋路大殺的樣子就像一只羽翼豐滿卻一路上坎坷的「海東青」！
蕭無塵只是鎮定的說道︰「您更像……」
沒等蕭無塵說完話，方姬瓊微笑的說道︰「一枝看去青綠卻在花衣包裹下的美麗竹葉青！」
「竹葉青？」蕭無塵愣在那了。顯然他並不知道竹葉青是什麼東西？」
美麗竹葉青、海東青就像兩個世界的極端，保持著它們世界的鋒芒！